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一等中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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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灯初上时分，一出门拂面的暮春晚风。街坊巷里吃过了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道那说不尽的家长里短。
严锡从店里出来，摘了墨镜口罩，仗着天色黑，索性也只带了个帽子。
今晚留在店里吃了饭，王哥席上不停给他看孩子的照片，睡着的、哭着的、笑着的，每一张如数家珍。而宽子席间没怎么说话，和那个小服务员眉来眼去，一脸的笑意。
于是此刻，心情很不错。
毕竟如今心上三两挂念的，也就这么几个人。看到他们过得很好，他也觉得很好。
公交站就在小区前头，从店里出来不到十分钟就走到了。门柱子应该早就回去了，没有人接送，只好去坐公交。
等车的时候，严锡边倚着站牌边打着饱嗝，不知怎么突然间良心灵光一闪。
自己酒足饭饱了，秦修远那家伙可能还饿着肚子，毕竟搬进新居没多久，冰箱还是空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冰箱是满的，按照门柱子那惨无人道的手艺……
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秦修远举着筷子冷着脸，眉头打出死结的苦瓜脸。
想想还觉得有点好笑。
本着人道主义，他还是拿起手机拨通号码。
嘟——嘟——
盲音在耳边来回地绕，过了许久也没见对方接起。
严锡啧了一声，正准备挂掉，手机却突然地，通了。
迎头而来的便是嘈杂到不能再嘈杂的音乐，浓浓的夜店club风格，电话那端身处的位置不言而喻。
严锡忍不住挑眉。这是什么情况？！
秦修远，门柱子，一个出门在外保温杯都不离身，没事的时候爱好是跑步看书看报的典型退休老干部，竟然在夜店？！
电话那一端的噪声渐渐低了下来，估计是秦修远找了一个安静些的地方，但仍未隔绝节奏强烈的音乐。
“什么事？”
或许是信号不好，传过来的声音听着又沉闷又疲惫。
严锡的问题在嘴边密密麻麻压着，在这一句后完全溃堤而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猪上树了？还是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来个最后的狂欢？难不成——”严锡一顿，试探着问“你得绝症了？”
一连串问题问出口，换来的是对方一阵沉默，然后秦修远叫了他的名字，语气严肃。
“严锡。”
每回秦修远正色起来叫他名字，要么是有正事，要么是在警告。很明显，现在的情况属于后者。
翻了一个白眼，撇着嘴道：“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
“到底什么事？”电话另一端的秦修远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单手解开最上的那颗扣子，然后烦躁地揉了揉的太阳穴。酒气熏出微热的红晕。
人多，嘈杂，烟味酒臭。他最不喜欢的东西，这个地方一次性占个齐全。
“我就是想问问你吃没吃饭，用不用我打包点外卖带回去，不过看你玩得挺开心， 当我没问。我先回去，你慢慢玩儿，挂了——”语毕就要按下结束键。
话筒刚刚离开耳朵不过三公分，突然听到那端匆忙传来的声音。
“等等，过来接我。”
在洗手间冲了一下手，秦修远试图降低被环境带出的这股烦躁感。尽管脸上依旧是惯有的面无表情。
穿过二楼走廊，一楼舞池闪烁迷乱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打在脸上，半明半暗，模糊着视线轮廓。路过几对吻得难解难分的交叠身影，秦修远终于抵达来时的包厢。推开门，里面的景象比外面的还要淫\糜。
男男女女衣着暴露，在烟雾与酒气的缭绕之中，宣泄着最本能最原始的冲动。
坐在一堆人正中间的是酒吧的老板——齐顺，熟悉点的都叫他顺子，是个小有背景的二代，从前同在一个连队，秦修远是他新兵时的班长。
此刻的齐顺正搂着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白净男人在亲吻，手在衣服下像条滑溜的泥鳅，直奔下游去。男人嘤咛了一声，手也如法炮制地回敬。
不过没一会儿顺子的眼角余光就看到他的归来，立刻从身旁的男人衣服里抽出手，热情地招呼：“班长，去个厕所花这么长时间，让我们等这么久，不罚一杯可说过不去，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说着亲自翻过杯子倒了一杯酒。
旁侧的一堆人从各自的衣衫凌乱的怀抱里抬起头，大声哄笑着附和。
白净男人嘴角还带着分明的口水痕迹，用迷离的目光看向他。
猛地这样一看，眼睛的形状很像许子晋。
秦修远皱了皱眉，眉峰弧度冷峻。然而什么都没说，坐在沙发上，接过男人亲自倒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分明的喉结上下滑动，领口的纽扣分开了两颗，露出些微的健硕胸膛，那曲线完美的直引人顺着领口一路滑进无限的瑰色幻想。
诱人的要命。饶是顺子这种只喜欢白白嫩嫩、女气一些的人，也忍不住吞了口吐沫，更何况身旁的那个漂亮的男人，直接看红了脸。
顺子则是眼热地打趣：“当年在部队，好不容易找到几个能看过眼的傍家，心里都搁着您这朵高岭之花。班长魅力不减当年啊。”
秦修远不欲多做久留，撂下杯子，起身将西装外套折挂在臂弯里。淡淡地道：“事情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区区一个慈善会名额，班长你放心，手到擒来。不过好长时间没见，待这么一会儿就走，怎么尽兴，兄弟这环肥燕瘦，什么类型都有，不带一个？”
秦修远毫无兴趣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离去的背影，如同白杨，挺拔颀长，同环境如此格格不入。
齐顺静静地看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说实话，他没想到秦修远会来找自己。
五年前由于自己闹得太不像话，被家里一咬牙一狠心送到了部队。部队苦啊，同去的那批新兵没过几天都哭着嚷着要回家，他是闹得最凶的那个，毕竟之前是土皇帝，现在……
那一批人之中最打眼的就是秦修远。多苦多累从不吭一声，所有任务完成地又快又出色，好几次打破了连队乃至于营队的记录。人虽然冷漠一些，但是却给人一种安心踏实的领导感。每回评测，大家都争着抢着要和他组队。
熬过两年，他和其他兄弟直接打铺盖退伍了。走的时候，听说秦修远已经转成了志愿兵。大家都以为这是准备留在部队里了，没想到又会重新出现，却是为了一个慈善晚会的名额。
齐顺很吃惊。
在部队的时候佩服他，单纯就是因为这个人的个人魅力。退伍后接触地人多了，也了解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他知道，秦修远的背景雄厚地简直让人咂舌，远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富二代能够企及。他敢打包票，如果在部队，不出五年，军衔必定不啻于少校。
可是现在的秦修远降屈尊贵成了一个小小的经纪人，总感觉并没有所见的这么简单……
正陷入沉思，胸膛上却爬上了一只手，旁侧的男人媚眼横生，软着嗓子抱怨道：“想什么呢齐少，怎么都不理我。”
齐顺坏笑“哪是我不理你，方才看“别人”看的眼睛都直了的人是谁？”
“我哪有——”对方申辩道，过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人……是谁啊？”
齐顺：“怎么，想上？”男人刚慌张地想要否认，却被截住了话语。
“去吧。”齐顺晃了晃杯子“能勾搭上，我可能还要谢谢你。毕竟这么大的人物，我也想抱抱大腿。”
男人一楞，摸不准齐顺说的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坐在原地举棋不定。
半晌，齐顺身边的位置一轻，包厢的门被人打开，然后又再度阖上。
按着秦修远交代的地址，严锡跨了一个城区才来到指定位置。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正是酒吧初初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三五结伴。
严锡其实也挺纳闷，秦修远这个人，几乎从来没求过他，这次让他来接，简直是反常。也不知道是人贱还是别的原因，门柱子能想到让他来帮忙，这跑腿跑的还莫名地有点开心。
这片地方严锡好几年没来了，格局竟未大改，还能记得几个眼熟的牌子。只不过感觉却完全不同。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对，物是人非。
感叹完这一句也就没了下文，毕竟严小爷从来不是什么能够伤春悲秋的人物。
酒吧区这里胡同多，拐了好一会儿，严锡终于在酒吧街后巷的停车场看见了秦修远那辆银灰色的雪佛兰，模模糊糊地还能看见车旁立着个人影。
又走了几步，更近一些才发现，人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只不过靠的太近，远看着有所交叠。
那个个子高的挺拔身影是门柱子的，严锡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可另一个就眼生了，个子不高，长得白白瘦瘦的，整个人向前倾着，和秦修远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走得更近些还能看见眼波横生的笑意。
气氛非常奇怪。但如果秦修远对面站着的是个女人，这场景他一点也不陌生。
典型的搭讪。
男人搭讪男人，他也不是没见过，最近的一次就Anans勾搭门柱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现在，大相径庭。俩人的距离很近，面对面站着相隔不足两拳。秦修远漫不经心地靠在车上，俯视着男人，重点是一点没表露出嫌弃。这要换成是他，早就被推开了。
严锡心里弥漫着别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但总之不是什么好感触，直犯恶心。
距两人只剩下十米不到的时候，秦修远才看见他，目光平淡，语气也一样平淡。
“来了？”
严锡闻见秦修远身上浓重的酒气，然后拉了拉帽檐，尽量遮挡住五官，“嗯”了一以作回应。
对面的男人听见两人熟稔的语气，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才稳定在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上。
“看来今天是没机会了。”男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严锡，伸手从包里掏出张名片递给秦修远“有空记得打给我。”
最后一句话每个字都像长了只招人的小手，意味分明的邀约。听得严锡没一口老血喷过去。
男人走的时候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等走地不见人影了，严锡冷笑一声：“没想到过来接你，还能看出好戏。”
秦修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将钥匙扔在他怀里，开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严锡撇嘴翻了个白眼，坐上驾驶位置，插/进车钥匙，边启动边感叹：“秦大经纪人魅力就是大，瞧瞧，三天两个男人，男人！。”
秦修远没作声，将头仰靠在椅背上，一手揉捏着额头，眉头锁成结。
“别闹，很累。”声音嘶哑。
严锡从后视镜里看到秦修远少有的疲惫样子，确实能觉察出对方不怎么舒服。从来如钢如铁的人，突然表现出这样的一面，杀伤力简直max。
虽然门柱子人冷了点，但说实话对他……确实不错。
心一软，严锡既不打趣了，也不嘲讽了。开出后巷，就近找了家便利店，下车买了两杯酸奶扔在秦修远怀里。
严锡摸摸鼻子“那个，到家还有好一会儿，不舒服的话先喝这个顶顶。”
秦修远握着两杯酸奶，看着严锡扭过头装出一脸正色开车的模样，嘴角的笑容勾得浅淡却分明。
“知道了，谢谢。”
一时间静默，狭小的车厢充斥着酒气的同时，似乎有比酒气更让人脸红心跳的气味。
严锡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调高音调，似乎是为了打破局面，转开话题：“诶，你啊，可能真的长成了基佬喜欢的那款，你看Anans，拍摄那天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
“哦，还有啊，Anans说你是gay，因为他的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对！Gay达，他的gay达感知你和他是一类人。我当时就乐了，有gay达的话，那我就有彩票达，反正效果都一样，不准。”
说完方向盘打右，下一个路口正是红灯的状态，严锡踩下离合，在等待的空档扭头笑着对上秦修远的眼睛，打趣道：“不过刚才看那小子贴那么近你也没拒绝，可千万别告诉我Anans中了一等奖。”
然而，预料之中的那一句配着冷漠脸的“严锡”没有出现，反而是秦修远深邃的瞳孔清晰地印着他尴尬的笑容。
认真而严肃。像是一种默认。
“哈…哈…”严锡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凭着本能张合着，然后他听见自己几乎走调的声音。
“你特么别吓我，Anans真中奖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一等中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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