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红尘》谢方追

9、又跑掉了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再一次以方银妆的意愿为主导，就像方银妆说过的那样，想要做事，就要按照她的意愿来进行。

　　三江口不在我朝，而是在东越，谢晒和方银妆必须现在就准备动身了。

　　在去往三江口的云船上，只有两个人在的情况下，谢晒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焦虑“那些路引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路引？”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在我看来，那些路引是你放在那里的。”

　　方银妆面露疑惑“放什么？谢晒，你应该说的清楚一点。”

　　“那个小箱子，那里面的银两，路引，还有黄泉弩。”

　　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她一听之下，就知道这是一个应急箱，在罪犯圈并不奇怪，有路引就等于有容身之处，有武器可以防身，有钱财可以避免节外生枝。

　　很显然，这些东西就是在霍环那里发现的，但也是律法所不容的，她不想谢晒惹这个麻烦

　　“你还告诉谁了？”

　　“没别人了。”

　　“你跟吕轻候说过吗？”

　　“没有”

　　“如果你把这些东西交出来，会立刻被刑部调查的，尤其是黄泉弩，那可是重罪，每个路引则足够让人在牢房里呆上二十年。你可以和霍环对质，不过那对你没什么好处，她会否认一切，然后你会继续怀疑她，不管怎么说。。。。。。确实是个进退两难的选择。”

　　谢晒知道方银妆会否认，想不到的是对方会把这件事情的弊端都说出来，完全不像是一副栽赃陷害的样子。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如果这个女人想要害他，实在是太容易了，不需要来镇抚司指明找人，不会有眼前的一切事情。

　　越是这样的古怪，越是让谢晒心有涌起无数的想法，以至于一路上他都安静的思考，没有再交流什么。

　　真的只有他们二人到了三江口吗？当然不是，事情虽然按照方银妆的意愿在进行，但不等于镇抚司会安静的，或者说放心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罪犯随心所欲。

　　按照吕轻候的命令，苏吹雪也到达了三江口，她的任务是联络三江口的官捕，布置全方位的监控，在暗中盯着方银妆，然后将方银妆和她的联系人全部带回镇抚司。

　　在见面地点外，苏吹雪隐蔽的布置好了一切，等着马车之中那两人坐在的行动。

　　心中实质上不知道该如何与方银妆接触的谢晒，和方银妆坐在车里，他做起了预防工作“行动之前，我先把话跟你说明白，我不是来这里交朋友的，所以没兴趣在里面与你喝酒吃饭，我们也没有那个时间，我们去见你的联系人，然后拿到“意外”下一个受害人的信息，我们就立刻离开。”

　　“我完全同意”方银妆仔细的听着她说话，认真的点头，又侧了侧头“不过这的确是家酒楼，而且现在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不管两人是来做什么的，晚饭时间在酒楼里不吃饭喝酒实在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要多引人注目就有多引人注目。

　　谢晒简直被自己蠢到了，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已经紧张到这个底部了，他深呼吸了一下“那么。。。那个联系人长什么样？”

　　“你不饿吗？我饿了，先不要考虑这些了。”说着话，方银妆率先下了马车，她根本不去和对方谈这件事，现在的样子，好像风华正茂的一男一女，来此就是为了约会吃饭。

　　三江口此时已经渐有雪花飘落，不过酒楼内倒是很温暖，两人将外衣交给门口的侍者，进去落座。

　　“如果有人问，就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想都别想”谢晒脸上一囧，这句话比那句你求我啊，还让人觉得尴尬。

　　“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太没有风度了”看似是在抱怨，但方银妆却带着开心的微笑“显得我配不上你一样。”

　　方银妆不漂亮吗？当然不是，而是超出想象的漂亮。方银妆没气质吗？当然不是，她的气度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她实在是个能够吸引人的女子，只是两人的处境，实在有些不和适宜。明明是在执行任务，明明有非常重要的罪犯要抓捕，这个女人却似乎从未在意过，反倒是无时无刻都在接近自己。
　　对于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来讲，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也让谢晒觉得对方无非是在调侃而已。
　　就在正窘迫的时候，侍者已经来到桌旁“晚上好。”

　　“你想喝点儿什么？”方银妆根本没有去接侍者的菜单。

　　“花雕吧”

　　强势有时候是一种习惯，就像现在，方银妆看着侍者，用三江口的话说“给他来一份新窖的女儿红。。。。。。”

　　等到两人点的酒菜上来时，谢晒看着自己的酒，还闻了一下“这不是我点的那个。”

　　方银妆自顾自的倒着酒，然后举起酒杯“未来我们会合作的很好。”

　　各自啜饮，放下酒杯“我给你点的是新窖的女儿红，这种酒只有这里才有，有种春天的味道，就像是春风和煦的感觉，和你很配。”

　　不知道认为自己不适合对谢晒太强势，还是对强势的解释，方银妆解释了一下，然后挑起了另一个话头“跟我说说你学了什么吧，我知道你的养父是唐步川，他最擅长的分析，我很感兴趣，你觉得自己离真相有多近？”

　　谢晒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无所不知，但他有些抵触和对方聊自己“你的联系人呢？”

　　“分析一下我吧。”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个人的对话似乎总是有些别扭，各自追着关注的事情不放。这次坚持下来的是方银妆”你看过我的卷宗了，也看过苏吹雪整理的汇总，所以我想知道。。。你分析事情的逻辑是怎么样的。”

　　谢晒知道，如果不给她答案，那么她总会有办法让自己下一次说出来“你独来独往，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你很厉害，可以自由的来往于世间各国。你居无定所，现在你很安逸的喝着酒，但就算你和起义组织一起睡在洞穴里，或者在街边小摊位吃上一晚阳春面也会是这般安逸。你没有朋友，你明白与人关系太密切会让你有弱点，所以你很谨慎，没有太亲密的人。”

　　某种程度来说，谢晒讲的很对，但是他并没有全部想到。在方银妆心里，其实非常纠结，她需要谢晒，但她很讨厌现在这个样子，因为这样会让自己有弱点。她有很快乐于现在这个样子，因为这样可以与谢晒相处。

　　所以唯有改变话题“跟我说说你未婚妻霍环吧，她像你了解她那样了解你吗？”

　　改变一个话题就像谈恋爱，两个人都愿意去谈去改变才行，谢晒显然是不愿意提及这些的，因为霍环还在医馆里，因为这个话题是自己的隐私，因为他不想和方银妆谈自己的事情。

　　“你的联系人迟到了。”

　　“她知道你小时候的事吗？”

　　“已经超时了，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了。”

　　“她知道你父母如何去世，你又是如何被厉鬼缠身的吗？”

　　“我到底哪里对你重要？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的事？你认识我父母吗？”

　　又是捉迷藏一样的对话，方银妆的追问让谢晒想起马望野说的，这个女人对自己很痴迷，他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因为对方的无所不知，他想起很多自己一直不解的问题，关于自己的父母，关于自己的胎记。。。。。。

　　对于自己心中的纠结，方银妆当然不会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哪怕只是说出一点点，那么早晚要把心中所有的事情全部说出来，那些事情太大了，在谢晒来讲实在太大了，她不想让谢晒来承担，也认为那不应该由他来承担。

　　她抬眼向四周看了看，挥了下手，招呼侍者。

　　“我在问你问题。”

　　方银妆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在侍者手中塞了东西“给我们拿一份今年的醪米酒。”

　　谢晒身体前倾，盯着她“你是想继续向我展示，你对东越的酒有多么深厚的了解，还是要回答我的问题？”

　　方银妆这次也盯着他，四目相对“那如果我告诉你。。。。。。”

　　她沉吟了着，身体微动，调整了一下坐姿“你所相信的，关于你自己的一切事情，都是谎言呢？”

　　谢晒僵在了那里，这句话的冲击太大了。都是谎言吗？那自己父母到底死没死？养父过去做过些什么？自己的胎记是与生俱来的吗？小时候真的只是鬼缠身吗？那个小箱子真的是未婚妻的吗。。。。。。

　　他依然盯着对方，只是眼神已经乱了。

　　方银妆没有继续说话，她也没有继续看着谢晒，而是看着四周，目光在食客与侍者的脸上划过“失陪一下。”

　　说着，她起身像酒楼后面走去，路过存放外套的位置，拿起自己的那一件，一边穿一边走向后厨。

　　苏吹雪一直跟到三江口，从两人的马车到达酒楼就一直监视着场间的一切，隐藏在暗处的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最后被叫来的侍者，突然向后厨方向走去的方银妆。

　　她大喊了一声“我们被发现了，追上她，别被她跑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侍者大声喊起来“失火了，大家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