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臣纲》粗饭淡茶

18、新生

　　萧淳安答应了梅梓墨，梅梓墨就顺手松了他的绑，把人扔给了白炜，白炜二话不说拎了萧淳安就往外走，胡漓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两个二愣子，终于忍无可忍地咳嗽了一声：“好歹也是个被抓住的刺客，你们是不是应该先问问皇上的意思。”
　　话音未落，萧唤云推门而入。他本就在隔壁，听说白炜要把人带走，于是绕了过来。
　　萧淳安似乎没料到萧唤云也在这里，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萧唤云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表情和煦的像三月的春风。
　　“这点小事，皇后决定就是，朕无所谓，只是趁着人没走，总得让我看一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轻笑着走近萧淳安，伸手勾了勾萧淳安的下巴。萧淳安比他小一些，身量瘦削，巴掌大的脸看起来似乎还没长开。萧唤云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个遍，也没看出他哪里是块练武的材料，但既然在场的江湖人士都这么说，那他便也只得这样认为了。
　　萧淳安被萧唤云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却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生起一丝寒意，他怯生生地缩了缩，求助似的看向梅梓墨。
　　梅梓墨没理会他，只笑嘻嘻地看萧唤云：“他们竟然说你俩长得像，真是瞎了眼。”
　　怎么不像了？
　　这眉眼，这轮廓，就连萧唤云自己都承认，若是不相干的人，一定会以为他和萧淳安是兄弟俩，可是偏偏他们其实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不像吗？”萧唤云轻声问。
　　“不像。”梅梓墨干脆利落地答道，“他与你绝不是一个样子的。恩，你跟狐狸是一类人。”
　　这算什么类比？
　　萧唤云愣了愣。
　　“咱俩厉害的在这儿。”胡漓指了指自己的头，“他们嘛，靠的是一身蛮劲。”虽然胡漓其实也搞不懂梅梓墨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厮平素里还是挺正常的，只是一遇到萧唤云，就有些愣愣的，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儿，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白炜低笑着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胡漓的解释有些荒谬，然而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萧淳安先走一步，停止了他们之间的“尬聊”。
　　燕天宁跟在萧唤云身后，眉宇间都是焦虑的神色，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萧唤云却朝他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了。
　　萧淳安被白炜拎走以后，胡漓就有些无心政事了，整日里往激浪山庄跑，朝堂上的事逐渐被柴晏掌控，萧唤云似乎心情极好，对梅梓墨也逐渐和颜悦色起来，入了夜，若是梅梓墨求欢，他也并不抵触。帝后的关系看上去愈发和谐起来。
　　如此一来，梅梓墨心情大好，甭管大事小事都被他抛到了脑后，整日里只想着寻萧唤云厮混。
　　“皇上，北边的胡人已在蠢蠢欲动，卧榻之虎纵然可怖，可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未必就能轻轻松松打发的了。”柴晏在御书房里，声音急促地说道。
　　萧唤云手中朱批的红笔微微一顿，一滴硕大的红色墨汁落在奏章上。
　　“姐夫这是何意？”他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柴晏。
　　“臣在说什么，皇上心中明了。”柴晏的脸色阴沉的厉害，看那架势，若二人不是君臣的关系，只怕他就要动手了。
　　“朕以为，姐夫的心是向着朕的。”萧唤云放下朱笔，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暖茶。
　　“臣永远是忠于皇上，忠于萧氏，也正因如此……”柴晏说到此处，突然戛然而止。他是聪明人，既然能看透萧唤云的意图，自然也明白萧唤云此时的心理，正因为太了解，所以他也知道，那些老生常谈的劝阻并没有什么用处。
　　“梅……皇后……并非陛下所想的那般……”柴晏有些不知如何启齿。
　　“够了，朕累了……柴卿若是无事，便下去吧。”萧唤云放下茶盏，轻声说道。
　　柴晏张了张嘴，却终于只余下一声叹息。
　　他转身离开，恰巧与进屋的梅梓墨撞了个正着。
　　梅梓墨行动如风，也不等人通报，就这样硬闯进了御书房。
　　“萧……那个……皇上……”梅梓墨兴冲冲地进了门，也不管礼数不礼数的。
　　“又这么没规矩。”萧唤云轻斥了他一声。
　　梅梓墨嘿嘿一笑，伸出手：“走，带你去看好东西。”
　　萧唤云似乎已经习惯了梅梓墨的风风火火，并未真的动气，反而笑着伸手。
　　梅梓墨牵了他，一路往外跑，萧唤云跟不上，梅梓墨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施展轻功，一路往御花园奔去。
　　眼下已入了秋，御花园百花凋零，只余下几簇菊花，也无人打理，并不十分喜人。萧唤云也许多时间没去过了。
　　他被梅梓墨揽在怀里，搞不懂梅梓墨是何用意，颇为愕然道：“你做什么？”
　　“快快，待会儿就没了。”梅梓墨念叨着，兔起鹊落的功夫，便到了御花园中心的荷塘。
　　那地方正是数月前他们第一次重逢时候的地方。眼下荷塘里的荷叶只余下稀稀疏疏的一些，随着秋风摇曳。
　　御花园里静悄悄的，宫女太监们站着打盹，愣是没发现皇上和皇后都来了。
　　梅梓墨在荷塘中间的小桥上，把萧唤云放了下来，随后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而腰身一翻，倒挂在了桥上。他身下有一处些许茂密的荷叶，被他小心翼翼的掀开，但见荷叶里，一只水鸭正蹲在窝里孵蛋。眼下显然正是小鸭破壳的时候，两只小鸭子已经钻了出来，母鸭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理着他们湿漉漉的绒毛，还有三枚蛋，正在逐渐破壳，最慢的一颗才刚刚裂了条缝，小水鸭慢吞吞地啄着自己的蛋壳，动作又笨又滑稽。
　　萧唤云趴在桥上往下看，他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情景，难得也是颇为新奇的。
　　梅梓墨为了让他看清楚，便一直倒挂在桥上，帮他拨弄那些荷叶。
　　这姿势实在不怎么雅观，梅梓墨穿着的宽袍有一半落在水里被打湿了，萧唤云忍不住莞尔。
　　“快上来，让旁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梅梓墨笑了笑，从桥上翻起来，“好看吗？”
　　他眼睛亮堂堂地看萧唤云。
　　“好看。”
　　“以前没见过？”
　　“没有。”萧唤云摇摇头，他一边说一边意犹未尽地低头看着，摇曳的荷叶间，隐约还可以看到水鸭的身影。过了一会儿，外出觅食的公鸭也回来了，母鸭见到公鸭，高兴地叫了一声，公鸭也高声回应着。随后，这一对父母开始一起帮小鸭子们梳理毛发，反刍食物。
　　这样生机勃勃的场面，就连萧唤云都被感染了，他有些说不出的高兴，嘴角便忍不住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也难得的有生气起来。
　　梅梓墨站在他身后，身后将他整个人拥在怀里，低声凑在他耳边说道：“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天天陪你来看他们。”
　　男人若有若无的气息笼罩着自己，耳边喷出的热气更是莫名的撩人，萧唤云心头一颤，耳后忍不住泛起一丝丝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