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情劫》朝露夕坠

67、 解除诅咒（上）

　　夜听风踉跄后退几步，才定了身形，莫问心的怒斥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希望，似乎天地间所有的黑暗齐齐向他袭来，压进他心底，让他透不过气。
　　“心儿！心儿！……你终究忘了我了么？”
　　他喃喃自语着，心里的痛耗费了所有身体的力，神形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被林子贤接了一把。
　　“心儿妹妹！他是夜听风啊！你心心念念的夜大哥！”
　　林子贤心中也无比憋闷，事情怎么会这样。
　　“大哥，你看——”林一笑也毫无办法，只能看向应玄。
　　应玄看着莫问心直摇头，这不是他记忆中的莫蝶依，莫蝶依永远是风轻云淡、冷若冰霜，眸中偶尔会闪过一丝失落，绝不是如今这样如陷深渊的绝望。
　　“夜听风？夜听风——夜听风！夜大哥！”
　　听到夜听风的名字，她蓦然想起了莫问心的一切。
　　“夜大哥，你怎么样了？”她跑到夜听风身边，满脸急切，仿佛片刻之前恼怒着推开他的根本不是她。
　　本已临近死亡的心听到这熟悉的呼唤，焕发了春天般的活力，心的主人一下恢复了力气，将莫问心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语：“我还以为心儿再也回不来了。”
　　被她抱在怀里的莫问心心中猛然一揪，她已经不是莫问心了！可是，为何还会为了他心痛？还是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
　　她努力不去回想新得的记忆，想让莫问心陪着夜听风再多待片刻……

　　“应玄，对不起！”
　　莫问心没有忘记她为何恢复记忆，只是她心中太乱了，一日之后，她才走到应玄面前，躬身，说了这句。
　　即便以当初莫蝶依的冷漠，杀死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时，心中都有了裂缝，更何况，经过近千年的尘世轮回，她的想法也改变了许多。如今的她对应玄满怀浓浓的歉疚。
　　“蝶依？”如若不是这声应玄，他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的莫蝶依重合。
　　“是我。应玄，我对不住你。”莫问心目光淡淡地放在应玄脸上，不冰冷也不灼热。
　　“对不住我？”应玄颤抖起来，当年，莫蝶依就是这副表情，在他满怀欣喜与期望之时，给了他致命一击。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杀我？你难道不知我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掏给你吗？如果要我死，只需你一句话，只要给我个理由，都不用你动手。可是，为什么？你一句话不说，就杀了我？……”
　　应玄越说越激动，眼珠开始转绿，头发开始蔓延，墨色慢慢遮蔽天空，阴风以应玄为中心呼啸开去，血红的彼岸花在迎风弯腰。
　　“大哥！你冷静冷静！”林一笑被林子贤护在身后，露出一颗脑袋，朝着应玄大喊。
　　“好，我告诉你。”
　　阴风鼓荡着莫问心月白的法袍，虽然她只要抬抬手就能化解这狂风，可是她没有动，她本已欠了他一条命，不能连他发泄心中积郁都阻止。
　　“我本是天帝的小公主，为了一人，下凡入了轮回。杀你，也是为了他！”
　　坚定而执着，无情而深情的话语飘过她扬起的发丝，进去身后夜听风的耳中，如五雷轰顶，世界瞬间崩塌。
　　“他是我的爱人，神界的第一战神，神魔之战中，被魔王……”
　　莫问心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甜蜜又悲伤，她没看到，夜听风的眼中渐渐失去光彩，身体再没了往日的挺拔，阴风割上他的面，裂开细碎的伤……
　　“我下凡第一世姓莫名蝶依，有着前世记忆的我，自出生就和别人不同。别人都有无忧无虑的童年，而我只有无尽的思念。
　　“为早日踏上寻找神魂之路，我重拾预言术，教莫澜衣兵法战阵。当我成人之后，终于和澜衣一起走出了部落。”
　　阴风渐渐消失，墨色渐渐回退，应玄的一双绿眸也闪烁出回忆的光芒。那时，真是一个乱世啊！
　　林一笑跟着林子贤看着陌生的莫问心走到夜听风身边，和他一起扶住他早已站立不稳的身体，幽幽叹息，情之一字，素来伤人。
　　“那时，到处都在打仗。每到一处，我都要不惜代价进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去找他的神魂。我终于在一个樵夫身上找到一第一丝，我不敢高兴，不敢激动，努力控制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抽取神魂。
　　“可是，可是每次总是在最后关头，那丝神魂就会脱离我的牵引，回到原位。伤心愤怒之下，力量失控，樵夫死了，我终于成功取得了那丝神魂。小心翼翼地将他送进锁魂珠内修养。从那时，我知道了，只有神魂寄居的生命死去，魂魄离体，我才可以将其剥离出来。”
　　莫问心淡淡地语气仿佛在讲述一个和她无关的故事。
　　应玄盯着她的绿眸渐渐转黑，神情不再激动，目露沉思。
　　这就是心儿的过往吗？她那小小弱弱的身子怎能经受得了那么多的磨难？夜听风忘了自己的痛，怜惜地看向莫问心。
　　林一笑父子也被莫问心所讲的匪夷所思镇住了。
　　“于是，我和澜衣寻了个适当的机会在洛部落首领面前现身，助其退敌，并提出一统天下，建立国度的建议。
　　“战场之上，死人是正常的，多死一些也无不可。我收集神魂的速度快了起来，也因此得了个罗刹的称号，可是我不在乎。只要他能早日归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莫蝶依，你可有一丝后悔？为一个已死的人，葬送了那么多无辜生命！”应玄颤抖着质问出声，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谁在质问。
　　“后——悔——”莫问心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起伏，“怎会没有？要不然当洛皇提出建望星塔时，我也不会亲自督建，也就不会认识你了。不认识我，纵然你还是会死在我手里，大概就不会像如今这么痛苦吧。”
　　“原来，这就是你杀我的理由？千年来，我想了许多，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样！呵呵……”
　　应玄低头苦笑，他猛然抬头，走到莫问心面前，迎着她的双眸，执意道：“我知你现在并不是真正的莫蝶依，但你拥有她的全部记忆，你可否告诉我，当年，你对我可有一丝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