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有鲛人》盛世无涯

5、光芒炽烈

　　尽管早已做好天狗食日来临的准备，赤鲲还是没能预料到会来的如此凶猛。他久经沙场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必须时刻刺自己一刀才能保证意识的清醒，不让眼睛逐渐染成血红。
　　去西桑国的路上血流成河。鲛人拖着笨重的尾巴以双手支撑地面，缓缓向前爬行，他们的双目被染成了血红，如丧尸般只知道以锋利的爪牙撕咬人类，一个扫尾就能把人类打出百米远。人类或许意想不到温驯的鲛人居然如魔物一般，或许低估了鲛人体内的兽性。
　　人类与鲛人一战势不可挡，月烨是决定了交战双方的胜负关键。
　　战场上尸横遍野，有人类的也有鲛人的，如同百年前的惨绝人寰，这绝对不是赤鲲所愿意见到的。他只是希望人类与鲛人和平共处，他只是希望鲛人能够回到故乡重获自由。什么时候起这个愿望改变了性质，以暴制暴，为了和平这个美好心愿什么时候成了发动战争的借口。
　　在一片昏暗混沌散发着血腥味的大地上，赤鲲终于找到了月烨，她被悬挂于城楼之上。鲜血顺着伤口滴下，面容苍白地让人以为她失血过多而死。赤鲲瞬间暴怒，她究竟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飞身上前抱起月烨，心疼地检查了她的伤口，手腕上横横斜斜无数道口子，不像是被取血后留下的痕迹。
　　眼看着前方的鲛人慢慢爬上城楼，后方人类逼近，他抱着月烨冲不出重围。无论人类还是鲛人都希望月烨死，他们无处可逃，赤鲲深深地尝到了绝望的味道。
　　“我真高兴你会来救我，”怀中的月烨缓缓张开双眼，紧紧抱着赤鲲哭泣，“可是我真没用，我连自杀都做不到。”
　　赤鲲一慌，为什么月烨会选择自杀，除非她早已知道毁灭魔剑真正的办法。对上月烨了然于心的眼神，赤鲲倍感无力。
　　“可是我心里好高兴，红鱼肯定很舍不得我死所以才撒谎的，红鱼肯定爱上我了，虽然不能看到红鱼为我哭。”月烨依旧在笑，仿若四周逼近的杀意与她无关，哪怕结局注定悲伤她也无怨无悔。她看了看手腕上的伤，有些无奈，“这些伤口被划开一道流些血却自动复原了，无论我划多深的口子都死不了，我胸口上还有自残的痕迹呢。”
　　“后来，我想到了个办法，”月烨扯了扯嘴角，她自杀的行为被西桑国人发现后，被认定与鲛人狼狈为奸，竟以悬挂于城门口之上来羞辱她。可是她不能哭，“百年前的我真的很爱你，用恨来表达爱意。现在的我也很爱你，所以我要用成全来表达爱意。”
　　月烨拉起赤鲲的手，赤鲲体内的兽性完全释放，他的爪子锋利无比。说完，月烨猛地一下把赤鲲的爪子往自己手腕上狠狠一抓，瞬间鲜血喷涌而出。鲛人非比常人的力量不是月烨能承受得了的，她呕出一口鲜血，“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死不了，后来我想起你曾差点打死过我，原来只有你才能伤害我。”
　　赤鲲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见城下有兵器断裂的声音，人类四处逃窜，他听到人类求救的声音，魔剑断了。赤鲲看着月烨早已冰凉的尸体，心如死灰。魔剑的断裂昭示着鲛人的胜利，原本僵持的局面发生了变化，人类再无回天之力。
　　“够了！”城楼上传来野兽的嘶吼，赤鲲紧紧抱着月烨的尸体，眼泪化成的珍珠撒了一地，可惜她至死都没看到。他看到自己的种族鲛人杀戮成性，人类死的死伤的伤毫无反手之力。鲛人赢了本该是他渴望看到的局面，他也绝对没有把人类赶尽杀绝的念头。如今他只希望魔剑不要断月烨能够回来。“你们够了没有，几百年来打打杀杀要闹到几时休止，为什么人类和鲛人就不能和平共处，为什么一定要用战争这种残酷的方式，没有一个种族可以主宰其他种族的命运！”
　　为了这些可笑的念头，赤鲲永远地失去了月烨。
　　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突然，怀中射出一道光芒，是发散自月烨的温暖光芒。赤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月烨的尸体竟缓缓升上天空，越来越多的光芒自她身体发散开来。天狗食日，天上没有了太阳，可这道光芒竟堪比阳光，温暖至极。
　　城下人类纷纷弃兵卸甲，入魔的鲛人在光芒的照耀下逐渐恢复本性，伤口复原，死者复活，大地上一片祥瑞之气。月烨身体消逝，光芒汇聚于天上形成了太阳。赤鲲闭上眼感受着光芒照耀于身上，好温暖的感觉，有月烨的味道。
　　这就是月烨所说的惊喜吗。古书上记载，启封魔剑需以转世的血来祭典，毁掉魔剑而需要杀死转世。唯一两全的办法，取决于转世心中包含着成全世人的大爱。
　　城下，鲛人与人类握手言和，是赤鲲一直以来渴望看到的一幕，千年来的纠葛在这一刻划下句点，这一幕他期待了许久。月烨，你看到了吗？赤鲲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光芒炽烈，真的很温暖。
　　没有一个种族可以主宰其他种族的命运，愿世上永无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