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上)》薇露露

11、十

　　今晚的“汲默酒坊”热闹非凡，原因当然是庆祝江语默出院，卓帆豪气的大手一挥，宣布今晚所有来宾酒水全免。

　　一时间，被振奋的男男女女伴随热辣的音乐，涌进舞池，劲歌热舞，气氛直接high到一个高点。

　　江语默坐在静吧中，对这热辣的场面视而不见，本想独自享受夜晚的宁静，可现在，她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明就里。

　　“江小姐，恭喜你出院！” 程粟瑾坐在她对面，端着一杯从吧台要的鸡尾酒，优雅浅酌。

　　“请问，我们认识吗？”江语默指指自己，不解的问，脑海里拼命搜索面前这张脸，却陌生的毫无印象。

　　她求助似的朝叶汲瞟去，大大的眼里写满了疑惑，眨呀眨呀的好像在问：“她是谁？”

　　没等叶汲开口，程粟瑾就自动自发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江小姐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程粟瑾。”

　　“哦，你好。”她愣愣的打了声招呼，而后又茫然的沉默下来，她很确定，她们不认识。

　　江语默懒洋洋的往后一倚，实在没兴趣去探究程粟瑾来的目的。

　　她只知道：如果她再不离开，接下来就要冷场了……

　　于是，她把目光移向叶汲，示意她想想办法，可谁知，叶汲压根就不看她。

　　她挑的眼角都抽搐了，她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那么全神贯注的凝着程粟瑾，不知在想什么？

　　江语默蹙起眉头，悲愤了。

　　而此刻的程粟瑾根本顾不上旁人的眼光，因为她的全部注意都放在了江语默身上。

　　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静静观察，细细端详。

　　若论容貌，程粟瑾自然完胜，她本就生的精致无匹，在这儿方面，可谓相当自信。

　　但江语默能吸引眼球，靠的也不是长相，她虽不惊艳，却气质夺人，看起来，安静的令人怯步。

　　一副超然物外的淡漠里总透着丝丝不可名状的悲伤与疏离，时有时无，不明显，可就是真实存在，好像即使你离她再近，也无法真正走进她的心。

　　好在她不是来交朋友的，而江语默，也似乎并不是她的皓白哥哥喜欢的类型，几轮比较下来，程粟瑾的心，渐渐定了，或许，是她多虑了……

　　良久，大家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江语默被她肆无忌惮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正想起身离开，却听程粟瑾说：“江小姐，我这次来，是替皓白哥哥道歉的。”

　　“替池皓白道歉？什么意思？”她脚下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她，显然没理解她话中深意：“你确定他知道吗？”

　　江语默暗忖，那人的字典估计可没‘道歉’这两个字。

　　“虽然诺风哥哥说这次是意外，但毕竟还是害你住院了，所以我觉得应该代他向你道个歉。”

　　程粟瑾面上说的诚恳，可江语默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方才听她提井诺风，倏地，灵光一闪，视线越过程粟瑾，询问的瞟向叶汲，心下一片了然。

　　原来小汲在意的女孩就是她啊。

　　叶汲对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江语默诚实的说：“程小姐，其实你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过来道歉，井诺风说得对，那就是意外。”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既然该说的话都说了，该看的也看了，程粟瑾揉着太阳穴，有点微醺的下达逐客令，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对不起，我有点难受，想自己坐会儿。”

　　叶汲关切的问：“你没事吧？要不要找人送你回家？”

　　“不用了谢谢，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没关系，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好，那我们先走，程小姐自便。”江语默早就不想在这儿待了，一听她的话，高兴的麻利起身，拉着叶汲就欲走。

　　叶汲不太放心，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一番：“程小姐，你喝的这杯鸡尾酒度数不低，要是真不舒服可以随时叫我们。”

　　“知道了。”她脸色通红，扶着额头低声答应。

　　待两人走远，程粟瑾才微微支起身子，一撩长发，淡定的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如常的神色下哪有一丝不适。

　　江语默拽着叶汲走到吧台前，满腹狐疑问：“你怎么带她来了？”

　　叶汲一脸无辜：“这也是意外。”

　　“谁能想到，我会在蛋糕店好巧不巧的碰见程粟瑾，更没想到她还一眼认出了我，主动上来攀谈，本想应付几句就走的，谁知人家一听蛋糕是庆祝你出院的，非要跟过来，说有话跟你说，我当时还纳闷呢，你和她又不认识，能跟你说什么，可她坚持过来，我也没办法，只好带她来了。

　　叶汲迷惑：“她专程过来，就仅仅是要替池皓白道歉的？”

　　真有那么简单吗？

　　江语默无所谓的挥挥手，对程粟瑾一点都不上心：“谁知道，算了，随她去吧。”

　　叶汲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江语默见她那样，就知她心中所想，不免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开解道：“你俩风格又不同，有必要这么纠结吗？”

　　程粟瑾是很迷人，她独有一种小家碧玉式的娇俏，楚楚可人，而叶汲却是倾城的大气，浑身艳丽无双。

　　各有各的美，怎能相较。

　　叶汲轻笑，忽然，盯着江语默的眼睛语气慎重的说：“默默，如果我去追井诺风，你怎么看？”

　　江语默一怔，下意识去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咬着指头为难的思索：井诺风啊。

　　接着又快速摇头：非我族类也！

　　“……”她就知道。

　　叶汲不死心的又问：“那池皓白呢？”

　　江语默纳闷，为什么要问池皓白？不过她还是很快的回答：“他俩蛇鼠一窝，你说呢。”

　　叶汲顿了顿，偏头望着静吧中的程粟瑾，答非所问：“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心。”

　　“你肯定是最近太闲了，老胡思乱想。”

　　“默默”

　　“别忘了，你才见过井诺风两次。”

　　叶汲转眸笑答：“准确的说是三次，你猜，我能追上吗？”

　　江语默定定的直视她，心头顿沉。

　　叶汲有时说话很淡，很虚，轻飘飘的总让人感觉她在开玩笑，不了解她的人是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的，但江语默不一样，她知道，她这是认真了，很认真……

　　可是，小汲，就算确定了又怎样？井诺风身边这么多女人，你真想让自己卷进一场场无谓的争斗中吗？

　　这些话她本可以脱口而出，但碰上某人固执的眼眸，江语默突然又释然了。

　　也许，有些心绪，能在可以验证的时候去验证最好，至少，木已成舟时，不会后悔……

　　不过她嘴上还是说：“喂，这种自杀式的行为别以为我会支持你。”

　　叶汲讶异的看她，微微惊喜：“你也没反对，不是吗？”。

　　江语默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只是希望将来你找到答案的同时也能找回原来的自信。”

　　“不过看在咱俩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压一毛钱赌你能追上他吧。”

　　“为什么？”

　　“因为你值得”

　　叶汲哭笑不得：“我就值一毛钱啊？”

　　“主要是你追的那位不值钱。”

　　“……”叶汲无力吐槽。

　　江语默邪笑着挥手道别，懒得跟她聊了。

　　已近午夜，从医院到酒坊，折腾了一天，她实在顶不住了，急切的想要回家休息。

　　唉~~

　　小汲呀，你可真没眼光，身边明明有颗钻石，怎么就近视的发现不了呢。

　　同一时间，陇皓国际的办公室里，井诺风优雅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自言自语淡定的解释：“一定是有人想我了。”

　　池皓白凉凉的眼神掠过去，传达鄙视。

　　好在井诺风脸皮够厚，完全无视。

　　铃声响起，井诺风接起电话，暗赞自己料事如神，只是还没说几句，某人就暴跳如雷：“什么？你在酒吧？！这么晚了你怎么在那种地方，你给我呆那别动！我马上过去。”

　　他放下电话，烦躁的冲池皓白说：“小瑾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身体不好居然还去酒吧！”

　　“那你赶紧去接她吧。” 池皓白揉揉眉心，疲惫的说。

　　“你不去？”

　　“你去就够了，何况我累了。”他连续加了两天夜班，现下很想睡觉，池皓白整了整桌上的文件，准备回家。

　　井诺风不紧不慢的说：“你猜小瑾刚才跟谁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

　　“她跟我说，她和江小姐，叶小姐在一块。”

　　“江小姐？” 他拧眉：“江语默？”

　　她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她不是应该出院休息的吗？

　　一瞬间，池皓白本就不好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阴沉。

　　看来池皓白跟自己想的一样，井诺风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江语默和叶汲竟是混酒吧的人。”

　　“你要去吗？”虽然他笃定，池皓白一定会去，但他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问。

　　“去！”霎时，某人从嗓子里生生吐出一个字。

　　井诺风挑眉，即使已料到他会答应，可真的听见，还是略感不适。

　　他有些猜不透池皓白对江语默的心思：说在意，谈不上；说不在意，也不完全是。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一向洞察万事的井诺风困惑不已，只能压住心头好奇，静观其变。

　　30分钟后，两人出现在“汲默酒坊” ，他们径直走向静吧，找到了满脸通红的程粟瑾。

　　“小瑾，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没事~”

　　“你还敢喝酒！不要命了，难道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吗！” 井诺风见桌上的鸡尾酒，面露不悦，心疼的责备她。

　　“人家请喝酒嘛，我要是不喝，实在说不过去。” 程粟瑾有气无力的回答，含糊其辞。

　　果不其然，井诺风曲解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别人强迫她，顿时杀气腾腾。

　　池皓白环视一周也没见她俩的影子，便问道：“她们人呢？”

　　“江小姐刚刚和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叶小姐貌似在那边跟别人喝酒。”

　　“她们就把你一个人落在这儿？” 井诺风阴着脸，血气上涌。

　　真是看错她们了……

　　“诺风哥哥，你别生气，我真的没事。” 程粟瑾故意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彻底惹火了井诺风。

　　他咬牙切齿的问：“叶汲在哪？”

　　“好像在那。”

　　她犹豫一指，他们顺势看去，尽管酒吧灯光昏暗，人头攒动，但井诺风还是一眼认出了叶汲。

　　只见，对角处的红色沙发上，她撒娇似的吊在一个男人身上，任由他抱着，两人暧昧紧贴，偶尔低头私语，偶尔开怀大笑。

　　叶汲笑颜如花，双手亲昵的环着男人脖颈，不时送上的香吻，哄的他心花怒放，远远望去，场面极是香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