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尾烬熹年》辜月

6、绯月赤瞳

　　天阶夜色凉如水
　　秋天的夜晚，秋风飒飒，树木摇曳，皎月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光辉洒向人间，静谧的夜染上了不属于它的神秘，。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
　　夜深天寒，聒噪的虫子也懒于出声了。
　　阿绯悄悄地溜出门，灵活地窜上王府的房檐，不过那浑圆圆的身材和矫健的身手委实不搭调。
　　先前洗浴完已是下午时分，妘罹忽然匆忙派人给自己安排住所，之后有什么急事忙去了。
　　......白日一晃就过了
　　阿绯夜深时分反反复复睡不着，百般无聊。阿绯没想自己会独个睡小黑屋，寒颤颤的寂静令自己浑身不自在，无聊得慌也渗的慌，故寻了个时间就溜出来透透气。
　　想着下午没能在这硕大的府邸好好逛逛，也是遗憾诶，于是趁着夜深人静时偷偷摸摸地溜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儿后半夜会有这难得一现的月缺夜，月缺之后有血月，也算一件稀罕事儿了，自己可不会错过了去，抱撼而终可不是自己会为之事。如此自己还可以花前月下还修炼，风花雪月和正经事儿，事事兼得。
　　倏尔，圆巴巴的满月一角已被慢慢蚕食着。
　　阿绯感到天地之间的灵气在涌动着，还带有些狂暴的能量，阿绯兴奋劲儿便来了。
　　灵气疯狂涌入体内，这时如果有人瞧见阿绯一定会被惊讶，阿绯原本雪白空空的额间浮现出神秘的纹路，在漆黑的夜晚里闪烁着灼人心魂的红光，身上淡淡的绯红花型也随之艳丽起来，粉蓝的眼睛忽闪忽闪浩，如同浩瀚的星空，全身莹莹光泽，散发着古朴而神圣的气息。
　　不多久，月蚀之后伴随的是出现了绯红的月亮，这样的夜晚确实诡异了些。
　　忽而，阿绯忽然察觉到一股诡谲的气息，阿绯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虽说自己深知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但决定还是去瞧个究竟。
　　阿绯拖着大大的白尾巴几个飞跃就到了，稀奇这是一个偏僻的院落。阿绯纳罕着怎无人守卫，看似是无人处，大着胆迈了进去，竖起耳朵警觉着。阿绯小心的抬起它的小爪子，再放下，避开来横竖躺在地上的干枯树枝丫丫。大尾巴一摇一晃保持着平衡，摸索前进的阿绯心里忽然有种做贼的感觉……
　　风起，自上扑来的冷风让阿绯打了个寒颤，抬起头定睛一看，入眼的高台上隐约立着一人，阿绯即使隔着他很远却都感觉到了一种极度血腥阴冷夹杂着戾气，犹如从地狱里散发出来的感觉，腥湿的气息委实让自己十分难受。阿绯压住胃在翻腾，只觉四肢有些虚软，想再近一步，脚未落地却怯怯地缩了回来，改为缓缓匍匐贴在地面上，隐没在枯草丛里。
　　只是老天不尽人意，这时那个人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看着趴在地上呆住了的阿绯，而阿绯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下午厚脸皮硬拉自己一块洗澡的少年。
　　阿绯知道，这是他。
　　此时此刻的妘罹如同炼狱修罗，绯红衣袍翻飞，妖异腥艳。披散的墨发在风中张牙舞爪，绝美妖异的五官散发出噬人的血腥与鬼气,妖冶至极,无情残忍。
　　一双猩红如血的瞳仁让阿绯一怔，瞬间有些恍惚，不过立马就回神，心下一惊道，这双眼睛居然是赤红色，还可以夺人心智，蛊惑人心，这双眼睛，令人惊惧......
　　这红衣少年如同索命的厉鬼，令阿绯心里泛寒。
　　妘罹冷眼看着这个小兽，眼里闪过异色，他清楚的看见了小东西眼中的震惊，双手无意识的握紧，又有一个发现他的秘密了吗？那它就得死……心里闪过无奈与遗憾，还有心底却有那一抹不愿意，不知何时何处滋生的。
　　妘罹一直紧紧的盯着阿绯，眼中杀意流转，猩红眸子妖艳异常。沉默片刻，疾速飞身而下到阿绯面前，一道掌风狠狠的拍向它。
　　妈妈咪呀，这人抽风了吗？说杀就杀呢！见妘罹一脸煞气一手拍来，阿绯还瘪瘪嘴，敢情这是把自己当苍蝇了，还准备一巴掌拍死自己的节奏？欲除之而后快？
　　呵呵，不好意思呀，本神兽非臭虫之属，你想拍就能拍的？莫说臭虫成精，就是普通虫儿而不是你能一拍就死的！
　　阿绯回过神来马上一个闪躲轻巧地避开来，避开后的阿绯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命，而是静默一旁。
　　虽有着刚刚吸收的灵气，逃跑不算难事，但阿绯细微地察觉到这个平日里有些不正经的妖治少年心底最深处的恶魔。
　　阿绯有一双可以看清人类内心深处的眼睛，透过妘罹妖艳的血瞳，阿绯看见了，一片赤红，与黑色，阿绯知道这赤红是血，那个漆黑一片的，是什么呢？阿绯不知道。
　　而妘罹是它第一个看见的内心不是具体物体的。阿绯看见过是冰凌的，见过是残缺不全的玉玦的，甚至还有咬过一口的苹果的都有.......
　　心里莫名有些滞梗。鬼使神差的，它决定先留下去帮助他。这妖孽少年好说歹说这也算是自己的饭票嘛，就这么弃之不顾也好似说不太过去了，唔......逃府计划暂搁着吧。
　　避开后的阿绯不退反进，一个跃步冲向妘罹，身上一道光束打入正欲二次进攻自己的妘罹，竟是把他给牢牢定住了。
　　阿绯得意洋洋地歪着脑袋看了看不能动弹的某人，无视他浑身的嗜烟杀戮气息，围着妘罹转了几圈就跳上了这妖孽的肩膀，温顺乖巧的蹭了蹭少年的脸颊，将自己还没捂热乎的灵力渡给了妘罹，平复了这股戾气。
　　不过说到底，阿绯还是肉痛了。
　　妘罹在感觉到这小东西跳上自己肩膀后居然在蹭着自己，这一举动着实震惊了妘罹。
　　自从自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如妖入魔的样子后，他连他自己都害怕自己鄙弃自己，从来没有人亦或动物看到这样的自己后还妄想接近自己。
　　小东西身上的温热传递到身上，绒绒的毛也很是舒服。内心的暴戾竟也慢慢奇迹地平复下来了。
　　这时光束的定身效果似乎也失效了，妘罹愣愣的取下趴在肩膀上的阿绯，而看见那毫无杂质的一双宝石般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忍不住伸手一弹阿绯的额头，见阿绯爪子捂着脑袋瞪有些哀怨无辜的吃痛的眼神，妘罹赤红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染上了名为快乐的情绪。
　　绯色的光辉依旧没有褪去，残留在当空，渲染着整片夜空，妘罹看了看诡异的天空又看看粘着自己的阿绯，重现整理了情绪，他理了理碎发，凤眼一眯，“小东西，刚刚---不害怕么？”
　　对上妘罹审视的眼光，阿绯只是向妘罹怀里拱了拱，却表明了答案。
　　“这可是血红的妖瞳呢，小东西”
　　阿绯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妘罹知道它在说它自己的眼睛也是有颜色的。
　　妘罹忽然觉得和小东西有些说不通。
　　“这双......”妘罹话音还未落，阿绯尾巴就轻拂过那双眼睛，打断了这句话。
　　“唧唧唧唧”———你这眼睛看咱也看过了，感受也感受了，现在摸也摸了，你还准备唧唧歪歪啥呀？你小子还是少说几句好生待着吧……阿绯不耐道，这人尽问些废话，无趣！
　　行动才是最好堵话的方法。
　　阿绯这意思，妘罹也领会了个七七八八了，挑挑眉，妖治的脸上露出几分释然的笑容，是啊，这小东西都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自己又何苦再作茧自缚？
　　妘罹拍拍阿绯，
　　“小东西，这看戏看完了，还不准备走呢”
　　听到自己居然被下了逐客令，阿绯十分不乐意地撇撇嘴道，这是把它当傻子还是当呆子糊弄呢，这分明就是还没结束的样子，还想继续逞强。
　　阿绯低头闪过一丝狡黠，转身几个闪身后就消失在了妘罹视线中。
　　看着阿绯就这么离开了，妘罹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有了股说不出的失落……忽然，妘罹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心口，眼中的红色更甚，脸上闪过苦涩的笑之后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入了一间房。
　　半晌，一个黑影出现在一个转角处，原来阿绯并未离开，它在妘罹进房一阵子，确定没有动静后，蹑手蹑脚地爬进了房间。
　　摸摸索索的打探中，渐渐传来了一阵响声，在黑暗中阿绯听得格外清晰。阿绯竖着耳朵细细聆听，却是听见粗重的喘息声和细微的**，闻此，阿绯暗叫不好，立马走近卧房。正好见着妘罹凤眸紧闭，狠咬着他自己娇艳的红唇，还渗出血丝，虽然面容上看不出多少什么样子但原本好看的眉头却紧蹙起来了，阿绯以为十分不好的兆头。而妘罹身体也蜷缩在一起，还微微颤栗着....
　　看到这幕，阿绯立马跳上床铺，挨到他身边，当不小心碰到妘罹时阿绯着实被冰得直哆嗦，真叫一个透心凉呐……不敢有所耽搁，于是让自己发热并挨着妘罹窝下来，时不时还哈些热气出来，好让他更舒服些。
　　一眼瞟到这床铺上，阿绯直翻白眼，先前并未注意这床铺居然还是凉席，敢问这夏天好歹也去了数月了，这妖孽还把夏天留在床上？怪哉矣……
　　视线重新落在妘罹脸上，阿绯心里知晓这嬉笑的妖孽其实伪装很重，阿绯是一直清楚的。从第一天开始接触时，自己其实就很讨厌他脸上的那些面具。
　　但当他把自己从笼里揪出来带回府上时，懵懵懂懂的阿绯就决定要跟着他了。
　　阿绯有些头疼的看着妘罹，瞧了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将自己的额间对触着妘罹额间，自己灵力疯狂涌向额间的纹路和妘罹的身体里，古朴的图纹开始慢慢发红发光，照亮了整个庭院，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十分夺目，盖过了绯红月色。
　　彼时，阿绯不知道的是这个决定是成了它故事的开始……
　　灵力耗费得差不多时，红光也弱化了，阿绯哭丧着脸，心疼着自己的灵力。好不容易在月食之夜吸取的灵气就给折腾在这个上面了，唉......
　　这个对阿绯来说没有一点好处，而且阿绯察觉到他养着自己并不为真心，是有目的的，说不定也就是好奇或者觉得自己还有什么用处，它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是否正确，只是看见这个每每用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妖孽少年就像吃多了鸡蛋黄没喝水的感觉。阿绯无奈的摇摇头，这真是会给自己找事情做，自己这般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来日别成了那倒霉的吕洞宾才好，指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过自己向来做事随心随性而为，也不会凡事计较值不值的问题，于是想着想着到这里也就打住了，看妘罹状况有所好转，也就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