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客栈》千祜

7、chapter 7

　　我不知道仙人会不会做梦，或者仙人的梦是不是通常都有所寓意。我只知道我会偶尔做一些奇怪的梦，奇怪到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

　　比如我梦到过一只奇怪的猴子问我要桃子。

　　比如我会梦到一个小和尚像看着老师一样看着我。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我也曾问过一些仙人，这些梦代表着什么意思。他们都是摇头，像是根本不想听。

　　所以再后来我做梦之后，实在无聊只会讲给后院的那棵树听。然后，树叶落得更快了。

　　我原本觉得还算有趣的事情，似乎变成了消极的肥料，让那棵树开始显现出萎靡。再然后，我便不管做了什么梦都不再和它说。

　　然后过了很久，它都没有恢复过来，我便忍不住问老板娘。

　　老板娘，是不是后院的灵气不够了？

　　万物终会枯尽，不过是天道使然，与灵气无关。老板娘回答。

　　这句话我听懂了，便觉得很伤心。那意味着以后再也没有这棵树，再也看不到这样美丽的风景。

　　你很喜欢它吗？老板娘问。

　　我点头，老板娘笑了。

　　这次和以往我所见的笑容不一样，虽然依旧那样美，还带着欣喜，但是除了这些，还有绝望之情。

　　这种复杂的感情在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因为我看到了老板娘头上的一丝白发。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的理解了什么是万物终会枯尽。我变得更加难过，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老板娘开始变老了。

　　我曾在千里镜中见过人的生老病死，也见过亲人的痛哭流涕。那个原本我不能理解的表情，在我心里慢慢清晰起来。

　　我要变丑了。老板娘说。

　　她的样子像是垂危的老人，即便看起来还风华正茂，精神却已经开始慢慢死去。从那之后，老板娘没事便会一直坐在树下。

　　她在树下，像是和树一起老去。

　　因为你看见了心。

　　恍惚间，我听到老板娘对我说。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老板娘在树下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精神不好的关系，她变得很嗜睡。

　　我找来一张毯子盖在她的身上，怕她着凉。那张毯子很新，上面的图案只有一半，还有一半没有绣完。

　　我想这应该是老板娘最近才开始缝制的，便有些好奇起来，那张图究竟是什么。上面只有半边风景，很难猜出表达的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忽然变得温暖的原因，老板娘醒了过来。

　　下次我再睡着，记得叫醒我。老板娘说。

　　为什么？我问。

　　我怕什么时候我睡着了，便再也叫不醒。老板娘回答。

　　这句话一下子戳进了我的心，我似乎看到了心里出现了一道血口。也许是因为以后很难见到如此美丽的树，美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