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时光不会忘》谦谦淑女

29、第 29 章 罗心蕊（3）

　　那段时间，罗心蕊就是在这种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中度过，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也变得越来越差。她想把精力拉回，放到学习上，以为这样就不会受到这些人的干扰。可是她低估了女生的嫉妒，她开始被整，她的课本不翼而飞，她的椅子三天就坏一把，有时桌子上倒这胶水，她新买的笔袋被狠狠粘在上面，她哭着想拿下来，却最后连自己的手都粘在了上面，取下来时差点蜕了一层皮。
　　学校里发生的这些她不敢跟老师和父母讲，只能默默承受，她的性格也从阳光爱笑变得沉默小心。
　　即使她很努力地不想理会外界的干扰，一心只想学习，但高一升高二的考试，她还是考得不尽人意，她又是唯一一个在年级五十名之外的重点班学生。
　　重点班每学期都会有淘汰晋升制，她从一班退出，转去了七班。因为这件事，老师将她父母叫来了学校，最后她也只能说一中重点班竞争实在太激烈，她适应不了，她想去普通班学习。去了七班后虽然偶尔也会被整，但比在一班时已经好了很多，可能是那些看她玩笑的人觉得她已经这么惨了，渐渐也就放过她了。
　　学校没有人愿意主动跟她说话，尤其是女生，她没有朋友，没有同学，做什么都一个人。日子很难过，很难熬，但罗心蕊却从来没有后悔为江之逸转学，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生。那天全市中学代表会议，他代表一中站在演讲台上说话时，举止从容，落落大方，只一眼，她就知道，这辈子自己可能都不会再喜欢上其他男生，为他转学，是她做过最疯狂的事，虽然发生的这一切都让她始料未及，但能够跟他一起上同一所高中，她也是开心的。
　　事情讲完了，林新月迫切地想看樊黎脸上的表情，她告诉她这个事情，就是想对樊黎有个警示，前车之鉴，她不想樊黎成为第二个罗心蕊。
　　樊黎定定地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林新月说的。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外面的太阳越来越红艳。
　　樊黎回过头，风轻云淡地对林新月道“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林新月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她不由得急道“樊黎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罗心蕊的事！江之逸那种人就不是随便能喜欢的你知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她从小就喜欢江之逸，她不知道原来江之逸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都不能随便喜欢了？
　　罗心蕊的故事里似乎只包含了她喜欢江之逸，而其他竟与江之逸没有半点关系。
　　她突然很想知道罗心蕊在被各种换着法子整的时候，江之逸有没有看到，他是不知情，还是即便看到了也不予理会。樊黎想，也许是第一种，如果是第二种，樊黎实在无法接受。她喜欢他的一切，但她无法忍受自己的男孩是个这样残忍的人。也许这么说很矫情，她竟然圣母地同情罗心蕊这个自己的情敌，但她无法不同情不心疼这个女孩，甚至还有些佩服她。从某些角度看来，她与罗心蕊其实同病相怜，但罗心蕊比她还要可怜，自己起码还有一个能够与他接近的正当理由，但罗心蕊却什么都没有。
　　手里的奶茶早已凉透，樊黎却觉得刚刚好，这样可以把她冰冷的心，再涂上一层寒霜。
　　樊黎对林新月道“喜欢没有错，罗心蕊也没有错。”
　　“你想表达的意思我明白。放心，我从来不是什么大胆的人，我也不会做到像罗心蕊一样，为了他不管不顾。”樊黎笑了笑“我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喜欢江之逸，说实话我很佩服罗心蕊，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像她一样，为了喜欢的人，即便遍体鳞伤也想接近他吗？换做是我，我做不到。人人心中都有一道明月光，有的人只是欣赏，有的人却付出一切去追寻。欣赏的自己不敢去付出，却又看不惯那些付出的人，所以他们只好破坏，等着付出的人遍体鳞伤后嘲笑他们，然后在心底里庆幸自己是多么地明智，受伤的那个人还好不是自己。”
　　“这两种人往往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只是欣赏的人多年后，悔恨得想凿墙，想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勇于付出，不去争取一把，白月光还是白月光，没有一点点变化，你只知道他是你心中的白月光，他却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勇于付出一切，不惜遍体鳞伤的人，他们多年后会笑着对曾经的自己说，你真勇敢，一切都成了一段经历，没有可怕，没有肮脏，都是美好的记忆。而他们心中的白月光，也已经成了心头的朱砂痣，终于留下了一点痕迹。新月，你说这两种人到底哪一种更悲哀呢？”
　　樊黎微笑，说出自己的答案“我觉得是第一种。”
　　林新月沉默地听完，然后在樊黎问自己哪一种更悲哀时，她眸底晕开点点心痛。
　　“我也觉得是第一种更悲哀。”她颓道。
　　“那么樊黎，你呢？你又会是哪一种？你说得这么透彻，那你又会选择成为哪一种？”
　　樊黎默了默“我不知道。”
　　樊黎的确不知道自己会是哪一种，即便说得再动听，想得再透彻，到底还是深陷局中的人。局中人到死都是局中人，谁又能真的想明白？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想明白了，那也意味着她出局了。
　　林新月作为前者，当有一个像后者一样的她出现时，她便也想将樊黎变为前者，林新月没有坏心思，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后者太惨烈，成为前者才不会受伤。樊黎低着头，也许从一开始，在看到他与周潇潇牵着手的那一幕，她便成了不敢付出的前者。
　　“新月，我很感谢你说了这些，你是怕我太偏激，也像罗心蕊一样受伤。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虽然笨了点傻了点，但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很会替自己着想。”
　　林新月冷静地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笑了“你明白就好。”她起身“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樊黎最后看了眼窗外已经变得黯淡的湖面，没有了太阳，便失去了粼粼波光。
　　那天晚上，上铺的床没有颤抖，樊黎没有哭，但林新月却失眠了。她以为樊黎知道后肯定会觉得自己跟罗心蕊一样，什么都得不到，又哭一场，但她没有。
　　樊黎确实没有哭，但她也没有睡着，罗心蕊的事情犹如一把钢刀插进她的心肺，她多么害怕也成了罗心蕊那样，付出一切，将一颗充满爱意的心完全掏出来给他看，可他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甚至比这更可怕的是，他知道一直被他当作亲人的她，却对他有着那种心思，他会不会给她更加厌弃的眼神。
　　对待他，她总是患得患失。从未得到过，却已经害怕失去。
　　樊黎打消了去见江之逸的心思，也许是因为听了罗心蕊的事，她胆怯了，又或许是看到他与周潇潇站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他的眼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孩，她不想欺骗自己说他还在乎她，记得她，可能他早就忘了还有一个叫做樊黎的女孩，在静静等着他。
　　江之逸在一班，她在七班，想躲他，并不难。在他看不到她的地方，她却时不时会遇到他，偶尔他会是一个人，多的时候是与周潇潇在一块，每次大课间他都会去操场打篮球，她会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不敢靠近。看着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看着他飞扬的眉眼，看着他矫健的身姿，他变得比以前更加自信更加耀眼，但在她心中，他永远是她的唯一的少年，虽然不能靠近，但是她可以将他藏在心里，一直喜欢。
　　每天都能看到他，这使得她的心情好了许多，来一中的目的从另一个角度也算是达到了，每日看着他她便心满意足，即便他跟其他女生走在一起时，她也心痛难捱，但比起看不到他，她宁愿受着这痛。
　　不知不觉，樊黎来一中已经一个月，她也即将迎来在一中的第一次月考。樊黎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学习中，每天除了听课做题，剩下的时间她会趴在走廊里看外面的小篮球场，看着他们打球的身影，有时他在，有时他不在，在她便欢喜，不在她便失落，但趴在那里却成了她的习惯。
　　这一个月里，她跟沈韵她们也渐渐熟了起来，下课偶尔会坐在一起说说话。戴念彬又恢复以前的耍贱个性，总是欺负她，每次都气得她牙痒痒，恨不得捶死他，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樊黎个性和气，只对上戴念彬这个变数，每每都会被气得变身。眼睛消下去之后，她明显漂亮了许多，甚至还有几个喜欢她的男生，偷偷往樊黎桌子里塞情书与巧克力，但都被戴念彬拿走。情书樊黎都还没看，他就先拆开，边念边笑，嘴里还一个劲的嚼着想追樊黎的男生送的巧克力。
　　樊黎每次都会以嫌弃的眼神看着戴念彬，但这人却不以为意，拿着情书凑到她旁边，说情书里这句写得不好那句写的幼稚，樊黎嫌烦，所以每次都会一把将他推开，不想搭理他。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樊黎考了全班第四，也算是让同学老师小小惊讶了一把，没想到从小地方转来的樊黎，学习还挺好的。渐渐地，樊黎跟班上的同学也都熟悉起来，没有那种刚转来还是转校生生疏的感觉，慢慢融入这个集体这所学校。
　　沈韵一直奇怪，高中作业很多，各科都不少，每天她都要写作业写到十一点后甚至十二点，但樊黎回到宿舍，洗漱后随便写两个字就睡了，根本看不出努力学习的影子，想起老师说的要像樊黎学习的话，沈韵有点心慌，她要是也跟着樊黎这么做，不知道下次月考会考成什么鬼样子。
　　下课，沈韵跑来樊黎座位上，随便翻开樊黎的生物练习册，发现上面新讲完的那章习题没有全部做完，后面的大题有几道基本没填几个字，忍不住问道“樊黎你怎么不把这个写完啊，老师昨天要求写的，说今天要讲啊。”
　　樊黎看了眼作业，道“老师讲的那章还没讲完，今天估计会接着讲，剩下的时间讲不到这里。”
　　沈韵惊讶，竟然是这样，但老师说过要检查。
　　又听樊黎说“后面的那几道有点难度，所以没写。”
　　沈韵点点头，那几道她也不会，为了完成作业，她是看着答案抄上去的，反正第二天老师还要讲。
　　放下手中的册子，沈韵打开数学作业，指着上面的一道题问“樊黎这道题我看了答案还是没懂，你给我讲讲。”
　　樊黎看完题目，这道题有些复杂，但其实并不难，刚好做过，她有印象。
　　“这个题目你不能直接求导，要先化简。”樊黎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化着公式，指着草稿纸上化简后的方程“根据这个式子再求导，然后画出导函数图像，再数形结合，就可以做出来了。”
　　“这道题不是很难，就是要先想到化简，你多做几道就会了。”樊黎热心地说道。
　　沈韵听得认真，一个劲的点头，“我会了，谢谢你樊黎！”
　　樊黎微微一笑“不谢。”以前也有个人给自己这么讲题，现在他不在了，她只能自己努力去解决一切难题，现在的她，也成了能为他人讲解题目的人。原来离开他，她真的成长了，可是她却并不觉得快乐，她希望的是与他一起成长，在他身边，让他看到她的变化。
　　樊黎就像是慢慢绽放的花骨朵，没有心中想要之人的欣赏，只能寂静地在一旁开放，等待着他有一天会不经意发现，看到她的美。
　　早读之前，老师还没有来教室巡察。
　　戴念彬背着书包从教室外面走进来，一坐下，还没掏出课本，就对一旁正背着单词的樊黎道“这周我约了几个玩得好的打算去野餐，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樊黎抬起头，戴念彬正撑着胳膊架在桌面上，用含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樊黎静了几秒，问“我认识的有多吗？”
　　戴念彬想都没想，便道“还行吧，你们宿舍的林新月也在，去不去？”
　　林新月也在，那她应该会自在许多，想到自己来一中上学都一个多月了，除了上次与林新月去了趟市中心玩，还真没去过什么地方，樊黎点头“好。”
　　见她答应了，戴念彬展颜一笑，英气的眉不禁向上扬了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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