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预备军》秋刀小卷

9、漫威

　　1
　　Harry曾坐过校车，有且仅有一次。
　　Norman有事情用到Black，他的司机没能像往常一样将他送去学校，Harry于是第一次坐上了校车。

　　校车的环境比不上Norman的昂贵座驾，Harry从上车起就一直不习惯地紧皱着眉头，尽量避免和别人的接触。
　　他将自己的位置选在前排，戴着随身听等Peter。
　　Harry和Peter说过今天他会坐校车，而Peter答应陪他一起。

　　后面已经有人在起哄，他们因长久的等待而不满，一声接一声地撺掇着司机快走。
　　“再等等。”Harry摘下耳机对已经不耐烦的司机道，后者拧着脖子回头露出个笑，白了他一眼，一脚踩上了油门。
　　校车后排传来调笑：“大少爷，这不是你家的车，司机可不会听你的。”
　　Harry眉头皱得更深，重新挂上耳机，调大音量隔绝那些刺耳的声音。他难免生Peter的气，气他明明答应要来，却迟迟不到。

　　车很快蹿出去。
　　Harry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眼里透露出些许并不明显的失望，耳机里传来的音乐声很大，但没能打扰他的低落。
　　直到他听到后车厢猖狂的笑声，那些笑声里间或夹杂着Peter的名字，Harry的耳朵在音乐声和嘲笑声里敏锐地捕捉到熟悉的音节。

　　后排的学生趴在车窗往外看，毫不客气地讥讽着又一次迟到的书呆子，像是已经习惯与此。
　　Harry也往车窗外看，Peter正追着车，跌跌撞撞地朝车门跑。

　　虽然自己并没能意识到，但Harry的嘴还是擅自微笑起来。他喊住司机，要他停下稍等一会儿。

　　司机并不听他的话，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种和后车厢那些学生如出一辙的快意，只是Harry背向他，因此并不能看到。他只以为司机没有听到，又将原话重复了一遍。
　　这次开口得到司机不满的回复：“嘿，小子，别打扰我开车。”
　　这让Harry感到手足无措，他家境优渥，除了同学们无事生非的排挤少有被人怠慢的时候，更罔论这样直接的冒犯。
　　故而他僵在座位上，看着MJ从后排走出来。她话还没说到一半，司机的脚就已经踩上了刹车。

　　他觉得自己实在狼狈，即使此刻他正好好地坐在车上，得体端正乃至于衣冠楚楚。
　　我和Peter其实是一样的人，Harry想，一样和班级格格不入，被别人排斥孤立，虽然出于两种完全不同的原因，但结果却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他们才是朋友。
　　最好的朋友。

　　2

　　Peter上车时哄笑声大起来，伴随着几句“书呆子”的嘲讽，他将这些话屏在脑后，四下寻找Harry的位置。
　　在Harry出声之前Peter没能找到他。
　　Peter惯常坐后面的位置，因此也往后看Harry，而Harry坐得太前，和他目光刚好错开。所以Harry叫Peter名字的时候又多了对他没能一下找到自己的愠怒。

　　Peter讨好地对他笑笑，坐到了Harry旁边的位置。
　　Harry的火气顷刻间四散到空气里，他于是也朝Peter露出一个笑：“你有点慢啊哥们儿。”
　　“总是这样。”Peter凑近他小声解释：“本叔家离校车点比较远。”
　　“你和MJ是邻居，她到得可比你早多了。”Harry道，他其实不大在乎Peter为什么晚到，只是不喜欢他敷衍自己。
　　Peter冲他耸了耸肩膀：“我总不能跟在她后面。”
　　“十分！”Harry拿拳头撞了撞Peter摊开的手心。

　　Peter的呼吸因为追车时过速的奔跑仍然没能平复，他坐在位子上仍在重重地喘息着。
　　后座的男生将他的椅背拍得震天响：“安静些，你的呼吸吵到我睡觉了！”
　　Harry转头瞪那个男生，得到他不以为然的一个挑衅眼神，他握紧拳头却被Peter按住，只得忿忿转过身：“你做什么？”
　　Peter已经放轻了呼吸，认认真真拿眼睛看着他：“It’s OK.”
　　“Well.”Harry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听他的歌。
　　而Peter又晃了晃Harry，道：“I’m sorry.”
　　“Nothing.”Harry睇Peter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而他的心跳却难以平复。
　　闭上眼后，Harry总忍不住想起Peter的眼睛。他似乎直到今天才意识到Peter的眼睛到底有多漂亮，存蓄着天空和海洋，认真看着别人的时候温和明朗。
　　可惜Peter平时不常直视别人，另真正注意到这双眼睛的只他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Harry升腾出一种隐秘的快乐，他伸手揉了揉Peter凌乱的头发，将耳机分了一只给他。
　　在那之前他将叫嚣着的摇滚换成了舒缓的古典乐。

　　校车往学校慢悠悠地开，车窗外的建筑一栋一栋从车窗中滑过，而他们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分享着同一首音乐，将其他都隔绝到世界之外。

　　3.

　　初次坐校车的体验实在不好，那天之后Harry再没有主动踏上过中城高中的校车。
　　他也没有忘记他最好的朋友，Harry要求他的司机开车送他的时候顺便到皇后区接一下Peter，这样他们可以一起到学校，而Peter也不必每天追着校车跑。

　　司机Black下班后朝他的伙计抱怨他的小雇主，奥斯本家的豪宅和皇后区的小破房子恰好在中城高中的两边，一点都不顺路，也不知道Harry每天绕过去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接个姑娘的话还要合理些，但是去接那位Parker先生……
　　司机甩甩头，觉得实在没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