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有鲛人》盛世无涯

2、月烨前世

　　东临国近日闹得人心惶惶，王公贵族接二连三遭人暗杀。月烨知道是谁干的，她甚至亲眼看到过，鲛人多凶残，而她豢养的这个更是经历过无数战争身体里淌着最原始的血液。时至今日鲛人多被东临国人驯养性情温顺，可赤鲲永远是个例外。
　　月烨亲眼看到赤鲲用锋利的尖牙撕咬着那些王公贵族的喉管，强硬拖人下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水里挣扎直至淹没，甚至还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人类为求取凝碧珠而挖取鲛人眼珠的手段施回到人类身上。
　　月烨永远都这么远远地看着，默默擦去泪水再悄悄离开，第二天见到赤鲲时还是那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只是有多少次东临王前来捉拿赤鲲时，都被月烨拦下。她跪在东临王跟前，目光决绝：“儿臣愿以性命担保此事绝对与赤鲲无关。”
　　大殿上一片沉寂，东临王终究爱女心切，走前瞥了赤鲲一眼又意味深长地对月烨说了一句：“你的性命担保不了东临国的安危。”
　　月烨瘫坐在大殿之上，面如死灰。赤鲲深深叹了口气走过来拥著她，于心不忍地说道：“何必呢。”
　　“我家红鱼突然之间变得好体贴好亲切，人家好开心。”月烨在赤鲲怀里扭来扭去地撒娇道，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泪水。
　　月烨从老人口中听来了曾经的故事，上古以来人类便可以任意处置鲛人的生死，日□□迫他们流泪，甚至于挖取割下他们的眼睛鳞片，以至于鲛人群起反抗，人类毫无反手之力。一百年前的东临国在即将九死一生的困境中，魔剑横空出世斩杀了所有鲛人，那把剑原是用来劈开鲛人鱼尾迫使他们长出双足行走，然而那把剑被附上了怨气，只要是有鲛人的地方它就长了眼似的往那儿钻，没有鲛人能逃过这把剑。
　　至此，魔剑被封，再也没有被劈开鱼尾长出双足的鲛人了。月烨见过那把魔剑，它被封印在西桑国的地下城，月烨靠近它时它会像有感应似的飞起来，但最终飞不出那个地下城。如此一来，初见赤鲲那身伤痕与他鹤立独行的双足，也不难解释。赤鲲参加过百年前的那场战争，据说是那场战争唯一的幸存者，他对人类的怨恨深不见底。
　　月烨很苦恼该如何与赤鲲相处，她是个胸怀没啥抱负的女人，她没奢望过能够打消赤鲲对人类的怨恨，她只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能够有赤鲲的陪伴，希望自己在赤鲲的生命中有个不轻的分量。人类短暂一生不过是鲛人漫长生命中的匆匆一笔，原来一向云淡风轻无谓追求的月烨，也有如此执拗的一面。
　　命运似乎不那么随月烨的心。那日月烨姐姐韶华公主难得来看月烨，姐妹俩感情向来要好，韶华公主也很是宠爱这个妹妹，只是韶华公主出嫁后也很少能来看望月烨。
　　“来，月烨，看看姐姐给你带什么了。”听闻近日妹妹闷闷不乐，韶华公主特地备了大礼逗妹妹开心。
　　月烨接过韶华公主递来的锦盒，打开一看只见光辉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堂，月烨当即认出了那是怎样的奇石珍宝，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差点打翻了锦盒。她赶忙盖上锦盒，强颜欢笑：“姐姐怎会想到送我这个？”
　　“东临国上下都知道父王为你不惜以重金求购珍珠，我送的这个虽不是世上最好，但也是数一数二的珍宝，月烨可喜欢？”
　　“喜……喜欢，”月烨心里泛起阵阵苦涩，她不会看错的，那是用春水双眼制成的凝碧珠，她想不到韶华公主竟会如此狠心杀了春水。
　　猛地手里锦盒被夺了去，月烨暗叫不好立即向韶华公主冲去。果然见到赤鲲疯了般摔碎那两颗凝碧珠，双目血红，一个内力向月烨打去，月烨当场吐血倒地不起。那个内力原本是要打向韶华公主的，但被月烨挡了下来。
　　月烨悲哀地想着完了完了，命不久矣，她都还没泡到红鱼就死了真不甘心。还死命地抓着赤鲲的腿，苦苦哀求道：“求你，不要杀她，她是我的姐姐。”
　　“你们人类就是如此轻贱我们鲛人的生命吗！”
　　“不过就是一个奴隶还敢反抗，月烨把你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眼见赤鲲已经疯了，韶华公主慌忙招来侍卫，甚至还命人去西桑国寻来魔剑要杀了赤鲲。
　　最终，赤鲲抱着奄奄一息的月烨逃出了皇宫。
　　眼见自己都快死了，赤鲲却还是不肯为自己留下一滴眼泪，月烨苦笑了一下眼泪就唰唰地直掉下来。赤鲲依旧没能恢复平静，不断地砍打树木发泄。
　　月烨不顾重伤，在地上打起滚来，一边滚一边叫唤：“人家都快死了，红鱼还只顾着发疯，人家疼死了知道不知道呀你个死红鱼。”
　　“知道疼还在地上滚，”月烨的话总算令赤鲲恢复了点平静，“你的灵力强大，死不了的。”
　　“红鱼都不肯为我伤心下，”月烨嘟嘟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魔剑是鲛人最大的威胁，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邀功般冲赤鲲笑道，“我帮你把那柄魔剑毁掉，把最大的威胁毁掉。”
　　赤鲲突然有点恍惚，他仿佛看到百年前的某日，少女也是这般的冲他笑，声称要帮他毁掉魔剑，场景人物对话与百年前如出一辙。赤鲲笑了笑并不答话，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前世的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
　　他担忧地算了算日子，离天狗食日不过月余，莫非历史真的要重演。看了看依旧笑得灿烂的月烨，突然抱住她强硬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