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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让我们手拉手看到最后(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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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脚趾甲盖想也知,沈天骄与沈千娇运着死太子沈天同的尸体回京所造成的影响不亚于引爆核弹。沈天同突如其来的死亡,以及元寿皇帝的疑似软禁将所有矛头指向了涂多多娘三人。涂多多适时的解禁,让少数重臣与王公们面见皇帝。
往日里,弥漫在帝王寝室中浓郁的龙涎香变成了略显苦涩的草药味。朝臣们蜂拥而入,前脚甫一迈进门,就劈里啪啦竞相比着谁跪倒的声大,一个个连哭带滚地爬到皇帝床边,一口一个“皇上啊——”嘤嘤哭起来。涂多多坐在床边,握着元寿干枯如木的手,亦是双目通红,神色憔悴。
元寿皇帝还活着,不过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处于昏迷状态。
太子沈天同的文师傅刘率天扒着床边,扯着嘶哑的嗓子哭嚎道:“臣对不住皇上啊,太子,太子被贼人害死了!”
有趣的说法,明明沈天骄沈千娇回来说是炀人害死的,可刘率天只含糊不清地说是贼人。同屋里跪着的其他人不由自主都将目光移到了沈天骄、沈千娇俩姐弟身上。
涂多多却是看着元寿,不清楚他此刻是否还存有意识,能听到刚才的话。她微微前倾着身子,仔细努力想在元寿面如死灰的脸上找到哪怕丁点生机。
漫长的仿佛一个世纪,又快得仿佛流星划过,涂多多看到元寿向里别过头,一滴浑浊的泪顺着他苍老的脸颊滑落,瞬间消失在玉枕上。她缓慢地呼出口气,心尖有种不明显的钝痛,说不清是怜悯或是惋惜。
涂多多抬起眼帘,环顾内室,看到沈天骄向其他人一样,貌似悲痛的蜷缩着身体跪在地上。只有一个人特殊,那就是沈千娇,她的背挺立得像棵葱郁的小树苗,直直地跪着,二十年如一日宛若婴儿般纯净无瑕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涂多多第一次在那里读到了从不属于神奇的哀伤。
眼下,外有炀国虎视眈眈,整顿新属地封、燕两地仍不忘一个月连派两名特使前来,质问邯国缘何毁坏婚约,并坚称那一队追逐沈千娇等人而来的黑风骑只是为了将新皇后带回去,却被邯国的守军无情诛杀。
国内皇帝病得要死不活,根本无法处理政务,太子又稀里糊涂地挂了,俗话说群龙不可一日无首,现阶段由谁来主持大局?
邯国上下真叫个有想法的想法更多,没想法的也得生出想法。各皇子背后都有一股势力,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于是,神奇的一个天才想法再度横空出世——五王议政。
何来五王?龙生九子,大皇子沈天元封锐王;二皇子沈天琪封齐王;三皇子沈天靖封晋王;四皇子沈天正封廉王;五皇子沈天意封顾王;六皇子沈天福封霖王;七皇子沈天腾封姚王;八皇子沈天同后封太子;九皇子沈天骄封秦王。
二皇子沈天琪十二那年就夭折了;去年入冬六皇子霖王沈天福,七皇子姚王沈天腾也相继离世;太子沈天同的尸体刚入土;大皇子沈天元当年一时抽风闹造反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九减去五等于四,第五王自然就是咱永远神奇的神奇,翼王沈千娇。
众人寻思来寻思去,也只有这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元寿不要说下诏了,他连话都说不出来,拿不出决定性意见。此时既然谁也占不了上风,不如坐下来慢慢角力,总好过邯国窝里斗便宜了炀国。免得到时候鸡飞蛋打,国破家亡,大家一块玩完。五王一拍即合,将邯国这个权利大蛋糕各自瓜分一块。凡举国大事,五王一人一票,开会商讨决议。
OK,咱们暂时将注意邯国国内局势的目光转向国际社会。
话说未能逃出炀国的那几个可怜娃,除了封、燕两国的就地给封了官,成了炀家人,其余的分别在一个月后陆续被送出了自己国家。当然,这也标志着,炀国很有信心不会把吞下去的肥肉,吐出来了。
就像沈千娇对变态但美丽的顾写意先生说的那样,一场战役的胜负对整个战争会起到决定作用,但是不代表就彻底胜利,存在了拿到胜利果实的可能和已经拿到了胜利果实绝对是两个概念。自初春封、燕两国被炀国吞并始,直至次年秋九月,司空异才算真正平定了两国。其间何止百战,不过司空异的成功并非在军事上有什么神来之笔,倒是在政治上纵横捭阖,尤其是打下燕国后实行的“重豪强兼并之法”,可圈可点之处很多。
同学们,你们要时刻记得,这是在封建社会,封建社会啊。诸侯割据,豪强地主兼并土地严重,司空异收复两地之后,没收豪族乡绅的土地,颁布《抑兼并令》提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袁氏之治也,使豪强擅恣,亲戚兼并;下民贫弱,代出租赋,炫鬻家财,不足应命。审配宗族,至乃藏匿罪人,为逋逃主,欲望百姓亲附,甲兵强盛,岂可得邪!其收田租亩四升,户出绢二匹、绵二斤而已,他不得擅兴发。郡国守相明检察之,无令强民有所隐藏,而弱民兼赋也。”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封建社会,老百姓的家国观念或者说对当权者的热爱并没有多高,司空异这么个搞法,立刻取悦了两国百姓的心。要不怎么说此厮是个人物呢,明明赤裸裸的一个侵略者,却三搞两搞地为自己树立起类似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光辉形象。可以说司空异能快速收整河山最大的原因是在于政治上,而非军事上的,是对方的迂腐愚昧与昏庸腐败成就了他。
这头司空异简直是用飞的速度做完了理应N年才能解决完的事情,那头,该换其余四国战战兢兢了。
插个题外话,炀国与邯国的联姻,新皇后的落跑成了国际笑话。大家都在想,呵,这下两个强国必定要火拼一把了。但事实上呢,司空异与沈千娇暗中时有书信来往,司空异最常问的一句话就是:“哎呀老婆啊,你啥时候回家啊?”
而沈千娇最常用回复则是——“你个臭流氓!”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炀国企图征服天下的野心,自然不会因为小小的封、燕而感到满足。又一年春来到时,他再度伸出了狼爪子,这回,打算吞并的是禹国。
放今天看,站在咱们的历史高度,想必激动的读者会拍桌子指点江山道:“其余几国你出兵啊,组成联合国狂扫炀国,保准他再牛不起来!”
冷静的读者势必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光,口吻淡定道:“如果不联合起来,定会被炀国一一吞并,最终落得国破家亡的境地。眼下情形,太像战国七雄了。”
有句诗写得好:“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们有的惧怕炀国、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力不从心……说白了,缺乏危机意识,总觉得炀国再强也无法做到一统天下,没人挑头当先锋。
只有咱们的神奇与腹黑所在邯国,禹国求救信刚一到手,二话不说,调兵遣将,由高牧高大将军,披星戴月日夜赶路,先是断了炀国粮草,而后配合禹国前后夹击,其他几国见有戏,也作势派出部队。炀国见讨不到好处,暂时撤退。
看好,是暂时,炀国退而不回,伺机而动。
自身险境与成功逼退炀国军队促成了剩下四国的和谈契机。地点就定在差点被灭国的禹国都城,新任禹国国君楚千乐甚至亲自到城外迎接来自邯国的贵客——翼王沈千娇、秦王沈天骄。话说楚千乐本就喜欢他俩,眼下更是愈看愈是顺眼,从沈家两姐弟来的第一天开始,禹国的款待规格非同一般的隆重。神奇与腹黑自小就不知“不好意思”为何物,硬是把个禹国皇宫待得像自家后花园。
禹国皇宫的建筑风格宁静致远,轴线对称、依次走去,莲池、平台、佛阁、配殿、大殿,庄严雄伟,精美华丽,和自然的风景融为一体,具有浓郁的佛家建筑特色。会谈即将开始,楚千乐的伴读,禹国小王爷楚瑜柏毛遂自荐去寻沈家两个人。绿草茵茵,楚瑜柏远远就看到一个衣着藏青色华丽衣袍的人躺在树下休息。走近些,看到那人头枕着胳膊,帽子盖住脸,跷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痞赖样,与想象中严肃威严的秦王大相径庭。
正神游天外,猛地回过神发现不知何时沈天骄已拿下帽子,面无表情,不吭声地静静盯着他,眼底带着淡淡的戏谑……楚瑜柏吓得一怔。
“你,是来叫我们去开会的吗?”略带稚嫩清脆的尾音。楚瑜柏又是一惊,转过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二十左右的美女。着红翎孔雀羽制成的袍子,瑞丽端正,浓艳而不失大方。
“谢谢你了哈。”沈千娇笑得一团和气。
沈天骄起身,掸平衣服,拍掉浮土,将帽子带回头上。再度转过身看向气势顿时为之一变,只见他欠身伸手,对沈千娇道:“翼王请。”
沈千娇回礼道:“不,秦王先请。”
两人相视开怀大笑,神情自若地边开玩笑边走向约定的地点。
四国代表就各国出兵多少,担任何种任务进行了激烈讨论,最后在哪一国将领当联合军总元帅各执一词。
从皇宫建造就能看出禹国是个提倡知足认命的宗教国度,从国君到平民,皆是性情温吞商量,反正拿不出可傲笑群雄颜的大将,干脆一声不吭作壁上观,看三国贵客互掐。
丹国的嘲笑南国:“你们的将军对上炀国的杀人魔头白崎,除了挨揍还是挨揍,还好意思抢这统帅一职?”
南国的袖子一撸,义正言辞道:“我警告你,你可以尽情地嘲笑我,但我决不允许你侮辱我们的军队!”
丹国代表撇嘴,邪魅一笑:“哦,确认一下,我可以尽情嘲笑你是吧?”
南国代表:“……”
沈千娇跳出来,给两边扇扇子:“冷静、冷静。”不过那眼神口气更像在说,“加油、加油!”
“各位,能否先听我一言?”沈天骄说道,这人原本就是个心细薄情的人,一般喜怒不上脸,做事既有分寸又有计量,话不多能定乾坤,声不高可震朝纲。一开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静下来看向他。
沈天骄少年老成,不紧不慢接着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统帅选择关乎我四国安危国运,还望几位能暂时放下门户之见。帅才者,胸中万点韬略,能统领三军。”顿了一下,笑道,“山高路险沟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高大将军。”
丹国与南国猛地回过味,合着你沈天骄说了半天,还是为了推销自己国人啊。刚准备反驳,沈千娇摇着扇子打岔:“哎哎别急别急先,眼下就咱们几个,不妨开门见山地说。我对咱们的胜利是很有信心的,可你们谁能保证,你们的国君不会担心功高震主或是权利纷争而临时前线换将?这事在历史上,发生的不要太多哦。”
丹国与南国噎得说不出话,谁能保证呢?貌似,他们谁也保证不了。
沈天骄笑笑:“我们能够保证,绝不会让国内政治干涉前线军事,继而扯诸位的后腿。”
沈千娇接口:“因此不论是领兵经验、军事才华,还是天时地利人和,高牧高将军都将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余三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事,别扭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定下了。
沈天骄与沈千娇信守诺言,联手沈天意暂时撤销了困扰前线将领许久的监军制度,更彻底打消了某些草包企图利用这场大战扬名立万的念头。
践行当天,十万战士整装待发,战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五王齐现身祝酒送行。
“只有大量地消灭敌人,才能更好地保存自己。”沈天骄举杯,对高牧笑道,“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据史料记载,邯、禹、丹、南四国组成多国部队,由邯国大将高牧挂帅,与炀国黑风骑多次交手火并,军队数量的巨大差异,再加上高牧用兵如有神助,炀国节节败走,其后三天三夜的诺曼河血战奠定了胜利的基础。初步估计,两三年内炀国无力再征。
看到这似乎皆大欢喜,如果诸位看官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那未免太过无趣。要知道,不戏剧化不闹腾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早在禹国商谈时,沈千娇就提出建立合纵同盟,即邯、禹、丹、南四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仗同打!可南国方面唧唧歪歪不同意,没办法,谁叫人家最弱小,组成联盟担心被矮化缺乏发言权。
于是,联合军得胜归来路过南国时……把它灭掉了……邯、禹、丹三国瓜分了南国,就地宣布组成南联盟,与北方帝国主义者炀国隔江对立。
自此,这个好到不能再好,思想解放、百家争鸣、人才辈出的世界;这个坏到不能再坏,群雄割据、战火连年、国破家亡的世界;这个经列国火拼兼并,天下七分,史称七雄的世界,就此改变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