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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赋格曲(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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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言,到此街头;归诸,一烈日休.
城关,屋刻青龙;春良秀,清风依旧.
小小情怀,丰思掩埋;小小情怀,丰思掩埋.
凤求凰,凤求凰,凤求凰,凤求凰... ...
(这是大乔小乔的一支歌<凤求凰>,无意听到,就拿来做了章头,笑.)
你的心中,有没有曾经住着这样一个人.
敲灯此时已经安静的坐在了自己的府中,他的眼光炯炯,只看见面前这个雅逸万端的男子,他洁白而端庄的面上,一对星穹般明媚的眼睛.纤长的手指捧茶,他似乎一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冷淡,却又充满了温情.
"丹青."敲灯注视了一会杯中的茶叶,"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丹青只喝茶,长长的睫毛垂着,给颊上投下浅浅阴影,他放下杯子,望着敲灯,许久才轻轻一笑:"好啊."
这笑容终于令敲灯惆怅起来,他走过去,无言的搂住这男子,把头埋在他肩上:"我将兵权交给他们之后,我们一同离开这里,去我们俩喜欢的地方,画画下棋,再也不理会这些繁杂的事务好不好?"
丹青回抱着他:"敲灯乖,你怎么样高兴就怎么样做吧."他轻抚着少年的脊背,想起初见他时,他那对眼睛,惊慌而悲伤,就像明亮的泉水,泛滥起一片水银般璀璨的月光.他被这月光迷住,忘记了世间还有现实的煊赫.
曲水流殇,不用诉离伤.
很多时候他几乎觉得,流殇堂里的人生,才会比较的接近幻觉.那幻觉虚浮而真实得如此逼近,闭上眼就可以感受到他甜美的呼吸.
然而他亦知道,他们都是带着虚假的身份在活着等待机会的猎手们.
他只是假装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知道.绀碧姑姑一直都告诫过他,流殇只是场戏,唱尽了就要落幕,皆因为我们都是局中棋,只负责走好自己的步数.
彰祺将他带到府中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也逃脱不出这张早已经精心编制的大网.
"我们这样是否是对的呢?"他淡然的问着怀抱里的人."我们可以离开,那之后留给他们的会是好还是坏?"
敲灯抬起头来:"丹青,我不在意天下会如何,那些与我无关."
"若我们真的只是这世界上最卑贱的生命,是不是会比较好?"丹青一半自语,一半疑问,"敲灯,你林家所有的历史真的就要终结在你的手里了,我便觉得我是有罪的.端神三军的兵权,如果交付给了不值得信任的人,我们是不是就是这样践踏了天下呢?我有些...觉得那是对不起你的."
敲灯沉吟一下:"他们的未来,我不想承担;他们的生命,我也不想保护.国家,对我来说太大了."他皱皱眉,眼睛望着丹青,"其实我很害怕我真实的想法,你知道吗?我憎恨这个世界,他太肮脏,太冷漠了.强加于我的东西我不想拥有,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也许我会早就死了吧."他再也说不下去,压低的声音,轻轻的凝固住了.
"朱笔描芳华,笑饮盏间花,朝起荷锄耕,暮归浣桑麻."丹青在他的耳边,忽然温柔的念道,"你记得这诗么?"
他将怀里的人抱到腿上坐好,笑眯眯的看他:"如果敲灯不愿意想的事,就不要去想.我们自私一次又何妨?"
敲灯沉默着抱拥住他的脖颈:"我好怕我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的下巴被轻轻的抬起来,丹青看着他,微微一笑:"不会的.我再也不离开这里,离开的时候,必然带上你,可好?"言毕他凑近过去,轻轻的吻住这迟疑不定的少年,温和的在他的唇间点起小小轻柔的火焰.
敲灯微扬起头接受着这个吻,双手越发用力的搂紧他的脖子靠近自己,微张的嘴略有些羞涩的邀请着对方的品尝,喜欢是什么?就是这样想要拥抱着对方,让时间就此完全的,静止下来的心情吗?
[皇宫 勤政殿]
喜阑看着手里的奏折皱起了眉头,彰祺看着他的脸,知道他将要说一句话,却一直在盘桓.
"朕不是个好皇帝."良久,喜阑说道.
彰祺微微躬身:"陛下何出此言?"
喜阑将那本折子捏在手里,轻轻的抚平着上面的褶皱:"朕从来也不是真正在为百姓着想,只是想要快些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陛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达到了天下的目的."彰祺沉稳的回答道,"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
喜阑抬头看看彰祺:"你好象总是知道朕在想什么似的."
"陛下想的,就是臣要想的事情."彰祺说道,"陛下要做的,就是臣要做的事情."
喜阑将手里的奏折慢慢的打开,又再次合上,他走下了御座,走到了彰祺的身边,以他恰好可以听见的,细微的声音说:"朕要去,攻打宛缰,如何?"
彰祺的眼神稍微一变,又迅速恢复如常:"陛下已经决定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喜阑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朕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现在却容不得朕再犹豫."
彰祺跪下来:"臣自当追随陛下鞍前马后."
幽冷的烛火,轻轻的跳动了一下.喜阑低头看着彰祺:"朕其实一直没有被任何人逼,都是朕自己在逼自己."
"陛下,自古帝王,有几个真的是可以随心所欲呢?臣斗胆,帝王之路,莫不都是需要下得了常人下不了的狠心的道路的."
彰祺平静的说着这段话,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变得冰冷了起来.
喜阑轻轻笑了,他蹲下来,看着彰祺:"彰祺越来越精明了.说是要追随朕,现在却莫不是在阻止朕冲动行事?"
"陛下自己说,是冲动吗?"彰祺抬起头,正对上喜阑的眼睛,他安之若素,继续道,"若陛下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臣自当跟随陛下,但是若陛下只是一时冲动,身为臣子,自当提点君侧,匡扶社稷.才是臣应该有的本分."
"朕的姐姐,有了麻烦.朕不能让她出事."喜阑看着彰祺说道,"一旦长公主有所不测,对于两国,都不亚于是场灾难.朕现在不知道要以什么方法去帮助姐姐."
彰祺心里猜测到了三分,盘算一下才淡然开口:"长公主殿下的身份,乃是维系我端神与宛缰和平的关键.但而今之计,起兵却只是我们亲自来破坏这个平衡,如何不破坏平衡又保护这个关键,最好的办法是,再给这个平衡加上一个保险."
喜阑笑了,下一刻他已经将彰祺推到在了冰冷的地砖上,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年轻的帝王目光里陡然有了杀意:"彰祺真是下得了狠心啊,你是想要朕把哪个公主再嫁去宛缰呢?"
"陛下说笑了."彰祺看着喜阑,"不光是端神有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