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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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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轻水的失心疯治好之后就和孟玄朗成了婚,现在是蜀国皇后,只是她知道花千骨突破封印成为妖神后以死保全了六界,心里一直愧疚不安,后来在蜀国皇宫的庭院内修建了一座庙宇起名‘千骨庙’,庙堂内供奉了花千骨的铜像,她时不时的去祭拜一下以解愧疚。白子画和花千骨隐了身形走向千骨庙,白子画问道:“小骨,孟玄朗已与轻水成婚,而且他们认为你已经……你要现身相见么?”“师父,我明白,我就这样看看他们就好。”进了庙堂,只见正中一个大大的铜像,是花千骨身穿长留派装束的衣裙,头上梳着两个小包子头,双手举过头顶,身形婀娜似在跳舞,这是她曾经在太白宴上斗香时舞蹈的身姿。铜像前摆了香案,孟玄朗一身赭黄色龙袍,头发已经花白,他上香完毕站在一旁。轻水头戴后冠,身穿锦袍华服,眼角已经出现细纹,她上了香双手合十,嘴里轻轻说着:“千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妒忌心太重,是我害了糖宝,害了你,害了十一师兄和尊上,你并没有错,你只是想保护你要保护的人,错的人是我!我没有珍惜与你的友谊,在最后一刻被心魔所控制,铸下大错。这些年来我每天念佛虔心向善,只求你在天有灵能够宽恕我,这样我死也瞑目了……”她越说越伤心,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花千骨也流着眼泪说:“轻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怪你。”可惜轻水什么也听不到。
白子画从怀里掏出手帕给花千骨擦着眼泪,这边厢孟玄朗也拿着手帕给轻水擦了擦泪水:“轻水,千骨一直是宽厚善良的人,既然你已经诚心悔错,我相信她肯定会原谅你的,再说也不能全怪你,要不是我当年太过执着,也不会害你成那样。”轻水连忙去捂孟玄朗的嘴:“孟大哥,不怪你!你知道,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结,我也希望千骨能原谅我,可是怎么能知道她是否原谅我了呢?”孟玄朗看到香案边的地上有一枚铜钱,顺手捡了起来:“要不这样,试试用它?”他拿着钱币走到铜像面前大声说道:“千骨,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和轻水的过错,就让钱币字面向上。”说完把钱币往空中一抛,钱币落地之后在地上滴溜溜的打转,隐身的花千骨伸出手指一指,钱币突然停了下来,躺到了地上,字面向上。轻水悠悠的说道:“是巧合吧,孟大哥,让我来试一下。”她拿过钱币,口中念念有词:“千骨,如果你原谅了我和孟大哥就让钱币花纹面向上。”说完把钱币向空中抛去,钱币落到地上花纹面向上。轻水高兴的笑了:“千骨,你原谅我们了么?嗯,最后一次!这次——如果你真的原谅我们,就让钱币立在地上。”孟玄朗费解的摇了摇头,轻水说完又把钱币抛了上去,钱币落下来后在地上一直打转,直到慢慢的停了下来,真的稳稳的立在了地上。孟玄朗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轻水则喜极而泣,抱着孟玄朗说:“孟大哥,我相信了,千骨真的原谅我们了,这下我总算可以心安了。”她跑到花千骨的铜像前双手合十,孟玄朗则把头转向花千骨的铜像,疑惑的望着,又使劲去看四周,只是他早就不修行了没了法力,什么也看不到,花千骨和白子画已悄然走远了……
异朽阁因得罪的人多,人死之后向来施行火化,为了让后人悼念会把火化后的骨灰埋于坟冢之内。东方彧卿死后是笙箫默给他处理的后事,糖宝死后作为妖神的花千骨把糖宝的坟起于东方彧卿的坟旁,她那时撒上了些雏菊的种子。此次再次来到坟前,花千骨发现糖宝和东方的坟上已经长满了雏菊,全都含苞待放。烧了一些纸钱,点上一柱香,花千骨轻声说道:“东方,糖宝,小骨来看你们了。小骨想对你们说:我现在过得很好。”她顿了一下,想起东方彧卿死前说的话:“如果没有人爱你,你也要自己爱自己。”抬眼看了下站在远处的那抹白色的身影,轻轻说道:“而且现在是有人爱着小骨的,虽然他从没有说出来,但是小骨是知道的,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东方,当初我想找到他,永远陪在他的身边,是你指点我到长留去,经历了那么多,现在我终于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了。东方,糖宝,你们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为我高兴?”花千骨擦了擦眼泪:“东方,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糖宝,你永远都是我可爱的孩子和最亲密的朋友。”花千骨祭拜完欲与白子画离开,却见白子画走了过去也点上了一柱香,花千骨有些疑惑的在远处看着,白子画上完香心里说道:“东方彧卿,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你是要帮小骨还是要害她,更不知道你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害我,但是这次——我真的谢谢你!”白子画和花千骨转身离去,背后,坟冢上的雏菊忽然之间悄悄的全部盛开了……
花千骨见白子画微锁着的眉头,似乎有心事,握着他的手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想起了东华,无垢几位上仙?”白子画点了点头。“小骨陪你去祭拜他们吧,正好我也要给十一师兄上支香,还有——师伯。”“你师伯?”见她满脸诚挚的点了点头,白子画便知道她已放下了:“好,我们走。”握紧她的手,两人御剑向长留飞去……
南海海岸边,单春秋和蓝宇看着浩瀚的海面。蓝宇问道:“醒神丹真的在南海旧龙宫?”“依白子画信上所言,因南海龙王敖钦嗜酒,经常喝得酩酊大醉,甚至昏睡数月不醒,还曾经误了事被天君责罚,因此他去求来的醒神丹。后来敖钦被妖神杀死,龙宫就荒废了,醒神丹落在他的小妾,一条墨鱼妖的手里,她一直在南海的旧龙宫内。”“圣君,这个到底可信么?”单春秋瞥了蓝宇一眼,幽幽的说:“比起你来,我更信白子画。”蓝宇面上一红: “好吧,那我们走吧。”两人飞到海面上,找好了位置沉到了海底。龙宫已经很破旧了,门口的虾兵蟹将认得妖魔两派的圣君,跪下行礼。单春秋命令道:“让你们乌夫人出来见我。”过不多时,龙宫门大开,一个全身黑衣的妖冶女人毕恭毕敬出来行礼道:“不知圣君驾到,小女子乌玉湄见过圣君,圣君请!”她把单春秋和蓝宇让到大厅上座,龙宫内的摆设大多是海里的材料,到处都是各色珊瑚,珍珠,连茶杯茶壶都是贝壳做的。
乌玉湄捧着茶杯娇媚的凑近单春秋:“不知圣君今天到我这小庙有什么事啊?”“你手中是不是有醒神丹?”“哟!您是听谁说的啊?这可是天上的神丹,我怎么会有?”单春秋幽蓝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是《太乙天玑药典》记录的事,怎会有错?!”乌玉湄马上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圣君,实不相瞒,醒神丹确实在我这儿,只是这是我夫君的遗物,也算是留给我的一个念想……”蓝宇怒道:“怎么,圣君的命令你都不从么?乖乖把药交出来!”乌玉湄眼中黑光一闪:“在陆地我打不过你,但是我这海底可不是随便让人放肆的地方!”说完她身子一扭,一下子游到了蓝宇面前,一团黑雾从她身上涌了出来,包围了蓝宇,蓝宇只觉得全身麻木动弹不得,接着她突然变出了八只长长的手,从上到下紧紧的勒住了蓝宇。单春秋马上站起身:“乌夫人息怒,他不会说话,请放开他。”乌玉湄娇媚的瞟了一眼单春秋,放开了蓝宇,蓝宇终于能动了,却也惊出一身冷汗。单春秋非常明白,这些妖们都有自己的独门技艺,若真动起手来,在海底自己施展不开,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看样子硬抢是肯定不行的,想了想说道:“乌夫人,这醒神丹,我只需要一颗,不知什么条件夫人愿意相赠?”乌玉湄想了想,说道:“圣君只要一粒倒不是不可相赠。”她有点羞答答的样子:“圣君长的真的有几分像我家那个死人,如若圣君愿陪小女子畅饮个够,我便送圣君一粒如何?”“好,一言为定。”蓝宇便在大厅内等候,单春秋被请入了内堂和乌玉湄饮起了酒。
蓝宇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单春秋被人送出来的时候竟然光着上身,喝得满口满身都是酒味,醉得不醒人事。蓝宇问小鱼妖:“你家夫人呢?”那小鱼妖意味深长的娇笑了一声:“夫人已经睡下了。”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单春秋披上,扶过单春秋:“那我们告辞了。”说着带着单春秋跃出了海面,扶他到了岸边躺下,“我没事。”单春秋自己坐了起来,说话有点含混不清。“圣君?你没醉啊?”“顶多算半……半醉吧,我不装……得不醒人事,她肯定不……不会放过我。”“你这衣服?”“妈的,划……划拳输了,还害老子差点失了身。”蓝宇噗嗤一笑:“圣君,那醒神丹拿到没有?”单春秋点了点头,打开紧紧握着的一只手,里面一颗红色的丹药……
白子画去松厉山赴宴之前把他送花千骨的嫁妆——一副他亲手画的画放到了花千骨房内的桌上,花千骨徐徐展开画卷,看到他画的是绝情殿的景致。画中近景是开满桃花的桃树,桃花的掩映中可以看到绝情殿的一角,远处是殿后的那座小山,庭院的深处有聊聊数笔勾勒出的两个人的小小身影,一人头戴高冠,身着宽袍广袖的白衣——一看就是白子画,另一个是站在他旁边的娇小人影,是梳着两个包子头的花千骨,在扯着白子画的衣袖。花千骨心中一暖,微微一笑,目中含着泪,嘴里轻轻说道:“师父,谢谢你给小骨的这个家。”提起笔来,沾饱了墨,在画上题了几个娟秀的字:“桃花永盛,与君长留。”然后把画挂到了房内,这句题词后来让白子画在画前矗立了良久……
火夕把花千骨引到长留后山的石塔内,用密匙打开层层封印,将她领到石塔内的一间石屋前,打开门花千骨走了进去。竹染转过头来,颇为玩味的看了看花千骨说道:“花师妹,前两天他来看我,今天你又来了!”花千骨奇道:“我师父也来了?他来做什么?”“没什么,他就是来看看我而已,顺便加强了结界。哎,我只说的是‘他’你就知道是谁,现在你和你师父真是心有灵犀了呢!”花千骨面上一红:“竹染师兄,你既然称我为师妹,那就是承认你还是长留弟子了?”“当然,否则我来这里受罚做什么?对了,我还得恭喜你!你做的一切最终都有了回报,也不枉你受的那些苦了。”“谢谢,竹染师兄,你在这里住得还好么?”“每天面壁念书修炼,吃得饱睡得香,我挺好的。”花千骨微笑:“那就好,长留毕竟是你的家呀。”“家?”竹染怔住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个概念了,但是这几年在石塔中没有了报仇的怨念,每天的日子过得虽然枯燥,但是却宁静祥和,想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沉默了一会儿,花千骨问道:“你还恨他么?”竹染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说道:“花师妹,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利用你,我想报仇,想毁掉他所在意的一切,想着他死了我会很高兴很痛快。可是他临死前跟我说的那番忏悔的话,后来又用行动弥补了自己的错误救活了你,让我怎么都恨不起来了,甚至知道他的死我丝毫没感到快意。”竹染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狠厉之色,多了许多安静平和,花千骨说道:“竹染师兄,你倒是变了很多。”“你呢?你还恨他么?”花千骨垂下眼帘,轻轻说道:“一开始师伯总是针对我,东方死在他掌下,而且最后他挑起仙魔大战让我和我师父走到兵戎相见的一天。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师父说的没错,这世上很多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他做的这些也是为了仙界各派,为了长留和师父,更何况他最后不惜牺牲性命救了我,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于他更多的该是感激吧。”“你倒是看得开。”“竹染师兄,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打算?我还要再面壁二十四年,等我出来就还从长留普通弟子做起咯。”“师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长留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竹染戏谑的说:“哟,这还没拜堂呢,就已经有了掌门夫人的架势了!”花千骨站起身:“不打扰你了,”转向火夕:“火夕师兄,我们走吧。”“花师妹,”竹染见花千骨和火夕转身要走,突然叫住了她:“你我也算同辈师兄妹,却还从未凭自己的真实实力切磋过。”花千骨回过头定定的看着他道:“竹染师兄,二十四年后你出塔的那一天,我们来一场公平的比试如何?”“一言为定!”看着花千骨离去的小小身影,竹染目中露出温暖的笑意,这个女孩是他今生唯一一个从心底里佩服的人,用她的坚韧和善良,用她那小小的肩膀,完成了许多不可能的奇迹。
从松厉山赴宴归来,白子画穿着宽袍礼服站在绝情殿的院中她栽的桃花树下,看着芳菲如雨的桃花,心内波澜:从没有过如此归心似箭的感觉,回家的感觉真好,因为有她在等着他。听着厨房里传来兵兵梆梆炒菜铲碰锅底的声音,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他走到厨房前面,“师父!”露出半个身子的花千骨正穿着围裙炒着菜,见到他就惊喜而呼,只一晃,白子画已闪身到了她身后,把她拦腰环在了怀里,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感受着她的真实存在。花千骨炒菜的手明显慢了下来,靠着那熟悉而温暖的胸膛,轻声说:“小骨也想你。”“你又调皮了?”宠溺中带着无奈的语调,花千骨吐了下舌头:“唔,师父,你都知道了?”白子画有些担心的道:“竹染仙姿不错,又是我们这一辈之下的首徒,已经修习了几百年了,虽然他曾被流放蛮荒,但是已尽得你师伯的真传。”“师父,小骨现在肯定是打不赢他,不过不是还有二十四年呢么?小骨会每日加紧修练,我有信心一定可以打败他,不会给师父丢脸的。”白子画侧过头看着她那倔强的小眼神,一如当年的她一定要赢了仙剑大会成为自己的徒弟,把下颌轻轻枕上她的肩头,脸颊贴到她的脸上:“好吧,师父答应你,你和他打平或是打赢他就给你晋级到宫花。”“好啊,不过可不许收回宫铃。”“嗯,不收。”“师父,你说那以后我的宫花会不会也变成五彩颜色呀?”“会。”
这时,绝情殿结界扰动,看样子来人是幽若,白子画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花千骨柔声道:“饭菜马上就好,你先去换衣服。”“好。”白子画出了厨房往住处行去,远处已传来了幽若的大喊声:“师父,师父!你在哪儿?”花千骨突然想起她刚进绝情殿的时候也是这般大喊大叫,还记得当时白子画是端足了架势,严肃而威仪的回答:“我在书房。”想起往事,不知不觉间便学足了白子画当时的语气和声调大声回道:“我在厨房。”话一出口,顿觉不妥,书房厨房仅一字之差为何感觉上差了这么多?幽若跳着进了厨房:“师父,师父我刚才看到尊上笑了啊。”“怎么,尊上不能笑么?”花千骨有点没好气,都是因为这个小丫头大喊大叫,师父肯定在笑话她呢。幽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尊上笑得有点诡异哎。”“幽若,什么事?”花千骨把炒好的菜盛到了盘中。幽若贪婪的闻了闻:“嗯——好香啊!师父,是韶白门的掌门派人送来了嫁衣,我放到你房里了,你回头去试试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卫昔姐姐?真是有心了。”自从定下婚期后卫昔就给她送来了信儿,说是不知送什么礼物,就干脆包揽制备花千骨嫁衣的活。幽若有点神秘兮兮的说:“师父,还有幽若的礼物也完工了,我也一并放那儿了,那可是幽若亲手绣的喜帕啊,你看看喜不喜欢?”“幽若,谢谢你,我肯定喜欢,来一起吃饭吧。”“太好了,谢谢师父!我来帮你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