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妹》卫好唯

1、1

　　昆妹十一岁那年，镇上风风火火的来了一群军装男人。
　　那时她正把着河边的一棵歪脖子柳树，给一群男娃女娃表演劈腿。细腻白葱的手指扣在老皱的树皮上，纤细柔和的腿自下划到头顶划成一条弧线，然后两腿绑直成了一个“一”字。
　　比那双腿绷得更好看的．是她那细白的脖颈，圆柔的下颌抬得老高，远远看去，是一只修长优美的小天鹅。
　　白远天就是这样远远的望过去的，在一群军装男人中，举起右手，停了整个队伍。
　　“白司令。”老皮操着一口拐弯的普通话，握着手里的枪杆子。
　　白司令，二十岁的年纪，京里来的高干子弟，脊背笔直成一棵松柏，握着枪杆子的人里面，面皮是最好看的。
　　队伍最后传来一声槽孔，五花大邦的男人扯着嗓子一一“他娘的老子要尿尿，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老子啥时候受过这罪！”
　　“再叫唤，老子一枪崩了你！”老皮转身，端起沉甸甸的枪，恶狠狠地瞪着那五花大绑的人，那人胡子上都纠结着黄土块，龇牙一乐“我呸”
　　这人杀不得，气的老皮眼睛里都瞪起了血丝，须臾，手里的，枪却被人端了去，整洁干净的袖口裹着钢筋一般的手腕，是白远天。
　　“砰”子弹射出，打在那人□□下的土地上，黄土灰蒙蒙的喷起老高，不一会，又被黄热的液体浇成湿泥。
　　“哈哈哈——吓尿了！这下子不用喊尿了”一群男人笑开了。
　　白远天将枪掷回合老皮，扫了眼那吓懵了似的颤抖男人。裆下湿漉漉的还在滴答着黄色的液体。
　　眼睛里带了点嫌弃，转身，冷着声音——“废物”
　　开口，就是圆润的京腔。
　　又是一阵哄笑。
　　远处，那群孩子吓懵了，自那声枪响就个个撒丫子开始跑。嘴里乌拉乌拉的喊着娘哩，爹哩，打枪哩。
　　昆妹也是吓懵了，一条腿还没来得及放下，身子先往前扑去，摔得鞋都飞得老远。
　　鞋不能和命比，昆妹忙爬起来，落了后，光着脚跑的比兔子还快。
　　白远天背着手，鹰一般的眸子追随着那仿佛化成烟的身影，直至消失。
　　他抬起下颚，成了一个年轻倨傲的姿态—一“去，把那只鞋给我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