《年少残梦》布凯邪

3、裸睡少年

　　夜色渐渐笼罩这座城市，霓虹灯开，让人仿佛置身于色彩斑斓的烟火之中。

　　每一个不眠之城，都隐藏着无数个故事，无数个秘密，形形色Se，千奇百怪。

　　这原本就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时代，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西餐厅内，橘黄色的灯光飘渺不定。

　　温旭尴尬的坐在餐桌前，已经把对面幸灾乐祸的家伙连同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

　　虽说这点消费对于他来说并算不上什么，可是来情侣餐厅这是要闹哪样？

　　“喂，你不会是要对我告白吧？”他朝着颜寺勾了勾手指，在他耳边轻声道。敢回答“是”，小爷立刻将你凌迟！

　　颜寺强忍住笑意，重新端坐在座椅上，看着一身怒火的温旭，反而更加享受起来。学着他刚才的动作，中指一勾，上躯前侧，不紧不慢的在他耳旁吐出两个字。

　　“傻——X！”

　　你大爷！他咬牙切齿，分分钟想把对面的人嚼成粉末。

　　“只是突然想吃牛排，”颜寺眨巴着眼睛，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学校附近又只有这一家西餐厅。”

　　貌似说的很有道理。他没好气的喝了口手中的饮料，尽量不去在意邻桌那对好奇的情侣！喂喂喂，眼珠都快点下来了嘿！

　　终于体味到什么叫做食而无味，坐如针毡。

　　“怎么不吃？”看到他面前那份几乎未动的牛排，颜寺不禁有些失望。“不喜欢？”

　　“不是。”舔了舔嘴角，刚才那一小口的余味还残留在唇齿之间。“太喜欢了，舍不得吃。”

　　“……”真是神思维！颜寺额头冒出一丝冷汗，“吃吧吃吧，这次我请客！”

　　他朝颜寺翻了个白眼，算是对他误会自己的回敬。

　　“我想把它留给另一个人吃！”脱口而出的话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颜寺愣住，手中的叉子悬在半空，迟迟没有将那块诱人的牛排送进口中。久久地，静默，似乎有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放肆，仿佛要挣脱束缚，逃离躯体一般。“谁？”

　　“嗯？”他被问住了，谁？那个人是谁？他想不起来，只觉的那个人就刻在自己的记忆里，却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好想扯开它看清那个人，可是似乎有什么困住了他，使他动弹不得。

　　挣扎，纵使如处荆棘，纵使心如绞割，也不愿放弃这个机会，放弃那段记忆。他知道，那一定有他无法割舍的想念，不然自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到心痛，那种疼痛，从骨髓漫至全身。

　　颜寺看到他表情狰狞，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猛兽，透支了所有的力气与死神博弈，可是很显然，情况并不那么乐观。便急忙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将他的脑袋塞进怀抱，像安抚一只受伤的猫，让他渐渐安静下来。“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求求你不要再想了……”焦急的语气是少有的温柔，在安抚温旭，有恍惚是在安抚自己。

　　年少哥，请你不要再想的，都是阿诺的错，阿诺不该着急让你回忆那么久远的事情。

　　温旭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为什么这个声音好熟悉？他抬起头，用还有血丝的眼睛望着那个满脸紧张不安的人。“你是不是知道我失忆的事情？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求求你了，我只想找回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曾经的模样？为什么连父母，也不肯告诉自己以前的事情？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仿佛和自己无关，他找不到任何自己存在的蛛丝马迹？为什么，为什么……他仿佛疯掉了一般，目光呆滞的望着颜寺，苦苦哀求。

　　颜寺没有回答，只是勾下头望着他，安静的像个精灵，温柔的像个天使，似乎是在倾尽所有的力气挤出一个好看的微笑，可是那轻蹙的眉头已经出卖了他。

　　“对不起。”缓过神来，温旭略显尴尬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嗯。”颜寺点头微笑，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对不起，该由我说啊！”

　　“颜先生，请问您的蛋糕需要现在端上来吗？”

　　原来是下午的那个服务员。颜寺犹豫了一会，“不用了，谢谢。”

　　“好的，稍后我们将会为你打包。”

　　“嗯。”他应道，看了眼这位娇羞的服务员，狡黠一笑，突然又说，“送给你吧。”

　　“……”女服务员毕竟是个小女生，刚才还躲在一旁YY温旭和颜寺两个人，现在却被颜寺一个暗送秋波的眼神迷得神魂颠倒，“谢谢。那我就不打扰您用餐了。”她步伐有些飘飘然的离去，频频回头对颜寺脉脉传情。

　　“哥。”颜寺望着空无一人的对面，再次露出微笑，“生日快乐。”

　　这天晚上，温旭辗转难眠。

　　虽然医生再三警告他不要刻意去回忆以前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掏空所有的记忆，只希望从支离破碎中拼合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这个夜，少有的宁静。他听着另一张床上发出稳而有序的呼吸声，想必颜寺已经进入了深沉的睡梦中。

　　“怎么还不睡？”理应在美梦中的人突然蹦出一句话来，他朝颜寺的方向看去，昏暗中，只感觉有一个身影从床上坐起，然后下了床，朝着这边走来。

　　怎么还不睡？不想，不困？还是天花板上没有了那些会散着幽光的“星星”？温旭没有回答他，有些浑浊的眸子茫然的盯着头顶乌黑的天花板，暗自叹了口气，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同样是漆黑一片。

　　还记得刚开学时，温旭为了得到这个靠窗的床铺，费尽心思的讨好颜寺，可是一连几个夜晚，窗外的风景都一如既往的单调。看不到星星的夜晚，总会让他失魂落魄。

　　挺拔的身影慢慢爬上温旭的床铺，一只修长的手从他的眼前掠过，关上了那扇开着的窗，顺便拉上窗前的帘子。

　　“刚下过雨，天气还有些凉。”黑暗中，那双透明的眼睛灿若星辰，停留在温旭的眼前，“明天还要军训，早点睡。”

　　微弱的星光突然消失在黑暗之中，他撇了一眼那个渐渐模糊的身影，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动怒。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想回忆起消失的记忆时，总会变的格外忧郁，仿佛身体和灵魂都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他看着身体颓废，看着灵魂消沉，却又无可奈何着。然后，他就会格外悲伤，异常沉默。

　　只是，大概狼心狗肺的人天生愈合能力比较强，所以无论如何悲伤，他总能在第二天恢复到狗吃屎的状态。所以他一直说自己没心没肺，不然怎么会忘记那么多事情，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失忆都不清不楚。

　　第二天，他又在裸体状态下被颜寺以特殊的方式叫醒。

　　“你大爷！”伴随着一声愤怨，他将脸上那双臭气熏天的袜子甩到颜寺身上，那是双刚经历过狂风暴雨洗涤的袜子，到现在还潮湿湿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不过还好这是自己的袜子，不然他肯定会像昨天那样无视自己裸露的身体，直接跳起来冲着颜寺一顿臭骂。

　　更何况今天“陈伯”光顾，他缩了缩身子，只从凉被中探出半个脑袋。等等？昨天“陈伯”来没？

　　“温少还真有雅致啊，每天醒来都是赤身裸体。”颜寺不安好意的□□起来，“小心精尽人亡。”

　　亡你大爷！

　　看着穿上军装人模人样的颜寺，真想送他一句“衣冠禽兽”，但感觉这个词用在这里又不太合适，“不会是你晚上脱了我的衣服吧？”

　　“没，没有。”帅气的脸蛋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在晨光中显得晶莹剔透，“老子才没有那么无聊！”说完，颜寺冲出宿舍，房门被他狠狠的带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虽然很久以前做过这种事情，可是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躲在门外，呼吸变得越来越重，“年少还会记得么？”一阵自言自语后，他又自我嘲笑起来，“他都已经失忆了，又怎么会记得这些事情。”

　　“记得帮我请——假！”宿舍内突然传来的一声吼叫把颜寺吓得打了个寒颤，他慌忙朝楼下走去，大声回复到，“没听见！”

　　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温旭找到被窝里的内裤，一脸嫌弃的丢到一旁，然后跳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新的穿上。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衣服不是颜寺脱的，这种状况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或者说，在他现有的记忆里，这种情况一直都存在着。

　　“我不会有梦游症吧？”话刚出口，连他自己都感觉有点可笑，慌忙摇了摇头，走进洗手间开始洗簌。

　　如果真的有梦游症，那脱得□□是要干嘛？对了，刚才颜寺一脸娇羞的表情……

　　额，冷~~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他大爷的，那家伙居然又没有关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