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神族》Annatar

52、约顿海姆

　　也许是因为龙背上还是不够安稳，也许是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而兴奋向往，我没有睡很久。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远方是连绵的山林，东方地平线边缘的朝阳将那一侧天染成柔媚的浅红，而我们头顶的天空还是暗沉的，连星子的闪烁都有些朦胧，像是还在梦里。脚下是静谧的林海，尼德霍格飞在其上，仿佛一个轻盈的幽灵，巨大的长翼带起的空气中夹杂着木头的清香。
　　我揉了揉眼睛，稍微坐起来一些，毯子滑了下去。身后的人及时的扶住我，染了整个黑夜的湿凉气息的长发随他的动作滑下几缕，垂到我肩上，像是夜色伸出的触须。
　　“睡得不舒服吗，这么早就醒了。”他似乎怕惊醒艾洛，所以声音很轻。
　　“还好，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事情。”我掖了掖艾洛身上的毯子，靠在他肩上，反手覆上他的脸。“你的脸有点凉，一直没睡吗？”
　　他笑笑，“我们都睡着了，有人掉下去怎么办？你睡觉总动来动去的，我还被你踢醒过。”
　　我脸红了红，顺手捏了他一把。
　　“所以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啊？”我看着前方好像根本不会有人居住的密林，“我已经醒了，该告诉我了吧。”
　　Mairon搂住我，指向很远处的某个方向。“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在闪光？”
　　我眯着眼找了半天，才在令人眼晕的一排排松树尖顶中找到了一抹闪烁的金色。
　　“那是什么？”我疑惑道。
　　“是城堡的尖顶。”Mairon答道。
　　“这么高。”我惊叹，华纳的建筑虽精美，但包括都城在内都少有超过六层的建筑，恐怕整个华纳海姆最高的就是圣珀尔滕的钟楼。此时脚下的松树却比钟楼都要高出许多，而那个金顶更是比周围的松树高出一截，只是因为背景里的日色而并不特别显眼。
　　“欢迎来到约顿海姆，巨人的故乡。”Mairon的声音柔和舒缓，含满笑意，好像在我面前徐徐的展开了一幅画卷。

　　真正停下来的时候，我才发觉那座城堡比我想的还要高上不少。为了低调一些，我们在附近的森林里改成步行，尼德霍格像个小女孩一样蹭了蹭Mairon便自己飞走找地方玩去了。快走到城镇边缘时，我发现城堡其实还很远，却已经需要仰头才能看全。
　　用深灰色的巨石筑成的城堡古朴而宏伟，充满未经雕琢的原始美感，而顶端的金色尖顶更是直插云霄，气势冲天。
　　“难怪要造这么高的城堡，矮了好像会不方便吧。”我由衷的赞叹道，忽然抓住一旁抱着艾洛的Mairon，“我们这么矮，会不会被认为是别族的奸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戴上兜帽的原因。”他说，“虽然巨人不与神族交好，但约顿境内有不少魔族来往，他们的身高与神族类似，喜欢披斗篷。”
　　的确，从龙背上下来，Mairon就不知道从哪拽出三套黑斗篷让我们披上，所以现在我们看上去鬼鬼祟祟不怀好意，虽然有些人遮住了脸也依然让人感觉是个帅气而挺拔的巫师。
　　“哦……可是语言怎么办？”我又问。
　　“没关系，我会。”他说。
　　“你会？”我惊讶的看着他，“难道巨人的语言还和重生前一样吗？”
　　他摇摇头，“基础的语法和一些词语是一样的，但大部分都变了。”
　　“那你怎么会的嘛。”我好奇地看着他。
　　他拍拍我的头，“你以为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天天都做些什么呢？”
　　我更惊讶了，“所以你就自学了巨人的语言？”
　　“不只，其他三族的语言和通用语我都会。”他淡定的答道。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虽然被兜帽遮住，但表情肯定被他猜到了。于是他声音带笑的宽慰道：“你也不用太惊讶，有了之前的底子这些语言学起来很快。所以事实上我不只重学了语言，还了解过各族的历史和风土人情，不过可能看来的不一定准确就是了。”
　　我默默地垂下头，感觉主神的确是开挂的，三千年的历史人文即使是略读也要看很久，更何况以他的风格绝对不只是略读，估计不找几本什么巨人族法律研究之类的就算不错了。听他说的简单，其实只是他习惯性的把自己做过的事一笔带过而已。
　　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约顿边境的一个小镇上。和城堡一样，这里的建筑也以石头为主，比神族的房屋高大出许多，只是石头没那么大块，整体也没那么有气势。在天上的时候看不太清，其实这里有一片很大的空地，石屋之间有些距离，也点缀着不少农田。虽然天刚亮不久，但勤劳的巨人农民们已经早起出门准备劳作了。这些巨人穿着朴素，无论男女都比我高出一大截，五官粗犷，皮肤的质地像坚硬的砂石，头发深浅不一，色系都靠近棕色。
　　大概真的是巨人与魔族交好，所以我们走到小镇里，并没有什么人注意我们。赶了一整晚的路，也有些饿了，Mairon带着我们坐到路边的早餐摊，用巨人语点了几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和巨人的外表一样，巨人语音节强烈，说起来几乎掷地有声，有种硬物敲击的质感。
　　此时艾洛终于悠悠转醒，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左右张望了一会儿，Mairon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安静的坐了下来。
　　没过多会儿，东西便端了上来，是三碗浅棕色的汤和一大块牛角形的面包。
　　我拿起面包，立刻被它的坚硬程度惊到了，感觉似乎拿到了一块石头而不是面包。果然，徒劳的切了几下，只掉了几块儿面包渣。
　　我很无语的看着手里的面包，这要怎么吃啊。
　　Mairon显然料到我会拿这个面包没办法，于是接了过去，顺手抽出旁边操作台上的大刀，干脆利落的切了几片。
　　我拿了一块儿，怀疑的戳了戳里面带些棕色的面包芯，竟然软的惊人。揪了一点尝尝，味道不说有多好，但是非常新鲜，也很有弹性。
　　Mairon随意的喝了几口汤，动作却还是优美的让人心塞。艾洛有些无精打采的抿了几口，就推开碗不想喝了。Mairon又对他说了句话，艾洛有些勉强的又喝了几口，附在他爸爸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的音量控制的没有Mairon那么好，所以我隐约的听到了是类似不舒服的东西。
　　Mairon没有勉强，而是安慰的拍拍他的头。
　　主神大人不需要吃东西，而我也不算太饿，艾洛更是一副没胃口的样子。结账的时候Mairon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铜币递了过去，并不是华纳流通的铜币，想必是约顿的货币。
　　走出吃早餐的凉棚，我低声对Mairon说：“你这家伙早就准备跑路了吧，连钱都准备好了。”
　　他好笑的摇头，“我好歹也是个主神，各国的货币都拿到过一些，原本是研究着玩的，想要长留在这里还得想办法再赚。”
　　我哼了一声，“长留的话，总不能一直戴着兜帽。虽然巨人和神族不交好，但总不至于见到就动手吧？”
　　“还是小心点。”他不赞同的摇头，“我倒是好办，你们的话，去这里的市集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我没什么异议，于是我们三个就一起向外走去。
　　因为我们到的是个镇子，所以镇中心的广场附近有些卖货的市集。第一次到华纳之外的国家，即使只是个边陲小镇，还是让我颇感新鲜。市集上买的多数是放大版的水果谷物，还有布料、熏肉之类的常见货物。
　　在我拉着艾洛看某个小摊上卖的木制碗碟时，Mairon忽然拿起一块布拉住我，对我耳语道：“你只要把你的头发包起来就够了，眼睛倒还像个魔族。看这个怎么样？”
　　我看了看，他手里拿的是一块方巾一样的布料，白色带着绣边，质地不算太好但还够轻薄柔软，估计是个手帕之类的东西。
　　我比了个ok的手势，于是Mairon付了账，走到暗处让我盘起头发，然后帮我把头发包了起来。现场没有镜子，但估计看上去挺可笑。
　　他摘下兜帽，脸上果然是笑着的。“看上去像是童话里会被王子看中的牧羊姑娘。”
　　我翻了个白眼，“快别调侃我了，你怎么办？虽然黑发黑眼的确是魔族，但是大家都看过墨玉录，估计到时候不比神族低调。”
　　他神秘的笑笑，闭上眼睛，头发以可见的速度变浅。等他再睁开眼，已经变成了咖啡色头发、深绿色眼睛。
　　我吃惊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易容法术，必须用神力。”他说，“之前我没完全觉醒，神力不够用这个法术，现在用起来绰绰有余。”
　　我有些羡慕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法术简直是跑路必备，也算是逆天了。
　　“别那么羡慕，”他摸摸我的头发，“这也只能用来改改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脸和身材是变不了的。”
　　“那也够好的，总比包着头巾强。”我嘟囔道。
　　改了配色，Mairon看上去就平易近人了些，没有黑色带来的凌厉，他更像个漂亮的魔族青年，虽然还是让人侧目，但至少不会太让人心惊。
　　伪装的问题暂时解决，由于艾洛的发色瞳色都太显眼，所以只能继续委屈他戴兜帽，好处是这样Mairon可以抱着他。可能也是怕被听到，他一路上话少得惊人，几乎都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又睡过去了。
　　在这个小镇上四处转了转，再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Mairon和我决定出发去更大一点的城市，毕竟大的地方物质也更丰富，能找到帮助的几率也大些，还可以想办法赚些钱来。他身上的钱的确没有多少，但还是雇了辆马车，带着我和艾洛向纳姆索斯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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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二卷啦，放新的链接好像没人去看，那我也放在这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