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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5、
林子路在家埋头两天,出完了几门公共选修课的考题。到了周一早上,才系上围巾,戴了帽子,把自己捆得跟极地熊似的,晃晃悠悠去上课。
这门课是广告学导论,林子路还没走近,就看到教室里外黑压压的,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围了多少人。他心里暗暗摆出应战姿势,恶狠狠地想,嚯,小兔崽子们,来吧!能从本大爷这儿套到了题,也算你们狠!
林老师一走进教室,全面寂静。
林子路看这阵势也别扭了,赶紧安抚道:“还没上课呢,别慌,你们慢慢聊。”说完,铁青着脸朝角落里走去,对着探头探脑地那三颗大头,“啪啪啪”就是几掌。
“你们仨怎么凑一堆来了?”
张大侠捂着脑袋忒委屈:“老师,我本来就上这门课。”
“您贵人多事,忙着挣钱,我这学期就没见过您几次面。”林子路捏着他下巴,以流氓的姿态微笑道:“我问的是,为什么你们三个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教室里不知为什么一时哗然,张大侠耳根都红了,林子路还后知后觉地摸不着头脑。
石喧凑过来,极其狗腿地握住他手,“老师,我下学期选修了您的课,先来旁听适应一下。”
林晓晓说:“老师,我也旁听。”
林子路盯着林晓晓的青瓜瓢儿,冷笑道:“你的作业就赶完了?那好,呆会跟我回家去。”
林晓晓面色一哂,不知道答什么了,干脆忽视林子路,转头继续去跟张大侠胡扯:
“哎,我说,你就跟着我去西藏呗,我罩你,那边忒好玩儿。”
张大侠挠头:“不成……那儿不好、不好打工吧?”
“……你就不能有点追求?!”
林子路阴着脸,颇为沧桑地甩手走上讲台,心里感慨着,时光荏苒,果然是风流云散,竟连林晓晓这颗青葱儿,都学会泡男人了?
这堂课的气氛一直安静得颇为诡异,林子路心里更加小心,暗暗猜测着待会儿可能出现的各种招数。终于到了答疑时间,前排一个男孩战兢兢地举起了双手,革命同志投降似的:“老师……我有问题。”
林子路眯起眼睛一看,是平时那个忒喜欢咬自己爪子的小孩,长得虎头虎脑地,林爸私底下也把他掳进他们家宠物列表去了,起了个小名叫“林小虎”。这会儿小虎又开始咬爪子,他赶紧打起十万分精神,笑吟吟的答道:“我鼓励提问,有问必答。”小虎听了站起来要说话,林子路轻轻一扬手,恰时地止住了他:“不过——现在已经是市场经济了,咱们得紧随潮流,这样吧,你提我一个问题,我也得提你一个问题,成交?”
林小虎面对着教室里百来人的压迫性注视,只能无辜地点了点头。林老师歪头想了想,盯着他那颗没几根毛的小平头,微笑着问道:“要是让你给海飞丝打个广告,你能想出点什么吗?”
小虎托着腮,半晌,眼睛慢慢迷茫起来,对着天花板开始流口水,“老师,我想到了……我的前世,那一年,大雪纷飞,我凭窗苦读,好苦,好苦,雪地里有一只狐狸,每当我饿了,就给我送香葱大饼儿来吃,那里头夹的葱呀,真地够大!”
“……讲重点。”
“那行……后来,我金榜题名,那叫一个爽,衣锦还乡,撒个尿儿都十几个人抬着。到了雪茫茫地晚上,我又去找那只狐狸,结果,狐狸没了,竟变成一位天仙似的姑娘,长发飘飘,黑亮亮望不到头,姑娘走过来,牵起我地手,深情对我说:‘我们的,海飞丝;爱的,海飞丝’……就在那一秒,我幸福地穿越了。”
“你是聊斋看多了!”林子路简短地下了评语,翘起二郎腿,食指往桌上叮咚叩了几下,召回林小虎的魂,“限时提问。”
小虎精神大振,长身而起,从抽屉里哗啦抖出一张林子路无比眼熟的大海报,气势汹汹地问道:“老师,这个,是你吗?!”
林子路一愣,眼睛瞬间眯得只剩下一条缝,阴恻恻地问:“你这是打哪儿弄来的?”
小虎脸蛋红红地,扭捏道:“老师……我、我这是偷偷从我们家对门商店的窗子上摘下来地,我保证,我只摘了一张,其他的都留着。”
林子路脸更绿了,林晓晓瞅着他哥倾情演出的作品,啧啧惊叹,顺便也没忘记给他哥找茬儿,“林老师,你还没回答他问题,不过倒又问了一个。对了,这人是你吗?”
林子路轻轻一笑,斩钉截铁:“不是。”
石喧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儿呆了,要不是前几天在挣扎中摸了太多把,连他也要觉得还真不是。
又有一学生哽着脖子喊,“您骗我们呢吧?哪有长这么像地。”
“这是我一远房表弟,我们家的都长得像。”
林晓晓抱着儿子偷乐,门口挤着的一堆人里有个女孩儿玩笑似地问道:“老师,你表弟联系方式能给不?”
林子路歪头,和蔼地对她微微笑,“我弟正在山区支教,那儿偏僻,没手机,也没电脑,没个三五年还回不来,真是可惜。好了,我的问题答完,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本学期广告学导论的最后一堂课,林老师对着他的孩子们,说出了人生中最语重心长的一句忠告:“同学们,你们一定要记住了,资本家就是狼,说话都是放屁!”
段秦在办公室里边出汗边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把鼻子,继续教训满脸茫然的乔:“叫你不要用,你竟然瞒着我就发布了?胆儿不小!”
乔十分委屈:“当时我问你是不是一定要换,是你说不需要地。”
段秦把五个指头掰得咯吱响,“我说的是,不,准,用。”
乔讶然:“对呀,你说,不,准用,那不就是不用换的意思吗?”
段秦又拍桌子,“是不准用!!”
乔叹了口气,用迷茫而受伤的眼神注视着窗外,戚戚然说道:“你说的是中文吗?对不起,我听不懂……子路的《论语》里,准明明就是可以的意思,你真强词夺理。”
段秦心中已经把“强你个球”等等国骂翻来覆去念了百遍,终究还是在口边吞了回去,颇有风度地坐下来,朝乔点头道:“行,坐这,等一个小时。子路来了,咱们再慢慢讨论这《论语》。”
用不着一个小时,三十分钟后,林子路已经旋风似的奔过来了。
林子路发怒有一个特点,就是从来不用言语壮大声势,比如直接在电梯门口大吼数声“段秦老子□□你一百遍!”之类,而是沉默着,用野豹子一样的目光,把人从头剐到脚,戳得千疮百孔,然后就那么斜睨着,等人给出一个解释,要是听了不乐意,就直接拳头上场。
段秦觉得乔倒挺镇静地,竟然能在林子路的扫视中目不斜视,面不改色,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叠什么来,唰唰唰签下几笔,满怀歉意地递到林子路眼前,讪笑着说道:“子路,对不起。我中文不好,犯了大错,你的权利,只怕已经被我侵犯了。我愚笨,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弥补,所以这张支票,你一定要收下,好么?”
林子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林子路发呆了。
乔羞赧地继续自言自语,“我知道,子路必定就像清莲一样,看不上这世间俗物,只是……”
他正苦苦思索着接下去应该用的词汇,就在这一秒间,林子路紧紧攒住了他的手,连同那张二十万的支票一起,并且语气平淡地开了口,问:
“还要拍片儿吗?还要脱吗?”
这件事其实也并没有惊起太大波澜,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林子路还是给自己买了一副黑框眼镜,还特地做了个新发型。剪完头回来之后,林乐乐有好几天都不肯认他爸。
林子路丁点不在意,依旧天天乐滋滋地顶着那颗原子弹头去学校。石喧和林晓晓两个整天都不见人影,一个鞠躬尽瘁地写策划,一个不分昼夜地赶大作业,就这样,三个人都勉强算安然度过期末考试时期。
不过,林子路的新发型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因为考完第二天早上,林晓晓回到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我求你件事。”
林子路直觉不妙,“……说。”
“你能不能把你那头剪了?”
“瞎折腾!我刚剪地。”
林晓晓满脸真诚的说:“哥,我向您保证,只要您去把这发型给换了,我就一年都不剃头!”
“……”
于是,林子路只好不甘心地再次光顾理发店,林晓晓在一旁亲自督导,指挥着理发师弄这弄那。新发型很快成形,其实也不怎么花哨,干干净净的就和以前差不多,只是留了些参差的流海,柔软地贴在额前,配着他那张温和的脸,整个人都透出股清爽劲儿。
两人慢腾腾地回到家,石喧还在被窝里流着口水补眠。林子路轻轻走进去,看到他那张疲倦中带着满足的脸,嘴巴边上又冒出了一圈小草似的硬硬胡茬儿,不由觉得好笑,用手指悄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该醒了吧,你们家林晓晓可回来了。”
石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把蹄子从被窝里伸出来,狠狠地抓住他的手。
林子路问:“怎么了?”
石喧目光闪闪地,嘀咕道:“这梦还真他妈像回事!”说完,手上摩娑两把,竟然又翻过身,喜滋滋地睡过去了。
林子路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林晓晓在外边咋呼,他轻轻一笑,懒懒站了起来,走出去之后,顺手替石喧关上门,对林晓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里头睡得香,你小点声得了。”
“他哪那么会睡?跟头猪似的。”
林子路眯眼笑道:“这阵子好像都没怎么合眼,我看他这回是真睡得狠了,刚把我认成你来着。”
林晓晓从地上蹦起来,鬼叫道:“啊?臭小子!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林子路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继续高深莫测地笑,笑得林晓晓心里乱痒痒的。还想再问点什么,林子路已经转身,进厨房烧他的鸡去了。
“别放土豆!”林晓晓赶紧喊。
林晓晓自打回家之后,就染上了和石喧一样的毛病。每次林子路打工完回家,都会看到他俩像两只大型绒毛宠物一样,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发上,一人占一边,就等着林子路回来喂食。
林晓晓把林快快也带回家来了,本来还担心林乐乐欺负她新儿子,结果林乐乐可好,一看到那只小老鼠,就簌簌直往墙角里跑,生怕不能把自己那胖身子给藏起来。林晓晓从此又多了项娱乐活动,每天忙着怂恿林快快去找林乐乐打架,林快快毫不畏惧,在客厅里冲锋陷阵,把林乐乐逼得四处乱窜,欲哭无泪。
林子路看到林乐乐贴在墙上直发抖,林快快则趾高气昂地盯着它,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把大儿子给揪了起来,教训道:“笨儿子,有你这么丢份的吗?快冲上去,给你爸长点脸。”
林晓晓从沙发边上露出一个头,“哥,你别碍事,我和石喧正打赌他俩谁赢呢。”
林子路笑,“你还是个当妈的!……那什么,帮我押林快快吧,我看林乐乐不行。”
林乐乐生气了,润湿着大眼睛嗷呜呜乱叫,爪子伸到林爸脖子里一通乱挠,林子路哈哈大笑,抱着它在地上直打滚,时隐时现的深酒窝调皮又灵动。石喧在沙发那头不动声色地盯着,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不听话了,扑通扑通地,直要跳到喉咙里去。
天气越来越冷,街上拎着大包小包匆匆走过的人也日渐增多,年关将近,四处都弥漫着张灯结彩的喜气。
石喧从梦里醒过来,只觉得窗外明晃晃地刺眼,跳起来走到窗前,这才发现外面居然下雪了,地上白茫茫软绵绵的铺了一层,就跟绒毛地毯似的,在阳光底下晶莹透亮。他深呼口气,咧嘴笑了笑,光着脚开了门,却发现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窗户静静地开着,屋子里空气清冷,看来,林子路和林晓晓都挺早就出门了。
林爸留了张纸条在桌上,说是油条豆浆都在微波炉里,只要去热,石喧懒得动,回房间里摸出一小包烟来,跳到窗棱上去坐着,点上一根开始慢慢发呆。
天上又开始飘下星星点点的雪来,石喧把脚搭在暖气管旁边,倒挺暖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到林子路从远处的茫茫雪地里走近,穿着浅色风衣,没有系围巾,只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独自一人,缩着脖子静静走着。
“喂——要伞吗?”
石喧从窗棱上跳下来,半个身子伸出窗外去,朝他喊道。
林子路仰着头看了许久,才看到他,笑眯眯地摇了摇头,眼睛弯弯地跟月牙儿似的,石喧叼着烟朝他招手,示意他快点上来,他笑了笑没回应,底下的脚步却渐渐快了些。
“林晓晓就快回来了,你得赶快毁灭证据。”
林子路一进门就笑着提醒,他也听话地赶紧掐了,要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丢,林子路跑过来,伸手抓住,“哎,别,这不露馅了呗。”说完长手往窗外一伸,竟然从窗台底下拉出一个用绳子吊着的小纸筒来,把石喧刚生产的那些烟头通通倒里面去,石喧斜眼一瞅,里面还零零散散地有不少才抽了一半的烟蒂。
林子路挑眉嘿嘿一笑,“这是我对付林晓晓的独门绝技,不许外传。”
石喧觉得他身上的寒气逼人,就把窗户关了,拉着他一块儿在暖气旁边蹲着,问:“去哪儿了?这么冷的天。”
林子路笑道:“也还好。”
“昨晚上好像听见你订花了,挺大一束的,记得去拿了?”
“拿了。”林子路稍稍犹豫了一会,脸上露出稍许释然,笑道:“今天是我妈的祭日,我拿去拜她。”
石喧一愣,纠结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半句安慰的话,只觉得说什么都不是味儿,最后只好狼狈地偏过头去,问:“早知道也叫上我。林晓晓没跟你一块去?不会找张小侠玩去了吧?”
林子路点了点头,见石喧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赶紧笑着解释,“不能怪她。我妈去的那会儿,她还小,给吓坏了。”
“……你那时也不大吧?别说得自己跟老头似的。”
“抱着林晓晓,我就觉得自己是大人了。不是也得是。”林子路淡淡说着,石喧觉得,那双原本寂静的眼里,一瞬间涌出了太多无法言喻的悲伤和温柔,让他忍不住别开眼去。
快要入夜,林晓晓才带着儿子从大雪里回到家。
“都变雪人了,”林子路像奶爸一样仔细给林晓晓拍干净身上的雪,“玩得开心吗?”
林晓晓破天荒地不肯说话,低头闷着,过了好长时间,林子路和石喧都要以为她怎么着了,她才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说:“哥,我们去榆林吧。”
林子路温和地拍她头,问:“怎么了?突然去那儿,这都要过年了。”
“我们就去那儿过年,成吗?”林晓晓说:“哥,你打小就想去那儿,我知道。前阵子,我偷偷去了那个小镇,拍了很多照片,回来没给你看。……我想让你也过去,不看片儿,就真的自己过去。那里跟你说的一样,很漂亮,很暖和,我觉得,你一定也会喜欢的,我想陪着你去……”
林子路站起来,把林晓晓抱在怀里,“好,我们去。傻丫头,怎么就哭了?”
林晓晓胡乱地抹着脸,破涕为笑,“……我也不知道!这回真丢份儿,你们都不许看!哥,我们真去了?”
“嗯,说话算话。”
林晓晓蹦起来,从口袋里攒出三张票子,“那就好!我这火车票可算没白买。”
林子路心疼地帮林晓晓把泪痕都给擦干净了,问:“你今天就是去排队买票了?”
林晓晓朝林子路眨眼,“嗯,不过我用零花钱雇了张小侠。他排着,我在旁边啃鸡翅,这翅吧,还是他请的,忒划算!”
石喧之前一直挺安静地,这会儿从旁边蹦进来,笑道:“也带上我吧。”
林子路摇头,“小孩儿回去陪爸妈过年。”
“我坚决不去投奔英美帝国主义,”石喧说得义正严词,“再说了,他们那边也没得大年三十,我要和祖国一起迈进新年!林晓晓,你非带上我不可,不然我得去告诉他们,你没泪腺这件事是假地。”
林晓晓瘪着嘴巴不说话了,林子路不由好笑,说道:“行。那你得自己去买车票。”
“不是正好三张?您别小气,我都瞅见了!”
“……那是给我儿子的。”
林子路转身给豆丁打电话,结果豆丁乐滋滋地说,他们孤儿院老大爷要给一帮孩子做团圆饭,据说有很多很多烤红薯,豆丁打心眼里舍不得走。林子路心想,这大概会是豆丁在孤儿院呆的最后一个新年了,也就不拉着他,预备把一堆小小的新衣服和林快快一起送到豆丁那儿去。
挂了电话,林子路看着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石喧,笑道:“得,不用买票了,你俩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吧。”
石喧和林晓晓旋风似的卷进房里,两边卧室里噼里啪啦的,热闹得很。林子路站在窗户旁边正想翘起嘴角,却听到林晓晓在房里喊道:
“哥,我帮你也收了!我新给你买的这花内裤也给带上呗?”
二十五六的清早,石喧和林晓晓迫不及待地把他从被窝里扯了起来,林子路睡眼惺忪,跟着他们往火车站赶。直到进了站里,林子路才敢给老太太打电话。
老太太一听就在那边中气十足地吼上了:“林小路,你胆大包天了!你要真不带着晓晓来我这过年,我就扒了你的皮!”
林子路小心赔笑,“妈,您就好好陪儿子和媳妇吧,等我一回来就给您补上,天天跟您念叨。”
“你一说这个我还就来气了,你们俩小混蛋,你赶紧跟段秦说说,他和小菁点大地事儿,怎么都能拖这么久!”
林子路继续拍马屁:“别急,妈,就算段秦不争气,我这回也争取给您带个媳妇儿回来。”
“你准备从哪儿找个媳妇回来啊?”电话那头突然变成段秦低沉的声音,大概是天冷干燥了,微微带着嘶哑。
“你敢抢我妈的电话!”
“赶紧说,去哪抢媳妇?妈都不要了。”
“我就说着玩呢。”林子路顿了顿,笑道:“妈叫我催催你,你跟小菁什么时候结婚?”
“……过完年吧,等你有空。”
林子路边揉额头边笑了,“等我有空干嘛,又不是我俩结。”
“反正你得在。”段秦的声音四平八稳,没有起伏,却一如既往地带着股压迫力:“什么时候闲着?”
“放心吧,只要是你结婚,我什么时候都得有空。”林子路跺跺脚,“我这得走了。”
“……那行。路上小心。”
“嗯。”
林子路挂了电话,长吁一口气,心想,这打个电话怎么比打了一场仗还累?想要皱眉,却看到远处雪地里林晓晓和石喧缩着脖子朝他傻笑招手,他忍不住也轻笑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ps,有同志说我“的地”这俩好多错别字=v=,其实有些不是错别字(当然很多也是=,=)……有些地方俺忒喜欢用“大地的地”来念地调调儿。嘿。
ps2,在排练途中……
乔:子路,对不起。我中文不好,犯了大错,你,只怕已经被我侵犯了……
林爸:是我的权利!是我的肖像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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