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 27 章 ...
-
温孤南锦再次进入承安殿的时候,楚瑜裳已经是瘫软地坐在了地上。这样子把南锦吓了一跳,她以为皇帝早就该扶裳姐姐起来了。早知道这样,皇帝一出来,她就进来了,而不会追上去拦住皇帝说了郭家的坏话。
当然,她记得沈颐珩告诫她的话,所以她只是用一张无比不解且充满关心的脸去告诉了皇帝她在长野郡看到了郭承弼。她想不通一个京都闻名的倜傥风流公子,怎么会在新年的时候跑去了北方这么冷的地方,难道也和她一样挂心了一个人么?她还很关心地让皇帝问一下皇后,她的弟弟在长野问自己借的东西记得还回来?至于是什么,她只是俏皮地笑了笑。
温孤政不会逼她说,她也没有违背沈颐珩的告诫,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丢出去,让皇帝自己去问他的皇后吧。
一条命,她早晚会要回来的。
“裳姐姐,快起来。”她用力去拽楚瑜裳。
楚瑜裳借着她的力起身,视线抬起的时候正好看到南锦身上的披风,披风内角上用衣料同色的线绣着的竹子图案让她心上一颤,扬起的眼睫上未干的泪又掉了下来。伸出手,抓着那衣角似是借力,实则在掌心里紧紧揉成了一团。
“这披风,没见你用过。”等在榻上坐下了,瑜裳才松开手,问出了心里的话。
“这披风不是我的,是沈颐珩的。我正是来求姐姐帮忙呢。”说着撩起了风衣角,“他让我补,怎么补?姐姐你教我吧,你针线好。我不想回去被小丫头们笑话。”
南锦解下披风拿在手里细细看,也看见了绣着的竹子。“衣裳内里还绣图案,比我的衣服还考究,他有这么心思巧的丫鬟?”
南锦这么嘀咕着,楚瑜裳已经把目光转开,先让进来的萦泠去把御医带上来诊脉:“你把披风留在这,我琢磨下再教你。先得应付了御医,朝阳殿那边还等着消息呢。我也有些累了。”
朝阳殿里,郭紫苏才听完黄旸的回复没多久,温孤政就来了。
“皇上”请过安后,郭紫苏捂着肚子,一脸的苍白柔弱,哪还有方才听黄公公汇报时候那一脸的百转千回,意犹未尽。
“皇上,是臣妾考虑欠妥。臣妾双身子的人,比常人体弱,自己吃坏了就担心起了愉妃妹妹,惹皇上担心了。”
“朕看你考虑地挺周祥的,安排的也很好”这一路进朝阳殿,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张。要知道她们的主子刚刚差点有被人下毒的可能啊!温孤政说话向来简单,他也不喜欢解释。一句话出来,心里有鬼的总要揣测上半日。
郭紫苏一时辨不清皇帝这是夸还是贬,反正不管是哪样,她不辨就总是对的。她的手搭在肚子上,低垂着眼帘,看上去倒像是在走神了。
“南锦说你弟弟在长野借了她一样东西,她也不方便直接去郭府。等你母亲下次进宫的时候若记得带来,你便给了她,若忘了,你便提醒一下。”南锦说了一半,温孤政又替她加了这一半话,算是补全了。真正发生了什么,温孤政也没指望会从皇后这里了解,他自会去问那些暗卫。
哪知道郭紫苏这边听着听着,神游的脸上两行泪就悄无声息地挂了下来,随之就见她挪动着身体偎进了温孤政的怀里。边上伺候着的琉璃悄悄地退出了门。门外候着的黄旸指了指里面:“怎么样了?承安殿那儿太医回转来,还需要去里面回么?”
琉璃嘴角一翘,断然摇头:“不用了,娘娘用了最简单的方法。太医再去就是多此一举了。”
黄旸了然点头,温柔总是武器,何况肚子里还有个无敌法宝在,哪像承安殿那里硬骨头似的只知道跪,看多了也腻烦。
“臣妾产前都不会宣母亲进宫了。”郭紫苏伏在温孤政怀里啜泣道:“臣妾这是第一胎,肚子越大,心里便越是惊慌,总想找人陪着聊聊。母亲和愉妃妹妹是来的最多的,这话便也就多了起来,哪知道本是好心也会办了坏事,累及妹妹惦念了她家兄长。现在又差点在我这儿….所幸无事,可见我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不要来的好。”
“你这意思是要把朕也往外赶么?”
郭紫苏揉在皇帝衣袍上的手抓紧了,又万般不舍的松开。这动作她做的极慢,长久的没有回答温孤政的话,一点点地任衣料在她手里揉起,又从指缝里被散开。她抬起一张泪水肆虐的脸看着温孤政,一句话都不敢说,又把所有想说的都无声说了出来。
温孤政凝视着这张脸半晌,心里不免想到方才在承安殿里审视楚瑜裳那张求助的脸时的心情。他的心一沉,竟然是有些分不清这两人谁真谁假了。
他拍了拍郭紫苏环抱着她的手,安慰的语气道:“心思太重才紧张,好好休息着。两家的事朕都会看着。不过替我们的大易最难搞的王姬传话的事儿,还要皇后替朕解忧才是。”
郭紫苏暗暗松了口气,两家都会看着,那至少自己那个弟弟在长野惹的祸事皇帝还不觉得怎样,还不会动手。大易王姬,在皇帝心里比她这个皇后的位置还高,她还没站稳,郭承弼竟然差点拆了她的台。
“臣妾明白了。我弟弟不懂事,京都都传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少爷,可是家父就这一个儿子,自然就宠溺了。母亲虽是他的嫡母,但有父亲压着,管教起来总是不便。”她软软地解释着,这些话即使她不想说,可母亲求到她面前她也不能不说。谁让这些事情虽然都有父亲兜围着,偏偏那小子却不长眼地惹了温孤南锦:“太后和南锦面前,皇上可要为臣妾说些好话。”
“南锦是被母后宠着的,可她不是个碎嘴的。什么话说了会让母后担心她心里比朕还明镜儿似的。”
温孤政一句话安了郭紫苏的心,但郭紫苏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温孤政越发对郭家做的事上了心。
皇后不能伺候,皇帝还是歇在了朝阳殿里,这里头递出的信儿一早上就在后宫传开了,然后就随着宫里各种进出的人员的碎嘴,又添油加醋地流到了宫外。帝后和谐,人心安稳,连早朝的气氛也好了不少。
等郭尚书忙完这一天,下了衙回了府,郭承弼迎上来:“父亲,可有什么风声,那温宁王姬没说什么吧。”
老头子是恨铁不成钢,可又无奈自己膝下就这一个独子,即使女儿当了皇后,可郭家的香火又不是皇帝的儿子来传承的,还得落在这个儿子身上。儿子不争气,他就得替儿子挣足了家当,当然是越多越好。不然等他告老之后,还如何过活。
“你姐姐传出来的话,暂时没事。只是楚家的事情,皇帝可能会插手。在皇帝还没开口的时候,先把楚家那小子杀了吧,做干净点。”
“杀了?”郭承弼大惑不解:“父亲不是说要留着他做钳制楚家之用,让那个愉妃忌惮着,也好让姐姐坐稳中宫之位。要杀,也要等姐姐到底生的是男是女再做决定啊。”
“原先是这么想的没错,楚明宇既然撞破了贩铁这档子事儿,那就让他栽在里头,不用翻身,也是个把柄。当年楚家肯屈从了皇三子,把与梁国世子有约的女儿出嫁,也是因为皇三子手里捏着楚明宇犯事的把柄,不得不从。所以,楚明宇的名声是他自己做烂的,为官出事,考课不过,皇帝那里断不会生疑。但如今一是未料及楚家小子倒是真的改过自新,虽是一小官,百姓间的声望竟还不错,最要命的是骨头都变硬了,你那些人这么多天不是也没达到效果,难道还一直软禁着不成?二来,帝后和谐,愉妃本就无争宠之心。这时候皇帝一插手,提来京都的话,就是个大麻烦。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要留在手里的好。”
“那….西陵那面呢?地图被抢了,他们还暴跳着呢。”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图已经交到他们手里,自当他们自己护卫,在他们手里被抢,交易已成,后续与我们何干。”
“我….”郭承弼不敢开口说那交易对方只预付了一小笔,还被他挥霍的差不多了。大头的银两被押后,现在对方死咬着不肯松口付钱了,他们也无法硬拼,毕竟那头是王庭的人在参与,不是省油的灯。
老尚书对他这个儿子可谓知之甚深,他一犹豫,便料到了个十之八九。鹰目一凝,怒道:“这么件小事都办不成,还要出手刺杀王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提王姬那事儿还好,这又一提起来,郭承弼总觉得是头顶悬着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而且只要掉下来,那他就准没了脑袋。怪只怪西陵那些人太没用,对付几个强盗不行,对付一个女人也不行。他琢磨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还得自己攒一批人下手一劳永逸才是。不如,就用这次杀楚明宇的人练手。
楚瑜裳在承安殿里手把手教南锦如何绣竹子的时候,武陵伯府里,楚北逸也已得到消息,楚明宇仍在卫梓郡内。于是老将军当机立断,一声令下,全力以赴去卫梓郡营救楚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