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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   院子后面是漫山遍野的野百合,在附近都是废弃的树林边上孤世而立。奇怪的是,这一年到头春夏秋冬交替而过,那些并不复合科学逻辑的盛放存活了近十年左右,无论是寒雪还是炙热的季节。那些带着星辉斑斓的浅黄色百合花不知从哪里学来了傲骨精神,从不凋谢。
      不止一次观望过这些俏生生的花朵,却每一次都让千纪觉得惊讶。千纪回头看着一旁安安静静坐在软榻上迎光而憩的母亲,轻轻开口:“妈妈,为什么这些花从来没有凋谢过?轮回交替,花开花落,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到过?”
      然后她的母亲便睁开了眼睛,纤长细密的睫毛微微闪烁,略微苍白且削瘦的脸颊上因为女儿的话才有了两三分血色,她笑了,温暾而柔和:“因为你爸爸不喜欢看花落。”
      十足的胡言乱语。千纪也不恼,似乎是习惯了。她看着依旧笑意满满却缄口不言的野弥叶,有些无奈的将手中的花洒安置好,踩着木屐发出清脆的响声冲进了山坡的半腰上。母亲好看的眉微蹙,之前脸上凝聚的温柔神色消失殆尽,只是开口讲了四个字:“野弥千纪。”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半山腰上玩的不亦乐乎的千纪却立马乖乖的规矩了,低气压的应声:“是。”
      明明是这样优雅大方的夫人,却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姿态顽劣的女孩。
      野弥叶款款起身,雾蓝色的和服折射出柔丽的光芒,柔软的衣料带着些许不舍才缓缓展开,却毫无褶皱。明明已是年纪三十的母亲,头发却顺和的编制在一起,垂在耳旁。美人如画嘛,千纪总是这样感叹。
      野弥叶看着笑的明朗的少女,终究只是叹气,放宽了声线:“既然你这么清闲,就进来让我考考最近学的怎么样了。”
      原来眼底里还有对美人美景留念的千纪瞬时泄了气,焉兮兮的小跑进了屋子。
      身后却不再是一片静谧,夏秋交际的风带着一丝凛冽拂过,远处的树林里散发出清浅的光,星星点点,最终如洪荒一汇,转瞬即逝。

      书房里带着特有的墨香味,千纪专注的盯着雪白的宣纸,凝神于笔下。千纪微微吐气,手中的笔如游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一旁研磨的野弥叶垂眸,秀美的面容带着一丝不可察的伤寂。片刻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眼眸里盈满了光彩,流动间都是温柔:“千纪进步了。”
      少女得到表扬,骄傲的仰头,声音里满满都是得意:“那是。”
      野弥叶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千纪的额头,无可奈何地说:“你呀你。”却并无责备之意,微略停顿后,才继而说:“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刚刚还得意满满的少女一时愣住,转而就是无辜的表情,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丝丝雾气看向自己的母亲。野弥叶却冷酷的摇了摇头,停下研磨,只留下一下句:“弄懂了会读了再来找我。”
      好吧,明明是母亲不想和她待了。千纪有些抑郁地趴在桌上,闷闷不乐。青葱玉指轻轻敲打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书房还有她记忆中的模样,带着严肃的厚重感和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明明是从前最讨厌的地方,现在却待在这里一点都不会感觉腻。
      母亲也是从前的模样,温婉贤良,仪态大方,说话从来不会很大声但即便是这样也能让年幼的千纪吓得不敢造次。旁人总说她的母亲是最温柔最好说话,但千纪却无法解释在这个家中,最溺爱的明显是,明明是她的爸爸,野弥原正。那个一下了班就会兴冲冲跑回家中和自己妻女待在一起的男人。在千纪的记忆里,那个男人对她说的话永远都是赞美和鼓励。
      无论千纪成绩再差,做了什么事情,他总是温和地蹲下,扶住她的幼小的肩膀,深邃的眼底里侵蚀着柔光:“没关系的千纪,你已经很棒了。”“千纪别哭,到爸爸怀里来。”
      爸爸啊,多么遥远的称呼。在她懂事之后,却再也没有机会再叫一叫。
      十四岁那年,外派到海外的父亲在门口拥抱了自己的夫人,亲了亲自己女儿的额头,声音低沉却有力的保证过:“这一次出差时间会比较长,这一个月就辛苦你了阿叶。”
      男子宽厚的肩膀将千纪和野弥叶一起搂住,依依不舍的离开,却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还记得母亲和她一起守在电视机面前由着那个带金丝眼镜的男播报员面无表情的念出遇难者的名字。口中毫无起伏的波澜,平静的就像讲诉着明日天气将会有小雨一样。那么让人生厌。她一直低低的哭,到了最后成为放声大哭,她哭得快喘不过气来,哀戚无限。
      母亲却安静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流过一滴泪。她平静如常,却终究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关心她那个乖巧的女儿,也不乖周遭的一切。
      直至22岁那年被查出淋巴癌晚期。
      即使和自己母亲生分多年,千纪也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看到了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母亲。
      她终于还是哭了,在临终前。
      野弥叶握住她的手,声音不断的颤抖,哽咽,中间的停顿有些略长,胸腔延绵不断的起伏伴随这粗重的喘息声。
      “我以前,恨你爸爸......我背离了我的亲人来到这里......不熟悉的土地......我有的时候甚至不愿意和他亲近......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却更思念他......我很想他,我也该去陪他了......给他讲讲这些年他不在的故事,讲讲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我是真的错了......”
      声音渐渐微弱,一声长远刺耳的“滴”声贯穿了千纪的耳膜。
      趴在书桌前的千纪鼻头微红,眼底里都是快要夺眶而出的泪。真是上天垂怜,她又‘回来’了。
      就在自己站在江岛大桥准备一跃而下之际,她又奇迹般的回到了这里。十岁的千纪。
      命运啊,就在她最苦难的时候,给了她深厚的希望吗?无忧无虑的童年,温馨的家庭,和睦的社会交际。
      没有之后那么多浓烈的悲剧色彩以至于她都快放弃了自己。母亲病逝,丢了工作,男友背叛,每一个消息都像是灭顶之灾。
      闭上眼睛,千纪长长吐出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带着一丝雀跃的激动和感喟,重新开始适应起了自己十岁的模样。天真活泼,娇纵肆意的小鬼头。
      青春啊。青春还是美好的,令人向往的,一走远,就会不复存在的纯洁时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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