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78、078 找药

　　“小哥哥，你的刀叫什么名字？”有小姑娘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宿真。
　　宿真摸着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无名。”

　　“无名是没有名字的意思吗？”小姑娘盯着宿真的刀，很想伸手去摸。
　　宿真把没开刃的刀递给她，之后手一放成功让小朋友往后摔了一屁股蹲在那，“嗯。”

　　摔了一屁股的小姑娘也没哭，可能没想到一把刀为什么会那么重，在挣扎了几下没能把刀举起来，还让刀往旁边一掉，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它为什么这么重呀！”小姑娘很不好意思的跟宿真问，只是眼神只盯着落在地上的刀，意思表示得很明显了。

　　宿真把刀捡起来，在手里舞了一圈，惊得小姑娘瞪大了眼，“小哥哥你真厉害！”
　　“那要不要学？”宿真把刀重新杵在了地上问。

　　七八岁的小孩子，正是能打根基的时候。
　　宿真给她用木头削了把看起来不大好看的小剑，告诉她每天左右手挥一百次，再蹲半个时辰的马步，又给她教了一套剑法，让每天练，等长大就有这么厉害了。

　　小姑娘的母亲在一旁有些一言难尽，宿真瞥见都想翻白眼，不过谁让自己手贱管了闲事，还得把人送到个合适的地方安置。
　　在护送这一路，宿真教完小的教大的，“你知道你男人干嘛打你？因为你做饭做慢了？衣服洗不干净？生不出儿子？都是放屁！他敢打你是因为打得过你，不然他怎么不打隔壁那个胖女人？那胖女人还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跳尸了呢！”

　　年轻妇人听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大约没想到自己的恩人其实跟隔壁得胖女人骂起人来也没什么不同。
　　宿真又给她削了把木剑递给她，觉得她也没救了，“多跟你女儿学学！她每年一百下挥剑，你三百下！我又管不了你一辈子，你迟早得一个人带着孩子过。自己长得跟毛毛虫一样软，要还敢找男人再被打都不奇怪。到时候你可别害你姑娘！”

　　所以还是小孩子可爱，小孩子的脑子还没被定型，怎么教都还来得及。
　　宿真每天除了指点小姑娘的剑法之外，还教她读书识字，“我为什么有钱啊？因为我会读书识字！我为什么敢一个人往外跑？因为谁都打不过我，还没人能比我能跑！”

　　天底下的事情要这么简单就好了，桃然坐在一边没吭声，旁边白梨只当自家姑娘在发梦冲。
　　剩下年轻妇人欲言又止后欲言又止，再欲言又止后终于开口道：“姑娘家教坏了……”

　　宿真打断她的话，“坏就坏，好歹不被人揍！”
　　小姑娘眼巴巴看向亲娘，“阿娘，我学会功夫了就能保护你不被爹打了。”

　　年轻妇人感动得又稀里哗啦哭了起来，宿真摸不着头脑，跟桃然抱怨，“不是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怎么一直都哭哭啼啼的？”
　　桃然很艰难道：“可能性子是这样，要改也难了。”

　　也就白梨冷哼了一声，“没生孩子前都扶不起来，还指望有个软肋了能扶起来？”
　　村里泼妇千千万，敢跟男人打的那么多，也就这么一位只会哭哭啼啼，可能没成亲前能靠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占点便宜，结果成亲后这招没用了。

　　本哭着的年轻妇人被白梨的话一夹，只能强忍着泪水，跟宿真道：“那我先带着孩子去练剑。”
　　宿真抬头看了年轻妇人一眼，等着她走远了才道：“纺布、裁衣赚得也不少，那些泼妇可没她能赚钱。”

　　白梨阴阳怪气道：“那可不。人家妇人一天赚三文，好歹知道自己藏一文。这位一天赚三十文，全给男人喝酒赌博到要卖她母女俩了！”
　　要白梨来说，宁愿救个泼妇，也别救这种脑子不好的，赚钱再多再能一个人生活，说不定等她们一走，又找了个吃喝嫖赌的回家上赶着当不要钱的奴才。

　　只可惜那小姑娘看着机灵又讨喜，跟着这种娘实在是倒了大霉，白梨跟宿真道：“要姑娘愿意，倒不如帮扶那小姑娘搭把手，把人收在身边带着。”
　　宿真可不想天天做好事日日给下辈子积德，懒洋洋道：“生离母女，你也不怕遭雷劈。”

　　白梨如今胆子比宿真的还大，“被雷劈也好过被人劈。”
　　这话着实是有些道理，宿真跟白梨道：“这道理到时候跟小姑娘讲一讲，比给她娘讲顶用。”

　　等到了一座城池，把母女俩安置在那，白梨跟母女俩讲了许多可能遇见的问题，该怎么处理都说了一回。
　　年轻妇人被吓得脸色苍白，倒是她身边的小姑娘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目送着三人离开，年轻妇人紧了紧怀里的孩子，跟自家小娘子道：“阿香，你别听她们的，她们是自己厉害才那么说。咱们老老实实过日子，可不能惹事。”
　　被抱在怀里的孩子轻声应着，眼神却露出一丝不屑。

　　老实过日子，从来对她不是呵斥就是拳打脚踢的亲爹却要卖了她。是她端水不够快，还是茶泡得不够浓？明明都不是她的错，却每次都要挨骂，只因为自己不是个带把的！
　　再说她娘拿人家银子的时候也没说不听她们的不要那么多银子，她只记得小哥哥说过的那句话：你要过什么日子，掌握在自己手里，为了这个目的，不用对谁心软。

　　宿真带着两个丫鬟走远了，桃然才道：“姑娘你有些话不太对。”
　　“哪不对？”宿真问。

　　桃然想了想道：“那小娘子还小，听姑娘你的话没能理解要不小心走歪了怎么办？姑娘教她不如教她娘。”
　　这可真是孩子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操心走不直该怎么办。

　　宿真杵着刀靠在马车车壁上，嫌弃道：“你只当她小，可就那份儿眼力见，吃苦耐学的天赋比她娘强太多了。你教她几分本事，她现在看起来还小学那些没多少用，但等几年学出来就能保护好她娘和自己，再大几岁就能做自己的主不会随随便便被人发卖。换你跟她娘说有用？她们村敢跟男人打架的好几个，这么多年你有见她能学上半点？就那么个干不了活的烂酒鬼，她有胆子打一次下次对方就老实了，可她就算为了自己女儿有没有做过一回？就这一路上白梨跟她说那些，她下次不依然我行我素半点不带改的？她脑子都坏死在那了，不教好她孩子，以后连孩子都被她带累，母女俩都活不了多久。”

　　也亏得小娘子性子不像她，不然宿真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怎么救都没用，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说来也算那年轻妇人没用归没用，却心还算好，不然也不会有人悄悄来给她告密告知她们母女被她那赌鬼男人给卖在赌场了。而她要不好心给她们三人带路，她们也帮不了她们母女，改变她们母女被卖进青楼的命运。

　　宿真跟两人总结道：“所以做好事还是有用。”
　　白梨点头，“姑娘做好事又不图回报，也不图别人感恩。所以帮就要帮到点子上，要帮到最后也改变不了别人的命运，那帮不帮有什么区别？”

　　反正自家姑娘这么说都是有道理的，有时候连霍公子都说不过，桃然决定只听就好，要不明白再来问，总有自己想明白的时候。
　　宿真点她头，“你还是先跟白梨学怎么一个人活吧。不然你闷着脑袋想不明白的。”

　　奴隶一辈子只是个奴隶，自然看不到不当奴隶的好，但凡见过不当奴隶的好了或者有机会不靠当奴隶就能生存，再当奴隶在心里就过不去了。
　　就好比桃然觉得跟着她一直过得很好，觉得当奴仆也没什么不好。那是因为她没把她们当奴仆看，但现在要把桃然换另一家去当仆从，只怕她立马会觉得白梨说的所有话都有道理。

　　而白梨能说出那么有道理的话自然也不是因为她不是奴隶，而在于她自幼习武，有一技之长在身且比大多数男人强，离开主家也能养活自己，所以才没有被男强女弱和主仆那一套糟蹋。
　　白梨一脸嫌弃道：“一个人活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像我要离开姑娘，大概就会去四海国。那里姑娘自在得多，我又能干活，虽然不会绣花缝衣，可能下海打鱼，给朝廷当兵也成，活下去完全没问题。也可能找个汉子，要不喜欢就一脚把他踢了，他要不滚那就打到他滚为止。”

　　总的来说，白梨这一生能够选择的有很多，所以哪怕她以前不大爱说话，冷着张脸也自信十足。
　　而桃然这些年学会的只有怎么照顾好别人，她运气好遇见了好主家日子过得比有些小官之家还要好，但要遇见的是恶主日子就会是另一个极端。

　　这种好日子给桃然是的毫无半点抗击危险的能力以及一颗不适宜的善良，“可这样不是跟那些坏人一样了？”
　　宿真听得噗嗤一声笑，“傻姐姐，要的就是跟他们一样啊。不然你怎么跟他们争，怎么让他们不敢欺负你？想想要哪天我不在了，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桃然一脸懵逼，“我又不会离开姑娘。要姑娘不要我了，我就回夫人那去。”
　　这是觉得自己有个托底的一点都不害怕，宿真觉得桃然有时候的天真也有些可爱，“可是我会死，我娘比我还大那么多哪保护得了你一辈子。这世上，除了自己谁能保护好你？”

　　这个道理白梨早就在自幼的摔打中明白，实在不想看桃然总是犯傻，从怀里掏出地图来给宿真道：“先前那山里要没有，按照姑娘说那味药的生长习性也可能长在槐山里。”
　　先前几年五国走遍了都没能找到，现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也不奇怪，无非是尽量走多一些地方碰个运气，宿真点头决定，“那就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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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所以人还是要做好事，好事做得多总会瞎猫碰上死耗子遇见两个好人，要运气好正好这两人就能救你的命，要运气不好就对不起了，你自个儿去死吧！
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