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拾遗》锦瑟笙歌

18、羁绊

　　弗雷泽睁开眼时，又回到了戈辰月见驻守的那间屋子了，依旧是深夜，不过，这次房子倒是没有凭空消失，神木却无影无踪了。一地铺满了蓝色的花瓣。如果刚刚那真的是丽拉，并且她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这里就是真实的案发现场，神木可能就是迈卡维族为设计捉拿戈辰月见的法障。如果刚刚那些都是骗人的，那么这里就是狩猎他的陷阱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毫无疑问是迈卡维族的捕兽夹，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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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月见困顿地睁开眼，光芒有点刺眼，令她还稍微有些不适应。
　　“真是的，天天就知道睡啊，女孩子应该早起散步维持良好的体型吧。”夕颜站在窗边，一边举着镜子打量着，一边仔细地涂着防晒霜。
　　“好啦，月见这样就挺可爱的啦，不必刻意去在意的。快起来啦，早饭要凉了。”朝颜微笑着走进来。
　　原来又睡过头了啊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但是好像已经忘记梦到什么了，算了，管那么多干嘛，先吃早饭才是重点！
　　月见开心地答应着，飞快地冲进卫生间，哼着小曲开始洗漱。
　　当她开开心心地坐到饭桌前时，父亲正如同往常一样叼着烟斗安静地看报纸。
　　“爸爸早安！”三个女孩子甜甜的齐声说。
　　“嗯。”南宫博士抬起头慈爱地笑着点了点头。一切如同平日里一样温馨寻常，只是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爸爸，我们可以看一会电视吗”吃过早饭，月见一脸期待地问，星星眼闪闪发亮。
　　“可以。”爸爸总是很溺爱三个宝贝的。
　　“耶!”夕颜欢呼着抢先冲过去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一打开，画面上呈现出一副凄美的景象。
　　月夜，蓝色的樱花开满一树的枝桠，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树下，银色的长发肆意飘扬，两行清泪无声滑落，血红的眸子里充满了无限的哀伤。眸子中映出一个女孩的身影，她虚弱地靠着身后的树，湖蓝的长发凌乱地搭在肩头，脖颈有鲜血在向下流。她看上去很痛苦很愤怒，但月见总觉得她是很无奈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并不擅长分析人物的，可是就是这么认为的。“这是什么”月见转头问姐姐们。
　　“吸血鬼和血猎的凄美爱情故事啊，好浪漫！”夕颜陶醉地说。
　　“爸爸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吗”朝颜回头问爸爸。
　　“嗯…”南宫博士沉重地回答。
　　吸血鬼…吗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不是难过，不是开心，不是痛恨，有害怕，有愤怒，有悲伤，有不解，说不清道不明，似是而非的矛盾。想要仔细去想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头好疼。
　　“月见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朝颜温柔地拍拍月见的头。
　　“没没事啦”月见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好像忘了什么事。”
　　“你有记住过除了吃和玩以外的事吗”夕颜毫不在意地接口。
　　“这样不也挺单纯的吗”朝颜连忙打圆场。
　　“嘻嘻…”月见憨憨地笑着，这件事就又被搁置不顾了。
　　午后，光影斑驳，三姐妹在院子里帮父亲浇花，月见站在一片月见草的中央，哼着小曲。属于月见草特有的清新的芬芳很惬意。月见习惯性的联想到什么而去看手腕，发现空无一物，稍有些迷惑，似乎又忘记了什么，这次是和月见草有关吗
　　朝颜凝视着停下手头工作的月见沉默无言。
　　傍晚的西天已染上红晕，柔柔地向四方延伸开来，铺张成一幅渐变的水墨画。
　　月见撑着小脑袋趴在屋顶上，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忘记了好些事情呢不明白。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幽邃的深蓝悄然蔓延。清冷的月光撒在娇小的身影上，为这纯粹的玉石镀上一层出尘的光辉。
　　月见抬头望向夜空，揉了揉刚睡醒的眼睛，透过微寒的月光，似乎看到了些零碎的记忆，是谁是谁在流泪？香槟色的碎发遮住了神情，但那分明的泪痕让月见莫名地感到孤独和难过，一种令人窒息的心疼。是谁
　　呜！头好疼！月见抱着脑袋瑟瑟发抖。“月见把这个喝下吧，这是有安神作用的汤，我看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朝颜轻轻拍拍月见的肩，担忧地递上汤碗。
　　“嗯…”月见接过来，白瓷碗里晃动着冰蓝色半透明的液体。好熟悉的颜色。是…什么呢似乎是谁的瞳色。
　　汤中倒映出一轮满月，显得分外孤独凄美。不知为何，月见就是迟迟不愿喝下。潜意识里，似乎喝下了，就再也寻不到那些丢失的记忆和那个忆不起的人了。
　　她出神地凝视着满月的倒影，有什么似乎在不断地向上涌现。
　　“对不起，朝颜，我…不想喝。”月见鼓起勇气说。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了朝颜的安排。低垂着头，细密的留海挡住了那双迷茫的眼睛。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不想喝了。要是以往，她一定会立刻喝下的。但是那种不愿意舍弃残存记忆的愿望让她本能地排斥安神的东西。安神，或许意味着遗忘。因为遗忘了就没有了痛苦了。
　　然而在那些零碎的记忆中反复出现的那个人她并不想遗忘。不论是谁存留在谁的记忆里都不会希望遗忘或是被遗忘吧。那对于还记着对方的人是一种残忍的抛弃。
　　“月见，有些东西对你来说完全是没有必要甚至有害的，它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必须斩草除根。”朝颜将月见的肩膀扳过来，使她面对着她，郑重地说。
　　“有害？斩草除根？”月见呆滞地望着朝颜，有点不理解她的指向。
　　“总之，父亲和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喝下它吧。”朝颜认真地凝视着月见。
　　“我…”月见犹豫着，她从没有忤逆过父亲和朝颜。她一直把家人当作太阳般温暖指引着幸福的方向的存在。可是，有碎片不断地蹿进脑海，虽然很模糊，但始终有一个人的身影不断重复地出现。她不愿意去伤害他，忘记他，抛弃他。他一定是很重要的存在。“我…我不要。对不起。”月见飞快地跑下楼，忽然发觉不对劲，爸爸和夕颜阴冷地凝视着她，手中是骇人的金属武器，月见夺路而逃，她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愿伤害家人。朝颜也从屋顶跳了下来，月见拼命地跑着躲避三人的夹击。她还没有想起具体的一切，包括彗星冰凌。不过，即使想起彗星冰凌，她也绝不会用在亲人身上。她不断地跑，路却像没有尽头一般令人绝望。攻击不断，使得月见身上处处绽开了血痕。她终于精疲力尽地摔倒了，眼看就要被她们抓住，她害怕地大喊“戈辰！”
　　眼前一片空白，直到她的意识逐渐恢复，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的是那熟悉的人担忧的神色。是你救了我吗还是我做了一个长梦？不管是哪一种，最终她还是见到了他。她还是离不开他。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很复杂。她有些自卑地觉得，他已经成为了自己最依赖的存在，然而自己对于他只是血的契约。若是以后他强大到不再需要自己了呢如果他以后有喜欢的人了，为了避免误会而不再照顾她了呢他其实从来不属于她，又怎么谈得上失而复得？可是她依旧渴望在他身边。这样想着，泪水忍不住就流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