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过的冬天》南宫木木

8、第八章 我走了谁管你

　　冷风袭过，一亮黑色系宝马轿车停在眼前，车窗摇下来，萧慕深眸如夜色深沉：“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办点事。”
　　秀川面露难色，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遇到杨姿桐，现在又遇到了他，深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却不知道这一下午她都在他门口转悠了。
　　前面的司机同情的看向窗外的人，又看了眼身后的男人：“上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秀川急忙摇头：“杨捷等会儿会来接我，你走吧，不用管我。”
　　萧慕只看着她不说话，好像要看出些什么似的，眼睛锋利似刀，却又淡然如风：“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给杨捷打个电话，让他去萧园接你，你先跟我回家。”
　　“啊？”秀川毫无防备的大惊小怪了一下，内心把自己想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清纯女生，完全忘记他们已经是有三年夫妻之实的前夫妻关系，她咳了一下：“不方便吧，你都要结婚了，要是让人看见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好。”她已经这么说了，真心希望他能放了她，一来是二人确实不方便，二来她还没来得及给杨捷打电话，杨捷来不来接她都是个谜。
　　萧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小心。”
　　“开车。”男人声音淡淡，留下的是绝尘而去的轿车乱舞的尾气，秀川哀叹了一声，果然是大人物，做事就是雷厉风行。
　　现在想想，那天堵在单元房门前的黑色宝马应该就是他了，他的妈妈还不知道他们离婚，他想要隐瞒，但是眼看他又要结婚，到时候肯定要满城传的沸沸扬扬，有钱人办婚礼向来如此，他们离婚的消息能瞒到什么时候。
　　杨姿桐说的事似乎很重要，她说的对，既然之前她选择隐瞒，之后萧慕对她而言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她就更没有理由去说什么，也没有能力去说什么。
　　自从杨捷回来她对他越发依赖，虽然不知道杨捷在忙什么，还是少打扰他的好。
　　瞭望左右的柏油马路，路灯昏暗，加油站的灯通透的亮，偶尔有一两辆汽车从加油站出来，车里面的人不时的朝她这边望过来，秀川觉得自己像被主人利用来赚钱的可怜小狗，一动不动，就差前面放一小碗了。
　　加油站四十多岁的师傅见她坐了有一个小时，小姑娘蜷缩在公交站牌下冻的瑟瑟发抖，看是误了公交了，可惜今天不知怎么，一辆出租车也没有，加完油想着去叫她进休息室暖一暖，这时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公交站前。
　　“你不是给杨捷打电话了吗？他什么时候来。”萧慕从车里出来，是他亲自开的车，这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没有穿黑色大衣戴皮手套，而是一身亲和的棉衣，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臃肿。
　　知道来人，秀川垂下僵硬的脖子没有说话，她已经冷的没有心情去理会一个和自己丰满牛不相及的人，萧慕的手附在她光洁的额，语气一下硬了：“你知道我要结婚，知道要保持距离，现在这一场戏又是要演给谁看，我以为你都看开了。”
　　秀川呵呵的笑起来，抬头凝着他良久：“我从来没有看开。”因为我从来都不认识你，莫名的，这句话她说的如鲠在喉。
　　她无所谓的笑穿透心脏，胸口沉闷，他的眸变沉，像染了墨色的夜，飘飘浮浮，叫人看不到底
　　“我先送你回去。”他的声音低沉，面色淡然，像是从来不曾听到她的控诉。
　　“回哪？”秀川没有动。
　　“回你家。”他墨眸微敛。
　　“不用，挺远的。”她这话说的不经大脑。
　　“那回我家。”
　　“不方便。”
　　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穿透公路，杨捷一个甩尾贴在宝马车前，从车上出来露出了一个迷死人的笑：“萧总真是好兴致，大半夜不往被窝里钻，反而陪着一个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女人吹冷风。”
　　“她发烧了，带她先去医院。”萧慕说完
　　杨捷探向她的额头，狠狠的瞅了她一眼，秀川缩了缩脖子：“萧总是不是管的宽了一点，你这么滥情，小心我给我姐告状，你不是最喜欢我姐吗？小心她和你退婚，我姐生起气来向来不计后果，萧总那么喜欢我姐，还是要顾忌她的感受的。”
　　秀川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的笑喷了，结果换来两个男人的逼视，一个乐开了花，一个黑成了碳，秀川弥补道：“他是你将来的姐夫，你说话可以再不客气点吗？”
　　萧慕似笑非笑的凝了她一眼：“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扬长而去，脸上冷风呼呼，秀川在想那一句话的意思。
　　“想什么呢？”杨捷突然敲了下她的脑袋，一把抱起她朝车上走过去，秀川推囊着要下来却已经被扔进了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没给你打过电话……吧？”秀川又仔细想了想，她好像确实似乎没给他打过电话。
　　“心灵感应。”杨捷给她扔了四个字，秀川看也不想看他。
　　当晚她拒绝了去医院的提议，和萧慕没有关系，只是真没有必要，杨捷陪她回家，她吃了药闷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第二天醒来头还是晕晕乎乎的，好在神志清醒知道今天要去打工，杨捷打了地铺还睡着，她去楼下给他买了油条豆浆上来，八点钟出门了。
　　杨捷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尽管身上莫名多了一条碎花棉被，可还是被冻醒了，他打了个寒颤去摸暖气片，昨天就发现是凉的，仅有的热风扇也因为过度使用烧坏了，要不是有唯一的阳光热源晒进来，恐怕他要被冻死在这里了。
　　油条进嘴带着冰碴子，至于那碗豆浆实在令人脾肺冰爽，这些东西全都进肚，估计一天出不了卫生间了。
　　萧慕不可能让她净身出户，萧慕给的她一分也没动，否则也不会过成这幅德行。

　　每年平安夜五块钱一斤的苹果能卖到五十块钱一个，据说买的越贵来年越平安，这就和买保险一个道理，就算没个万一你多花点钱也能买个心安，再看万店同庆的现象，从圣诞节前几天张灯结彩，一直延续到圣诞后的几天，大多数的小年轻从不在家待着，这就累坏了打工的，乐坏了开店的。
　　杨捷给她打电话简单的交代了两句，让她注意身体，她草草回了两句，老板说这两天不用做蛋糕特卖，让她出去发宣传单招揽客户，为圣诞节那一天做预热。
　　中午杨捷带她去吃饭，她抬头又对上他不满的眼神，低下头喝汤：“………”
　　“你缺钱可以和我说，用得着这么为难自己吗？你现在就把那工作辞了和我走。”杨捷两条远山眉紧紧的挨在一起，眼神不满却不像平时那般暗藏风火，反而像结了一层薄冰。
　　“我就想多赚钱，可从来没想过为难自己，再说了人不都是这么活的吗？你不工作哪来的钱？”秀川道。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活的，但是你没必要吧，你这么做想没想过我的感受，你是存心恶心我让我难受。”
　　秀川抿嘴抬起头看他，眼神变得冷漠，认真：“我也想过有钱人的生活，可我现在已经不是有钱人了，你是有钱人，但你的钱不是我的，你不介意我是□□犯的女儿还和我一桌吃饭我已经感恩戴德，但我做的每件事没必要向你汇报，也没必要征求你的同意。”
　　“柳秀川，你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吧。”只听椅子划破地板的声音，餐厅里顾客服务员的视线一涌而来，杨捷站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低头的她。
　　“好心当成驴肝肺，懒得管你。”拿起搭在椅子上的上衣，他转身出了门。
　　杨捷一把把褂子扔进副驾驶座，坐在车里看向窗边一个人坐着的秀川，她身上穿着一件红色围裙工作服，呆呆凝着他坐过的位置，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吸了一口气暗骂一声。
　　他秀气修长的手指敲了两下桌子，秀川抬起头却看到杨捷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的怒气更盛，又带着无奈，她瞅了他一眼低下头置气：“你不是走了吗？”
　　“我走了谁管你。”
　　冬日的阳光和煦晶莹，经过玻璃的折射铺撒在他的脸上，诺小的尘埃在阳光中肆意翻弄，他拉起她的手，将她送回蛋糕店，对于她的工作他不置一词。
　　当天晚上回家，家里莫名其妙的暖意融融，之前因为她交不起供暖费，业务提前通知已经断了她的暖，她已经连续受冻一个多月，这会儿暖气却烫的厉害，窗台上的冰化成一滩水，硬邦邦的植物蔫蔫的耷拉着，估计冻的缓不过来了。
　　她把家里唯一的供暖设备暖风扇随手扔进阳台，穿着吊带背心躺在床上思忖着一个原则性问题，她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业务是否犯了类似“失误”，如果是，他们会不会及时“修正”，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至于是否是某人大发慈悲给她交了供暖费，她表示还不如去做个黄粱美梦。
　　反复思量之后她决定事已至此就不必深究，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