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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Vol.02]后来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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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02-
幸村怔怔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以及他不能更熟悉的一排窗户。凛冽的寒风刮在他的脸上,吹得生疼。
他好似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冷得彻骨。
像梦一样。
但又真实得,不是梦。
他跳下床翻箱倒柜地找到手机,微亮的屏幕里明晃晃地定格在某一个日期,让他蓦地一震。
2017年10月3日。
他初见遇见的那天。
幸村弥音揉着眼睛站在他面前,显然是被他的阵仗给惊动了。她抱着偌大的玩偶,打了个哈欠,“……哥哥,你在做什么?”
幸村望着她,喉结动了动,“今天几号?”
他的声音涩然。
幸村弥音歪着头疑惑地眨眨眼,“你在说什么啊,哥哥。今天10月3号啊。”
他挫败地垂下手,手机屏幕泛着微蓝的光,但他却无从顾及了。
“你今天好奇怪啊,哥哥。”幸村弥音近乎抱怨的嘟囔萦绕在耳边。
他揉了揉眼睛,手微微张开,又缓慢地收回。他一动不动坐在床头,像一尊雕塑。
许久,久到幸村弥音以为他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了的时候,他再次开口了,伸出手捂住眼睛,遮住了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光。
“弥音。”
他颤着声,“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几乎要延绵到一生的梦。
-03-
幸村变了,就连单细胞的切原也察觉出来了。
至于是哪里变了,他的那些朝夕相处的部员也说不出来,切原跑去问柳时,神机妙算的军师大人罕见地沉默了,他想了一会儿,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儿,“赤也,我只知道,你完了。”
还未等他细想,他亲爱的部长如恶魔撒旦般的声音从背后幽幽地飘来,“在聊什么呢,那么开心,赤也?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切原背脊一凉,讪笑着跑开了,他支吾道,“没、没什么!部长,我先去训练了。”他一溜烟跑没影了,幸村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却发现柳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他含笑道,“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怀疑你喜欢我的,莲二。”
柳面不改色,“不,我只是很奇怪,你居然没操练赤也那家伙。”
幸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打一顿不管用了。”
“所以你现在是实施怀柔政策?”他嘴角抽了抽。
幸村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惊叹道,“不愧是莲二。”
“精市。”柳沉默半晌,最终无可奈何地打断他的自说自话,“你没发现吗?你今天话特别的多。精市,这不像你。”
“……你想多了。”
柳没有深究。
或许可以说,幸村不想他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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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多了个秘密。
这个秘密,在他心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只是他不说,他们便不戳穿。
-04-
国三毕业的那年夏天,炙热而喧嚣。
幸村站在衣柜前低头细细摩挲着校服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久到他的那群队友勾肩搭背地走进来了也不知道。喧闹的声音霎时消失殆尽。
“幸村。”
真田骤然出声。
幸村无所谓地笑了笑,“真田啊,你们先走吧。”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窗外暗黄色的夕阳斜斜地落在他身上,温暖而孤独。人稀稀拉拉地走了,空旷的换衣间,又只留他一个人,斜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他弯起唇角,扯下纽扣。
温热的纽扣安静地躺在手心,他攥紧了手,温柔而虔诚地,将纽扣揣在了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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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村在毕业那天还是遭到了围追堵截,他狼狈地躲到草丛里后没过多久又和同样狼狈的切原四目相对。他弹了弹衣服上的草屑,优雅地站起身,粲然一笑,“赤也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而自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腐朽。
那颗死灰复燃的心,又在渐渐老去。
他记不清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的了,只记得他离开前用前所未有的温柔拍了拍切原的头,目光黯然,叹,“真好。”
“赤也,以后你便会知道,没有喜欢的人,有多好。”
后来,他的那颗纽扣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抽屉里。
再也没能送出去。
-05-
幸村大学时在法国专修绘画,他那金发碧眼的老师曾对他赞不绝口,夸赞他是天生的画者。幸村最喜欢画的是风景,画得最多的,是医院。明明他最讨厌医院。
但他总画不好人。
他绞劲脑汁地想回忆起那个人的脸,一片模糊。
最后留在画纸上的,只有一件苍白的病服。他烦躁地蹙起眉头,搁下笔。笔尖划破纸,像是在人白皙的皮肤上划下一道伤痕,狰狞地冲他笑。
后来他便再也没有画过人物。
整整齐齐的画室里,堆满了他的风景画。
他的小师妹曾望着他形形色/色的风景画,歪着头问,“前辈,你为什么只画风景,而从来不画人。”她一直很喜欢画人,千姿百态的人。
他笑了笑,答。
“大概是因为……”
逃避吧。
假装记不起那个人的模样。
假装。
从未遇见过那个人。
-06-
很久以后,幸村精市成为了颇负盛名的画家。
幸村弥音曾说过,她的这位哥哥啊,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似乎做什么事,都毫不费力,又似乎,倾尽了所有的努力,才走到如今的位置。
有记者采访他,问他理想的女孩子。
他是画界的翘楚,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让无数少女趋之如鹜,飞蛾扑火。他二十七岁了,却孑然一身,连一丁点儿的绯闻也不曾沾染。
他们实在是好奇,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喜欢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
幸村却想起很久以前他命悬一线地躺在手术室里,唯一想的,便是好好活着。所以那时他说,他的理想型是健康的女孩。
那张苍白的脸一晃而过。
他声音一顿。
“我喜欢,哪怕身处绝境也会对我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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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我二十七了。
你却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如花般的年纪。
这样,也好。
他从十五岁起便再也没有提起过她的名字。
但他知道,她一直在,从未远离。
-07-
幸村精市喜欢闲来无事就到他的画室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静坐,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时只是呆呆地坐着,什么也不做。有时是写信,日复一日地写着,永远也寄不出去的信。
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毫无征兆。
“叮咚——”
有人走了进来,惊扰了静谧的咖啡馆。湿漉漉的墨发少女慢吞吞地收起伞,冲咖啡馆的老板娘打招呼,“日安,本间小/姐。”
那声音干净温软,熟悉又陌生。
就像慢镜头重放似的,幸村的目光缓缓地,缓缓地落到那人身上,蓦地一滞。
她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薄薄的嘴唇冻得发紫。如泼墨般的长发湿哒哒地披在脸上,周围透着冷气。她有着一双不动声色的眼,望向你时,满天星辰都亮了。
幸村眨眨眼。
不是梦。
……不是梦。
面前的咖啡已经冷却,他没有走上前,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
幸村恍恍惚惚地想起,很久以前遇见说过,他的到来,给她灰暗的世界,载来了盛大的光芒。
后来她的离开,曾带走了他所有的光。
他扬起唇笑了,信步走上前,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拙劣地搭讪。
“很高兴遇见你,我是幸村精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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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想到最美好的事,都是关于你的,遇见。
纵使你姗姗来迟,但幸好,你来了,不早,也不晚,我还在。
这是开始,亦是结束。
— 终 —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第一个故事就这样悄咪咪地完结了。
希望你们喜欢。
我在下一个故事里等你们。
——这是假装正经的分割线——
后妈蓁终于写了一个HE的文,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们不是小说的搬运工,我们只是故事的制造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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