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凶案之后》初岁

63、一家人

　　8月21日，天气晴朗，这是云辰少有的无云天气。
　　徐岩去于凤淑工作的4S店里洗车，常安逸借此机会找到老板，假称自己是记者，最近正在写一篇刑满释放人员再就业的文章，要采访老板。老板对常安逸很热情，对她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人生故事。
　　常安逸在老板的办公室看到员工大合照，里面也包括于凤淑。
　　“我们很珍惜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工作起来更加卖力。”老板看着照片说。
　　“这是店里的所有员工吗？”常安逸问。
　　“是的啊，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很团结很温暖。”
　　“方便我拍张照片吗？”
　　“当然，没问题。”
　　常安逸把照片拍下来。店并不大，员工也只有三十几个，一张照片里的每个面孔都拍得清晰。
　　老板听说她和朋友都认识于凤淑，变得更热情，又和常安逸讲了很多创业上的趣事。临走时，常安逸祝老板生意兴隆。
　　徐岩和于凤淑打了招呼，在店里和几个员工攀谈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信息，便载上常安逸把车开走了。

　　停车场，常安逸和徐岩在车里看那张员工大合影，辨认下来，并没有发现预见场景中的人。
　　接着，她们驱车去于凤淑家，她家是租的房子，住二楼，徐岩敲开门。
　　李波来开的门，他穿着红T恤和大裤衩，揉着眼睛出来，像是刚睡醒。他一见到是徐岩，立刻就要关门。
　　徐岩抓住门：“昨天我小姨打了你，后来被我妈狠狠批评了，我妈和你妈有过命的交情，共过患难的感情你应该知道该有多深，昨天的事情，我妈对你很愧疚，一定要我今天来你家给你道歉，主要看你的伤，我小姨下手有点重了，我妈一定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李波犹豫了一会儿，后来想想还是让她们进了屋。
　　“李叔叔不在家吗？”徐岩边四处看边问。
　　这间房子布局摆设与预见场景中基本一致，徐岩可以确定，于凤淑就是在这儿杀人的。

　　“谁啊？”里边房间传来男人粗哑的声音。
　　“我朋友。”李波回答。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久，一个跛足的五十几岁瘦男人从里边的房间里出来。
　　徐岩一看这个人就知道准没错了，他就是预见场景中于凤淑要杀的人。
　　“你也有朋友？不会是讨债的吧？”男人皱着一张脸，半信半疑地对徐岩和常安逸说，“先说好，他不是我儿子，想要子债父偿别找我。”
　　“不是你爸吗？”常安逸拍李波的肩膀问。
　　“别听他胡说了，”李波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道，“我是李波，他是李强，他就是我爸。”
　　“你小子滚出去！”李强突然大喝一声，瞪圆眼睛，弯腰抓起脚上的拖鞋朝李波就扔过去。
　　李波反应敏捷，迅速向旁边一跳，躲开了。可怜他后面站着常安逸，飞来的拖鞋直接打到了她身上。
　　常安逸倒是不疼，但多少有点尴尬。
　　“我们不是来讨债的。”徐岩说。
　　“不是讨债的？那别又是拉他去骗人的。”李强说。
　　“我保证不是，我是于阿姨狱友的女儿，和李波恰巧也是朋友。”徐岩解释。
　　李强听到这里，态度变得好了一些：“哦，那行，坐吧。”不过紧接着，他继续吼李波，“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待着，找正经工作干，上次被骗去传销窝点的事，你忘了？”
　　“你不送快递了？”徐岩问李波。
　　“昨天被辞退了。”李波丧气地说。
　　“徐佳语的公司缺人，你还要不要去？”徐岩问。
　　“我不是找不到工作，不用你费心。”李波说。
　　李强听到徐岩给李波找工作，马上说：“你眼光不差，我儿子干活很勤快的。”

　　徐岩和常安逸坐下后开始观察这个家。
　　房子两室一厅，大概只有不到60平方，房间不像是常打扫，但是倒也不乱。房间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靠近阳台的地上放着中号旅行袋，拉链大敞着，里面的衣物翻得乱七八糟，有几件甚至掉到地上了，从衣物的样式上看应该是李波的。
　　“你想去哪？”徐岩看看旅行袋问李波。
　　“哪也不去，放心，我不会跑的，和你小姨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李波说。
　　“她都不追究了。”徐岩说。
　　他们对话间，常安逸的视线却落在别处，徐岩发现了，也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家里供奉着一尊小佛像，难怪进屋的时候闻到焚香味。

　　“我要出工去了。”李强边回房拿东西边絮叨李波，“今天出去找工作，别想着乱跑，再乱跑我就打死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李波语气有点敷衍，“我昨天买的鸡腿还剩了两个，在厨房，你把鸡腿吃完再走。”
　　李强也不言语，然而走的时候还是拎上了李波说的那两个鸡腿。

　　“叔叔做什么工作？”常安逸问。
　　“开残疾车，在郊区偷偷拉点客。”李波说，“我妈是做保洁的，你们知道了吧？”
　　徐岩点点头。
　　“少同情我，我们全家人过得好着呢。”李波说。
　　“但是我看你爸妈对你，可不咋样。”常安逸皱起鼻子，然后站起来，走去佛像前看。
　　李波刚穿好一只裤管，见常安逸乱走，急忙拎着另一只裤管蹦跳着去拽人：“你别瞎晃悠，别乱碰东西，还有啊，你别看他们表面上那么说我，心里对我可是很爱护的。”
　　常安逸笑了：“你妈说你不是好人，你爸还要打死你，这也叫爱护？”
　　“你懂啥，他们是恨铁不成钢。”李波回身坐在塑料椅子上，接着穿裤子。
　　“他们因为你没少吵架吧？”常安逸不依不饶继续说。
　　“让你费心了，不好意思，真没有。”李波说。

　　“可是我听于阿姨说，”徐岩插话，“她和你爸最近的关系好像不太妙。”
　　“还不是因为……”李波打断徐岩，然而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李波提好裤子，转头又去了卫生间。
　　“因为什么？”徐岩追上问。
　　“反正不是因为我。”李波立即关上卫生间的门，反锁了，卫生间里传来洗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