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棺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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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过后，沈追蔡荃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聊起了最近禹州冬旱的事情。
“往年各地旱灾，主事者不是前太子便是誉王，今年靖王殿下主理，当真是……”
沈追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点到为止：“蔡兄慎言。”
蔡荃知他素来圆滑谨慎，心中虽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住了口，提起别的事来：“我听闻沈兄以前在禹州待过？”
“未入京前待过两年。”
“也不知禹州是何等风貌？”
“也无甚特别的，民风淳朴，夜不闭户。”
当今哪有什么夜不闭户的淳朴民风，蔡荃看他一眼，立刻便知他在开玩笑，想必的确是没什么可以揪出来细说的，也只笑了笑。
两人结伴走过殿前回廊，沈追不经意往右扫了一眼，惊讶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沈兄？”
蔡荃追着他的视线一看，发现右边不远处站着个穿五品官服的中年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侧着脸看不清长相，但气度倒是不凡，颇有一种勘破红尘的出世之感。
沈追看着这人，皱着眉道：“此人竟也做了官？”
“什么？”
眼看那人要转身看过来，沈追拉了一下蔡荃的袖子，两人边走边说。
“此人是禹州一家戏台班子的管事，祖上在前朝做过监天官，有些不常见的江湖手段。他家中落魄之后，这人便买了个戏台班子，在禹州变些戏法为生。后来……”
“后来如何？”
沈追喟叹：“后来他财迷心窍，靠着些戏法骗了不少人的钱。”
蔡荃皱眉：“照你这么说，此人纵然刑役期满，这妖言惑众者也绝不可录用为官，怎么竟然悄无声息的穿上五品官服，还在这宫里驻足？”
沈追摇摇头，脸上露出苦笑来：“蔡兄啊，他当时并未被定罪。”
“什么？”
“他背后有贵人相助啊。”
“贵人？”蔡荃一愣。
“禹州是谁的地界，蔡兄难道不知？”
蔡荃一听，胸口霎时堵了一口气。
“朝廷律法明纸明文，他身为皇子，竟然如此……”
沈追连忙拉他一下：“蔡兄慎言。”
蔡荃脾气火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眼见面前有个活生生的“悖逆律法”的同朝官员在眼前晃如何能忍，拽着沈追就要进宫：“走，我们去面见皇上。”
沈追哭笑不得：“蔡兄，蔡兄啊，无凭无据的你叫我如何殿前分辨？”
蔡荃也知道自己心急，面色铁青的停了脚步：“那就这么算了？”
沈追笑着摆摆手：“我便是说算了，蔡兄还真的不管了不成？只是此时誉王还如此费力扶植这么一个人，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
“一切就等靖王殿下从禹州赈灾归来吧。”
沈追完全没想到的是，他上午刚说了这么一句话，下午的时候就又出了变故。
靖王出京去赈灾，他手里的巡防营便自然而然的由他的副将列战英暂管。
巡防营职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大不在，列战英一刻都不敢放松，每日带人来来回回的巡视。
就是这日常的午后巡视过程中，东城门突然传出一阵呼天抢地的嚎哭。
“夫婿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
“娘，娘您保重身体啊。”
“二婶，我们已经到京城了，还怕不能给二伯伸冤吗？”
乱糟糟的景象让列战英心里一突，赶忙带着人去了东城门。
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就先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直直竖着一支白色的安魂幡。
再走近，列战英立时有些懵。
招魂幡下，披麻戴孝站着六七个人，老的老小的小，都面色蜡黄形容枯槁的围着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棺材，两个汉子一前一后的抬着棺材，七尺壮汉脸上尚泪痕未干，其他人更是肝肠寸断的模样。
列战英久经沙场，生死见的多，虽然动了恻隐之心，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要做什么。
他只见过从城里抬着棺材往外走的，真是第一次见抬棺材进京的。
看守城门的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放行，正一脸为难，看见列战英来了立刻围过来：“列将军，这……这……”
列战英抬手制止，走过去问打头的老夫人：“老人家，你们这是何故？”
老夫人抹着眼泪：“这位官爷，行行好，让我们进京吧。”
列战英犹豫道：“这京城之中城中一不设民用坟地，二无义庄，你们把棺材抬进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要告御状！”
“对！告御状！”
进京告御状的情况列战英不是第一次见着，愚教于民，九年义务不普及的大梁民众读书不多，知识储备不高，但乡里乡亲的有个磕磕碰碰能忍就忍了，谦逊中庸嘛。哪怕是被乡里恶霸欺负了，实在忍不了的才知道去县太爷那儿击鼓鸣冤。再往上点被当官的欺负了，还有县令，还有知州，除非把人逼到实在没得活路了，才会选择最后这条漫漫无尽的上京告御状的路。
八成又是哪个地方官官相护，叫老百姓没法活了吧。
老夫人见他没说话，起身就要下跪，被列战英一把扶住：“老人家勿须如此。”
这所谓告御状也不是随便就见皇上的，是把主告送到京兆尹府，由当管衙门审理后呈报案情至御前，皇上亲判，不出意外皇上不会传召主告当面问询，除非有什么疑难的地方需要面询。
列战英扶住她，看抬棺材的两个汉子也是一身疲惫，干脆好人做到底，叫身后巡防营的弟兄们搭把手，准备送这一路人去见高升。
他正这么忙着，从城里突然又跑出一队人马，似是被城门口拥堵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怎么了？”
打头的人一身玄色劲装，皱着眉看下来，正是悬镜使夏春。
“夏春大人。”
“列将军。”
两人友好的相互打完招呼，列战英便指挥手下给夏春让地方，方便他出门。
夏春却不阴不阳的笑了笑：“列将军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是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悬镜司看到么？”
啊？
没有啊！
列战英一脸懵逼，夏春已经下了马，走到了老夫人面前：“老人家怎么抬着棺材入京？”
老夫人便抹着泪又将话说了一遍。
夏秋点点头，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被告是谁？”
老夫人面色狰狞，怨毒无比：“我要告的，是七珠亲王，是皇七子靖亲王。”
列战英猛的转头，只看见夏春投来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棺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