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求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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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三年。
天色刚刚泛出一层鱼肚白，听松别馆的老管家福伯便早早打开了后门。
人牙子宋婶牵着个小女孩，两人安安静静站在门外，见了福伯那张松树皮一样的老脸，宋婶立刻堆了满脸讨好的笑，眼睛眯成两条细缝，唯唯诺诺道：“福管家，您看这丫头……”
说话当口，赶紧扭着肥胖的腰身站开些，让老管家瞧瞧她今天带来的货色。
福伯仔细打量宋婶带来的人。是个身量瘦弱的小姑娘，怕是还没及笄，见了生人也不敢抬头，只老老实实地盯着地面。衣裳倒还干净，就是破旧了些，抵不住春寒料峭，瑟缩得让人心疼。
福伯捏住小姑娘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又仔细瞅了一回。
小姑娘长得还算清秀，眼睛怯生生的，嘴唇冻得有些发青。
“样子还可以，只是不知道手脚俐落不俐落。”福伯端出管家的架子，慢悠悠地问。
“俐落！俐落！我手底下的丫头片子里，这个是最能干活的！”宋婶连连点头保证。
“只不过嘛——”福伯却好似根本没听见她的话，“跟着三少爷，也不用担心，只要用心伺候着，主子必不会为难你……”
宋婶一听这话，知道生意已经成了，顿时眉开眼笑地把小姑娘一把推过去：“去！以后就听福管家安排了！”
小姑娘突然被推了一下，一个趔趄跌到福伯面前，又转头看宋婶，泪眼盈盈的，像是有话要说。
“知道知道！”宋婶不耐烦地挥着手，“卖身的钱会给你送去那破屋的！”
“一会儿去账房支银子。”福伯吩咐宋婶，转头又问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叫小红。”
“小红?嗯，好孩子，以后你就跟着三少爷了。”
“是。”小红恭顺地跟在福伯身后，进了园子。
在门口耽搁这一会儿，别馆的佣人们都开始工作了，扫园子的下人远远地见福伯新领了个人进来，少不得要嚼舌头。
“造孽啊……又是三少爷的新丫鬟吧……”
“可不是？昨天才死了一个，今天就……”
福伯人虽老，却练过几年武，一般的年轻人还不及他耳聪目明，听了闲话，眼睛立刻瞪了过去。
马上便有人把乱讲话的下人拉走，照规矩，二十板子是少不了的。
福伯转头看看小红，小姑娘家还是柔柔顺顺地低头跟着走，想是什么也没听见。
他满意地点点头，领着小红到了一处院落前，吩咐道：“在门口守着，三少爷要过了辰时才起来，好生伺候少爷起床。”
“是。”小红颔首。
福伯一走，小红便克制不住好奇心，细细打量起院落来。
院子里除了她便再没有其他下人，只余数十株姿态各异的梅树。时值二月，蜀中的梅花尚在花期，这院子里清一色都是素雅的白梅，一缕暗香随风飘散，让人心绪安宁，直赞院落主人好生风雅。
虽然她比较喜欢红梅，不过，看这满院梅树的分布排列颇具匠心，品种花色也属上乘，审美水平这一关，唐家三少算是通过了。
易容改装，化名为“小红”的姬红颜姑娘一改刚才柔顺到骨子里的模样，甩着袖子四处走走看看，只是为了方便日后的工作展开，她一时还不能去窗户上戳个洞或者上屋顶掀瓦片偷窥，只好先在外面转悠着。
转了半天人也累了，她干脆往廊下石阶上一坐，从怀里掏出一本薄册，细细翻阅起来。
她手上所拿的，便是三年前委托黄金书坊搜集的《十岁以上二十以下青年才俊资料汇总》。
姬红颜十九岁才穿越，人生观价值观基本已经成型，她大小姐穿越前就偏爱成熟型的男子，对当时流行的姐弟恋敬谢不敏，虽然穿到一个九岁女童身上后打算重新做人，但性子里有些坚持是改不了的。
尽管范围是十岁以上二十以下，但小于十二岁的她基本看都不看就一把红叉否决掉了。
剔除一两个十二岁以下的人，名册上还剩十几个名字，包括武林名门慕容世家的公子、碧落宫少宫主、清风镖局海总镖头的小儿子等少年英雄，甚至连落英寨的二寨主都名列其上，□□白道兼而有之，各种类型一网打尽。
想她当时初拿到这本名册时，也是满腔热情，豪情冲天，想着这么多优秀人才里总有一个她能够终生依靠的良人，甚至辞别了师父立刻出谷去一一探访，哪知三年后，名册还是那本名册，册上的人名却红叉累累，她翻一次心里就要抽疼一回。
这次的目标便是名册上最后一个名字，蜀中唐门新一代中最被看好，号称“玉面毒郎君”的唐家三少唐霖轩。
唐三少的名字其实并非排在最末。这三年，她都是按着“哪里方便往哪走”的原则四处游历，并未严格按照名单顺序走访，通常是去完一家后，看下一站离哪近就去哪家。蜀地她已经路过好几回了，却一直没有生出探访之心，拖到了今天实在没人可访了，这才想个法子混了进来。
这跟她穿越前的性格也有关，因为唐门中人最善暗器和使毒，说起来跟她今世也属于同一工作性质的，俗话说“同行相妒”，跟自己同专业的人相处起来就是让人不爽……姬红颜想起自己读大学那会儿，还发誓不找同样法学院出身的人当男友呢。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毛病多，又爱挑挑拣拣，才三年也没有看中一人。
不过她已经不抱希望，照传闻中唐少爷换婢女的速度，再加上刚才小园里下人们的私语，这人绝对绝对有隐情！而且八成是让她无法接受的隐情！
只是做事须得善始善终才好，不彻底完结了这事她必会觉得无法彻底安心。
名册上关于唐三少的资料可称详尽，从生平事迹到生辰八字、从爱吃的食物到喜着的服装，从家庭状况到交友范围均一一列明，完全显示了黄金书坊的工作能力。
“‘玉面毒郎君’……噗哈哈哈！这外号谁取的，真俗！”姬红颜看着看着，笑出声来。
想那唐家三少绝对是很恼这个名号的，他既然爱白梅，还费尽心思弄了这个院子，必定自诩风雅，这个阿猫阿狗似的名号，恐怕完全不合唐少爷的心意。
正笑着，屋里有动静传来，姬红颜迅速起身，名册仍旧塞进怀里，待鬓发散乱的唐少爷推开门时，见到的已不是穿越少女姬红颜，而是新买的婢子小红了。
唐霖轩今早不知为何睡得不太安稳，比平日早起了些。刚想唤人进来服侍，张口才想起婢女昨儿个已经被自己扔去血池喂毒虫了，只得自己下床随便披了件罩衫，头发也懒得梳，推门却见外面站了个怯生生的女子，见他衣衫不整地出来，立刻低眉顺眼地唤了一声“三少爷”，面颊飞起一丝红。
粉面绯红，含羞带怯，女子的表情在他面前几乎都是这种，唐霖轩早就看得倒味口了。少女的娇羞并没有引起他多少关注，只懒散地问了名字，就打发了她去端水。
小红娉娉婷婷地走着，心底还在留恋刚才惊鸿一瞥下的那张脸。
凤眼微挑似含情，薄唇轻抿恰无心，寒意未退的春风里，那人装束不羁地立于石阶上，就是浑然天成的“风华”二字，任满院白梅幽香肆意，也掩不了他半分容光，叫人直赞叹上天对此人何其厚爱，一张脸面竟然精巧地似吸尽了天地精华。
男子凤眼薄唇分明是寡情相，偏那人确实有得天独厚一张俊颜，只为了那张脸，哪怕明知要被负，姑娘们也会愿意枉相思，痛断肠。
简而言之，祸害。
姬红颜原就容貌不俗，她师父也是天人之姿，平时看惯了美人的，哪知初见到唐霖轩，虽不至于失态，却仍然忍不住要惊叹。
美色是没得说了！唐少爷我看好你啊！端着盆热水回来的小丫头在心里叫嚣。
没办法，不只那张脸太符合她审美，连其他部位也是一流的性感！
姬红颜看男人习惯先看眼睛，然后嘴唇，接着锁骨，最后手指、腰背和腿。二十一世纪资讯发达，想要看到美男的裸照都不难，穿越后，人人都包得严严实实，江湖人素来不拘小节，服装什么的已经算开明了，但锁骨啊腿啊什么的也不是这么容易看到……
刚起床还没把自己收拾利索的美男在这个时代绝对难得一见，姬红颜趁着端水服侍的时候大饱眼福。
只见那唐三少长身玉立，锁骨形状惹人垂涎，背脊挺直，随便站着都是一幅画。她服侍他洗手，他手指骨节匀称、修长有力，如果放在钢琴上将是多么多勾人心魄的景象……
她这厢想得正欢，那厢的唐三少却皱了眉。
这新来的小婢好没规矩！盆里的水分明已冷，她却还拉着自己的手洗个不停，眼神呆滞不知道想些什么。
唐霖轩本想抽手回来就算了，若叫人知道新来的婢女刚伺候了不到一刻钟就死，话传到唐门，娘肯定要不得安生，再找一堆理由推个女人过来，要他成亲后懂事点儿。
姬红颜感觉手里有微微一挣的力道，这才发现自己被美色吸引而忘形，连忙做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来。
眼眶含泪，咬着嘴唇低头，肩膀颤抖，直演的入木三分，若是寻常人，一定会起怜爱之心，也不忍再责罚这小女孩了。
可唐霖轩偏就不是寻常人。
“跪下。”他淡淡开口。
姬红颜一愣，心头火起。
穿越前的世界虽不是众生平等，但至少有人权。在那边活了十九年，她这一生，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再加上跪她的救命恩人兼师父，从没想过要跪其他人。莫说是小小唐门的三少爷，就是皇帝老子亲临，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能让她心服跪拜！
倔脾气一上来，居然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婢女，硬梆梆丢出一句：“休想！”
一个下人竟然敢顶嘴！
唐霖轩顿时忘了刚才小惩大诫的念头，尽管神情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怒气却在凤眸里聚集起来，长腿一扫，凌厉的劲道直往她膝盖而去，姬红颜反射性地闪开，然后才想到……
哎呀糟了！她完全忘记自己现在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婢女”了！
那一闪的身形很是漂亮，漂亮到让唐少爷微微眯起眼，阴森森地问：“你是什么人？”
看那身法精妙异常，决不是普通武人能做到的。唐霖轩扯出一抹轻笑，好啊，连他的地方也敢混进来，胆子不小！
“呃……”姬红颜考虑着是不是要放弃原则赶快补跪然后撒个小谎搪塞一下，还没想到招儿呢，就见对面的美男袖子一挥，一缕冷梅香袭来。
这个香味好生熟悉……
姬红颜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对自己下了唐门秘毒之一的“凝芳”。此毒嗅若梅花，中毒者会全身慢慢僵硬，血液凝固而死，死后三年表层尸体不腐，貌若生前，内里却全部溃烂，最后成一张完整的人皮。
这个唐少爷，总不至于对一具尸体搞什么行为艺术吧……
姬红颜这样一想，放心地睡了下去。
朦胧中有人探她鼻息，然后又切脉，紧接着在她腹上踢了一脚，迫得她当具尸体还要翻身。
肯定青了！
她在心里呲牙咧嘴叫疼，开始问候这个喜怒无常随意杀人的美男的祖宗十八代。
等到有人来“收尸”时，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了。
姬红颜就这么一动不敢动地躺在冰凉的地砖上，虽然唐少爷早就不见了人影，虽然她有内力可以保证自己不受寒伤风，虽然……但是，还是很痛啊！
她不禁又来回问候了一遍唐家的列祖列宗。
等到快天黑时，才算来了两个人，粗手粗脚的，怕是这庄园里的下人，抬尸倒是挺利落，肯定平常没少干这类活。
如果知道是两个不相干的家伙过来她何必受这份罪！
还以为那位美貌而且看似精明的唐少爷会自己动手，怕一动就再摆不回原来的姿势，被看出什么破绽来，她这才生生地忍了许久，哪知……
姬红颜一边感叹自己时运不济一边悄悄动脖子转手腕，两个杠着她的家伙一时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来，自顾自说话。
“还是扔血池子里去？”
“那当然！少爷哪回不是把人扔进去喂他那些宝贝毒虫。”说话的人像是想到那毒物噬人的恐怖情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连累姬红颜的身子也跟着晃了两下，“上次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进去还不到一刻钟就……呃，变成骨头架子了！”
“别说了别说了！”另一人赶紧出声阻止，“少造口业。”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他们俩也算间接凶手，指不定哪天就遭报应了……
于是两人噤声，急匆匆地把她抬到了暗房里，打开门，就见屋子正中有一深池，池子里时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怪声，姬红颜偷偷睁眼一看，屋子里甚黑，其他的都看不大分明，只有那池子里成百上千双绿莹莹紫幽幽的眼睛格外清晰，也不知里面藏了多少恶心毒虫。时不时还有白光闪现，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些零散的人骨，森森然跟这若多毒虫搅在一起，看上去很是恐怖。
姬红颜从小接触毒物毒药，虽不见得怕这些东西，可也不会喜欢它们，再一想到让这些玩意儿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啃来啃去，就觉得胃里一股酸气，只想吐。
两个家丁也不敢太靠近那池子，走了几步就放下她，其中一人抬脚，居然想用力把她踢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必要装死了。姬红颜俐落地跃起，轻巧躲开那一脚，又迅速制住二人穴道，笑脸盈盈地安抚他们：“两位大哥不必怕，我只问些事情，你们尽管照实说，我必不伤害你们，如果不说实话……”她语气一变，脸上浮现煞气，“你们就下去跟那些白骨毒虫相伴吧！”
可怜被突如其来的诈尸吓破胆的两人，动又动不了，话也无法说，只能涕泪横飞，还有一个尿溼了裤子。
姬红颜掩鼻，解开二人哑穴。
“那些白骨是怎么回事？”
“是是是……少，少爷以前的婢女……和和，和一些江湖人……”
姬红颜寻思，江湖人潜入这里，八成是为了唐门众多独门的解药毒药，唐门对这些东西看管甚严，被抓住的偷盗或抢夺者死于非命，对终日腥风血雨，以武服人的江湖而言，再寻常不过，但那些婢女就……
想起唐三少更换婢女频繁到不正常的状态，她又问：“那些婢女是犯了什么错，要遭此劫难？”
“是是是，是，是打翻了水……”
“还有……放、放错了熏香……”
“噢……”姬红颜挑高了眉，面色如常，看不出来在想什么。突然间神色一凛，急促地问：“唐霖轩下午干什么去了？”
那人牙子宋嫂虽是找人扮的，为了骗过福管家，却真正找了几个小乞丐装成那人手下的孩子，如果唐霖轩一路查过去，那几个人怕是要出事！
“小人不，不知道……”
“该死！”姬红颜一咬牙，把两个人拎出暗房，随意往草丛里一扔，飞身掠出了听松别馆。
秋蝉坡，山神庙。
一个眉眼弯弯的青年小哥正悠闲地坐在一方倒塌的神像上，毫不忌讳自己屁股下垫的是一座神仙的泥塑身，只专心致志地照顾着烤鱼火候，地上甚至林林总总摆了不少调味料。鱼被熏得香气四溢，闻着让人流口水。
姬红颜一踏进庙里，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她顿时放下心来，又立刻没好气地抱怨：“我在那边担惊受怕呢!你倒好，窝在庙里烤鱼吃。鱼哪来的？”
年轻男子头也不抬地答：“听松别馆的锦鲤池子里捞来的。”
姬红颜噗哧一笑：“亏你想得出！”
男子抬头，眼神非常无辜：“我饿了。”然后拍拍身边空位，“坐，分你一半。”
她依言坐过去，看着身边的人摆弄手上烤鱼，红红的火光照在他脸上，把男子不语也含笑的眉眼映得更加鲜活灵动。
其实他的样貌算不上顶出众，跟唐霖轩更是云泥之别，但偏偏让人看得舒坦，相处起来轻松随意。
姬红颜忽然叹气：“你如果真长这样，我就嫁了你算了。”她看一眼火堆，里面还烧着她给他准备的一身行头，裹身的布，粗陋的花布头巾，旁边的包袱里则装着刚卸下来的面具等物，怕是还有两颗硕大的水球。
人牙子宋嫂，本就是她央此人扮成的，以方便她混进听松别馆。
而现在这个样子，本也不是他的真面目。他的真正的相貌，姬红颜还没见过。
男子不怎么诧异地回问她：“怎么？最后一人了，还是不满意？”
“嗯，草菅人命，不喜欢。”
“你眼光真刁。”他摇头晃脑，“如果你长现在这样，我就娶了你算了。”指的是她现在的贫寒小丫鬟扮相。
“你对我原本的容貌有意见？”姬红颜挑眉。
男子想了半天，居然很认真地回答：“是啊。感觉太出挑了，不方便带出门。”
“你这人！”姬红颜笑骂，“以为老婆是你养的那些鸟么。”
“非也非也。”他继续扯歪理，“养老婆可比养鸟费钱多了。啊！”一说完才后悔失言，他偷眼看姬红颜，女孩子果然向他伸手，他只得不情愿地摸出怀中钱袋，把银子倒给她。
“不是已经给你出场费了么，居然连我的卖身钱也想吞掉……真不愧是黄金书坊的当家……”
这年轻男子赫然是三年前卖消息给姬红颜的黄金书坊现任当家颜如玉，只是，他现在无论相貌身材，甚至声音都跟她初次见到的颜如玉完全不同。
现在的相貌是姬红颜帮他打造的。
他们俩熟捻起来的过程说起来简直很好笑。
当日她得到名册后，便入江湖暗中考察名单上的青年才俊们，过了一年多，居然没一个合眼的。姬红颜气不过，直骂黄金书坊的人没有品位，都找些次品给她，便算计着要退货。
一夜她悄悄潜入书坊，躲开那些精巧但很眼熟的机关，顺利到了颜如玉的书房，撒下一把迷烟，打算趁他昏迷之际拿回当初的十两金子，却不料那人正好打了个大喷嚏，吹散了迷烟，也暴露了她的踪迹。
于是一个在椅子上仰头坐着，一个在屋顶上吊着，一个不喊，一个不逃，大眼瞪小眼，情况诡异地很。
还是姬红颜先开口：“我给你另外做一张面具吧。”
那个大饼脸绿豆眼塌鼻子四方阔嘴的不规则长相……难为这人从哪儿找来的参照物，竟惨不忍睹至此。
“呃……”颜如玉摸摸鼻子，他的易容术不佳，这次该是遇见行家了，“要样子不显眼的。”
隔了几天，姬红颜拿着张新面具登门拜访，两人就算认识了。
撇开那段让人哭笑不得的回忆，姬红颜问他：“那几个孩子呢？”看他能悠闲地烤鱼吃，想来已经安置好了。
颜如玉咬着鱼口齿不清：“看他们伶俐，送去分堂口了。”黄金书坊门人遍布天下，隐匿世间搜集消息，能入黄金书坊，也算那几个孩子有福。
“全否决了，你接下来打算如何？”他啃完了鱼，还意犹未尽地舔手指，哪里像个掌管天下消息流通的能人。
“不知道。”姬红颜耸肩，“要不你帮我查查目前江湖上还活着的奇人异士的下落？”
“查那做什么？”
“我想回家了……得有人帮忙。”
“噢。”颜如玉沉默，二人长久的无言让姬红颜也感觉到不对劲起来。
“怎么了？”她问。
“查这种消息，嗯，很贵的。”颜如玉严肃地伸出五个手指，得到红颜姑娘狠狠一踹。
“先查着再说！我就算去卖身也会还钱给你！”
得了这个保证，颜如玉满意地站起来，拎着包袱出了破庙。
同一时刻，顺藤摸瓜却发现对方早已人去楼空的唐霖轩，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求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