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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

  •   叶汲慌忙放下饭,掀开衣服一看,只见,越来越多的血从伤口处向外渗,微微有些刺痛,鲜艳的红色染在白色的纱布上,看起来触目惊心:“糟糕,真的出血了!”

      “那怎么办?”江语默被吓住了,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再有什么大动作让伤口撕裂。

      池皓白皱着眉头凑过来,一把按下床头的呼叫器,目光沉沉。

      不久,医生进来,一见好端端的伤口竟裂开了,也来不及询问,立刻重新消毒包扎。

      看伤口的开裂程度,医生心里早就有谱了,什么都没问,只站起来,给了江语默一个最终审判:“江小姐,伤口在愈合期,不宜有太大动作,照现在情况,你得继续住院,等完全康复后再出院。”

      “什么!” 一听这个天大的噩耗,江语默崩溃大叫,由于情绪太激动,一用力,还扯到了刚包好的伤口,痛的她呲牙咧嘴的嚎。

      偏头,狠狠瞪池皓白,咬牙切齿的说:“你还真是个乌鸦嘴!”

      “江语默,这个教训告诉我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是非常重要的,看来,你离出院是遥遥无期了。”

      果然,池皓白的残忍是血液里带的,明知她怕什么,还偏偏推她去面对。

      霎时,她脸色铁青,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倚在床头,沉寂无言。

      叶汲知道,对她而言,这消息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她很想上去抱抱她,可见她的姿势,她又生生顿住了。

      此刻,江语默本能的屈起双膝,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怔怔的盯着泛黄的脚丫,空洞的眼神黯淡无光,不似刚才那般有说有笑。

      漫长的静默让她周身仿佛升起一股凝重的悲伤,浓的化都化不开……

      卓帆说:这是她以前无助时,最常做的动作,从心理学角度看,这是一种自然的心理防御。

      这个时候,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只需要闭上耳朵,闭上眼睛,闭上外来的一切,然后,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舔舐伤口,让那些深入骨髓的悲恸,一点一点,消化殆尽。

      叶汲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众人不许出声,池皓白眉心紧拧,心下一凛,夹着淡淡的低落,道不清缘由。

      视线不动声色的探过去,仔细瞧瞧,她是真的瘦了,才几日,脸色就蜡黄蜡黄的,没有一丝红润,重重的黑眼圈给人一种长期失眠的错觉,看上去像个病入膏肓的患者,了无生机。

      他甚至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沮丧,她的哀怨,还有,她的排斥。

      是的,排斥,一种对医院特殊的排斥。

      半响,池皓白叫过身边的医生,一起说着话走出病房。

      叶汲目送他们离开,好奇的自言自语:“他们在说什么?”

      良久,她听不见身边人的回应,叹口气,坐到床边,忍不住轻劝:“默默,这只是个意外,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不好!我想现在就出院,就现在,立刻,马上!”她执拗的抬起头,语气坚定。

      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顺着脸颊,滴在手背上,落在床单上,轻颤的不能自己。

      过往的零星片段充斥着大脑,让她痛苦不已,她哽咽着,一遍一遍的低泣:“小汲,我讨厌这里,好讨厌,好讨厌!”

      江语默摇着头,试图驱逐脑中的影像,但谁料,她越是抵抗,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最后,她只能徒劳的闭上眼睛,任由记忆吞噬着她的神经。

      天知道,她有多厌恶当下的自己,如此脆弱,脆弱的不堪一击。

      叶汲心里难受,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的抱着她,带给她哪怕一点点的力量和温暖。

      江语默嘤嘤的哭泣,眼泪打湿了叶汲的肩膀,她顺着她的头发,虽不言,却感同身受。

      默默,放心的哭吧,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叶汲偷偷地想:或许有时,放声大哭也是一种幸福。

      如果真到了想哭的时候不能哭,能哭的时候不敢哭,敢哭的时候却哭不出来的境地,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没一会儿,江语默哭够了,见叶汲愣愣的出神,她擦干眼泪,沙哑着嗓音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叶汲一怔,转而微微一笑:“我哪有不开心。”

      “你骗鬼呢!”

      尽管叶汲没说,但江语默知道,她就是不开心。

      叶汲呵呵的斜睨她,似笑非笑的说:“你是挺像鬼的。”

      “哼,没出息!说吧,看你惆怅的,为谁消沉呢?”

      叶汲很佩服江语默的一心二用,自己刚哭得梨花带雨的,竟还能察觉出她的情绪。

      “唔,我也不知道,就是刚来的时候偶然碰上了井诺风,他带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又似乎很在意她,我想,他大概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花心吧……”

      说着说着,叶汲的心情好像又糟了一些。

      她没头没尾的讲了一堆,江语默却神奇的在有限的语言里提炼出了重点:“你可别告诉我,你突然发现原来那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大少居然是个痴情种?!”

      “很有可能!”

      “小汲,你这是在为他的滥情找借口吗?我可不认为井诺风是个什么好东西。”

      “不过”她故作思索的偏头问她:“你说,如果他不是好东西,那他是什么东西?”

      “他不是东西!”叶汲本想争辩几句,可话一出口,自己都哭笑不得。

      江语默竖起拇指,认同的点点头,恩,终于绕出来了……

      叶汲头上飞过一群乌鸦,无奈的看她。

      江语默也回看她,徒然面色一正,收起玩笑,郑重的说:小汲,你自卑了!

      叶汲诧异的瞳孔一缩,脸上青红交替:她自卑了吗?

      不!不可能!她这么美,怎么会自卑呢?

      “你胡说!”她瞪了眼江语默,有种被人揭穿心事后的恼羞成怒,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岂料,还是被看了出来。

      江语默耸耸肩,一点都不怕她:“小汲,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自卑来自哪里吗?”

      “不想!”叶汲赌气拒绝。

      江语默高深莫测的勾起嘴角,不再说话。

      之后,两人谁也不看谁,各自怀着心思,僵持不下。

      终于,叶汲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先败下阵来,忍不住幽幽开口问:“来自哪里?”

      “来自你的心”江语默笑,清脆的音色回荡在房中,使人如梦初醒:“小汲,你必须要知道,你真正在意的人究竟是那个女孩还是井诺风?”

      其实,井诺风喜欢谁并不重要,那个女孩有多漂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叶汲茫然的看向窗外,对着金灿灿的阳光,不断的问自己:“是呀,我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与此同时,走在路上的程粟瑾被井诺风拉着,跟在后面慢吞吞的发问:“诺风哥哥,究竟是谁病了?为什么我不能去看她?”

      “因为你也是病人啊,哪有病人去探望病人的。”井诺风语气轻柔的安抚她。

      “可皓白哥哥干嘛非要去?他们很好吗?诺风哥哥,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程粟瑾此时满脑子疑问,在她眼里,她的皓白哥哥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医院那种地方,探病?!从小到大,她可从没见他专程去看过谁。

      他一直都冷漠的对谁都不在意,所以这些年,她也习惯了,他偶尔的关怀,已经让她十分知足。

      方才在医院,她以为他是特地来接她的,她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可事实是,他居然去看别的女人。

      她不是最了解他的人吗?

      为什么?

      对他,她竟有种陌生的感觉,一瞬间,程粟瑾,慌了……

      “不知道。”

      “那诺风哥哥,改天你去问问好不好?” 她边说边顺势一拉。

      井诺风顿了一下,回头,若有所思的看她,嘴唇掀了掀,却什么也没说。

      所有的语言和发问都在最后化作一记叹息,他像许多个从前一样,点点头,对她的要求,无力回绝。

      他知道,他还是没有学会如何拒绝她,至少现在,他不能。

      “诺风哥哥,你对我真好。”程粟瑾高兴地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井诺风笑着回抱她,眸中却晦涩难辨:小瑾,你真的知道我对你有多好吗?

      苦涩的情绪在心中翻涌,又一次,被他死死压下,等松开她时,井诺风恢复如常,依旧春风拂面,满目柔情。

      只是,程粟瑾不知道,这笑容的背后,藏着多少不甘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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