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29、029 进学

　　宿家大夫人收敛霍家人之事，也不用直接跟霍家对峙。
　　柳春停从宿家大夫人这里得知了事情始末后，就报告给了柳家家主。之后要怎么与霍家交涉，这都是家主的事了。

　　宿家大夫人带着宿真就这样住进了小九房，宿真去柳家族学的名额柳春停也要了一个来。
　　不过以宿真眼下的学识水准，还得要单独请个女先生来开小灶才行。

　　柳春停对请女先生这种事虽无意多管，却也有些想法，“五岁、十岁也都不过孩童，在一道读书也无妨，就寻常私塾也有五岁十岁乃至十多岁二十岁还跟着一个先生的。读书识字罢了，哪用在意旁的。倒不如一直在族学里慢慢学起，之后也不用担心夫子教得不同，进去后反而要适应许久。”

　　寻常私塾有这样的，可柳家整个家族在都城的孩子都一道读书，能坐在一个班的年岁基本差不多。宿真要跟着一群五六岁的孩子一道读书，岂不是要在族学里丢人。到时候还如何交到同龄的朋友，等她过几年回云阳城谁又能在都城为她所靠。
　　宿家大夫人笑了笑，“也为人父母的一点私心罢了。”

　　柳春停孙子都有了的年纪，自然明白宿家大夫人的意思，“都城里的女先生教导得好的不多，表侄又只请一年，恐怕一时半会儿并不那么好请。”
　　一般的夫子不说，好夫子你挑她，她也会挑你，要互相看得上也得要有几分本事才行。

　　宿家大夫人看了眼不大吭声的宿真， “也是怕夫子们嫌弃真儿才有这么一说罢了。要有女先生看得上，哪怕是供奉一辈子也是应当的。”
　　族学里每日只上半天课，各房条件好的都会私下里另请先生来补课，一年之说也不过是看彼此能否磨合，要磨合得当请回来养着，自家可以学，亲戚家孩子也可以学，只要舍得钱，这是一笔再适合不过的买卖。

　　柳春停对着宿真也发愁，失忆这种事一般人遇不着。
　　要五岁孩子寻女先生，再不识字只要表现得机灵也足够打动夫子。换十岁了，就算说是失忆，夫子们挑剔起来总要苛刻一些。
　　人都接过来住了，帮请一个女夫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柳春停道：“如此，这些日子真表妹就要多学一些，等到时候夫子考核，面上也好看点。”

　　宿真目前已经跟着习武堂的师傅习武，不过由于昏迷过几年的原因，还只是开始舒展筋骨，每天和一群三四岁的孩子一道蹲马步，很是辛苦。
　　这会儿一听还要她读书，就忍不住道：“就不能只学一样？”

　　柳春停看宿真倒也还像是看小孩子，毕竟自己孙子也都差不多她大了，“只学一种又哪行。单学武，不过粗坯武夫。单学文，学成不过换几钱银。你日后是要继承宿家的人，要懂得吃苦。”
　　贵族教育，能允你有所长。但文武都必须达到一定的程度，否则如何能撑起家族的以后。宿真虽是姓宿，可她娘闹着要把她当继承人培养，柳家给了族学的名额，再把人当男孩子教养也都顺便的事。

　　在得知霍天青一行是宿家大夫人收敛的之后，柳春停对宿家母女的想法也改变了。不过是把姑娘当男孩子养而已，要宿真有那样的本事学得出来，那也是她自己的能耐，柳家养这么一个迟早会回边城的人并不打紧。
　　想法变了的柳春停对宿真也严格起来，“早起晚睡，柳家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要不服便去跟其他人比，要把族学和习武堂里的所有孩子比过了，你才能说不！”

　　到那时候说不也没用，宿真要有那样的天赋，柳家必然会想办法把人留下，要学的只会更多。
　　把读书的事解决后，柳春停又告诫了宿家大夫人母女一番，“霍家事未毕，表侄也莫要出门，要想买东西，只管寻家里管事说一声就成。”

　　也不只是宿家大夫人和宿真不能出门，那四十护卫、马夫、丫鬟都出不得门去。宿家大夫人心里清楚，把身边的人约束了再约束。
　　大家住在一处禁止与外人接触，护卫们住进了大家族里也比往常更为谨慎。别说是不会出门被人套了话，就算是柳家的人也别想从其他人嘴里听到有关霍家的任何一个字。

　　柳春停未必信宿家大夫人说的那些关于霍天青一行的话，可暗地里没法打听，对此颇有意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憋得十分内伤。只等着霍家赶紧弄完，大家也好痛快过日子。
　　好在霍天青一行的棺木即将运送回都城，霍家事一平，管霍天青是真死还是假死，都再也闹不起水花来。

　　也就苦了宿真，本从云阳城到都城一路奔波还没能休息好几日，就开始了文武双全之路。
　　早起读书习字，中午休息一个时辰，晌午后开始日复一日学蹲马步，等太阳落山吃了饭又开始点上油灯写字背书，到半夜才能入眠。
　　缺了的那几年要补上和柳家孩子一样的进度可没那么容易，还别说补课的夫子还没来，为了寻个好夫子，短时间里的苦工也得下。

　　偏生宿真的身体还不够好，仙丹一粒得消化三月，不过几天下来，仙丹给的美颜都没了，整个人精神萎靡，眼袋青黑，重新一副病秧子模样。
　　宿家大夫人也知逼得太紧，可每日也不过比三五岁孩子多熬两三个时辰的夜就成了这副样子，说到底还是底子太差。

　　“也不过是让你多背些诗词歌赋，好让夫子高看一眼，日后尽心一些，也不用日日都如此，熬过这段日子先打下些基础就好。可你这身体，也太不争气了点。”宿家大夫人叹气。

　　拔苗助长死了苗这种道理宿家大夫人还是懂，再是对宿真期望极高也知道苦逼不得，只能把夜里读书习字三个时辰减成了一个时辰。
　　宿真回了一口春，十分不明白读这些书写这些字跟当家主有什么关系，先前还在宿家的时候，她也没见着爹娘处事前要先翻书。
　　当然，读书识字的确是重要就是了，至少日后住在都城能给家里人写信，不用请别人来写，我说你写那情景倒是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宿真被困小九房，每日苦读诗书强身健体的日子里，霍家及云家前往华金城运送霍家人棺木的子弟终于回了都城，而第三日就是霍家家主上山之日。
　　因着棺木的送达，都城又热闹了起来，纷纷等着霍家遣人至各家报丧。平常百姓私下里都猜，父子一道没了，父丧压子，说不得过两日就是父子一道入土，可怜霍家家主操劳一辈子，换来的竟是嫡脉断绝。

　　宿真从习武堂得到这消息一时有些出神，旁边有年长的柳家少年郎趁着休息凑上来问：“表妹，听说霍二公子当初是你娘收敛的，这可是真的？”
　　这话早在宿真进小九房之后就被问过了无数遍，宿真都回得不爱回了，却又要忍着不耐跟人说话，“我不认识霍二公子。”

　　少年郎拿肩膀撞了撞人，差点把宿真撞摔倒，赶紧伸手一捞把人稳住，抱怨道：“再是个姑娘家，你这也太弱了点吧！”
　　不过这话也就顺带，少年郎立即追问道：“可那些人是你娘收敛的，这总没错吧？”

　　宿真端起茶杯喝了口凉水，又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反正装了很多人去庙里，花了很多银子。”
　　少年郎跟着擦了擦脸上的汗，瞅着宿真一副没想到的模样，“你家挺有银子的。”
　　之前听说出云阳城来，还当是破落户投靠，毕竟柳家收留的破落户也不少，不想这家除了帮人收敛还愿意出钱给人念经，可见吃喝不愁也算富庶。

　　宿家有多少钱宿真还真不知道，毕竟醒过来那段日子她也没进宿家的库房看过，只能猜测道：“可能？”
　　相比柳家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全都是一家人，宿真觉得宿家穷多了，“比不过柳家。”

　　少年郎忍不住笑，“我柳家乃都城四大家族之一，不说在楚国，就是在其他四国也赫赫有名，比不上不足为怪。”
　　“哦。”宿真也没了别的话说。

　　等太阳落山后宿真回到院子跟自己娘随口说了这事，吃了饭后又问道：“娘，我们家里有多少银子，比柳家差多少？”
　　难得女儿关心了一下宿家的家业，宿家大夫人把宿家产业大致说了说，又把大房占了多少说了来，嘱咐道：“虽是不及柳家万分之一，可宿家只得几房，主支旁支不足三百人，比许多人家都要强了。云阳城离都城远了些，就有都城的人对云阳城有些偏见，只觉得我们过得苦。不过这些你也莫要与人说，需知有人能为一两银子争命，何况更多？”

　　宿真也没傻到问了就跑去跟人说自家有多少银子，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惫，“我就问问，不乱说的。”
　　宿家大夫人揉了揉宿真的头，等着宿真梳洗后躺在床上，便开始给她念书。

　　宿真吃不得苦不能练字背书，自己在旁边念着，让宿真脑子里有一些印象也好，万一被夫子考验之时脑子里能灵光一显那也算是本事。
　　宿家大夫人柔声念着，宿真闭着眼听着亲娘的声音，不知不觉里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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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读书苦、健身累，继承家业人要废！
宿家大夫人：哦，那去学绣花、下厨、女戒？
宿真：不了，娘。我JIO得啊，还是继承家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