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好》山山北

17、第十六章

　　过了两天之后顾梅便带着谢君去医院复查，阿如没跟着去，在家里收拾打扫兼做饭等着他们回来。
　　她因为怕闲所以一直清扫着，也没什么好让她花一上午时间的，在理好了菜之后就没什么好做的了，便回了房间准备稍微收拾收拾，顺便等着他们回家。
　　刚进房间没一会儿，门铃就响了起来，阿如以为是他们回来了，立马跳了起来，跑过去开门，可门一开，却看到了两个不怎么熟悉的人。
　　她一时间愣在了当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记得我们了？”宋俊笑，“我们才见过没两天吧？”
　　来人正是宋俊和胡亭立。
　　阿如回过神来，慌忙应下，迎他们进来：“不是，我记，我记得的。”
　　宋俊以前也是常来谢家的，所以很熟悉谢家的一切，自己进门换鞋子进去，就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
　　阿如想给胡亭立拿换的拖鞋，却没想到胡亭立也很顺手找了一双，然后看着阿如轻轻一笑：“我以前也来过。”
　　阿如伸出的手顿时有些僵硬，只能笑着应下，然后去厨房给他们倒水。
　　她用托盘拿了两杯水出来放在他们面前，然后率先解释：“夫人带着君少爷去医院了，应该快回来了。”
　　宋俊喝了口水，点头：“阿君的伤怎么样了？我们早就想来看他的，可知道他的臭脾气，加上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还被他轰走过，就没敢过来打扰。”

　　“好多了。”阿如回道，“好像是要复，对，复健了，夫人说之后就能再站起来了！”她笑起来，整张脸都是喜色。
　　宋俊也笑：“是吗，那就好。”
　　胡亭立一直都在观察着阿如的神色，这会儿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来谢家的？”
　　“十一月的时候。”阿如回道，稍稍抬眸看了胡亭立一眼，抑制不住在心里道，真漂亮！
　　听言，胡亭立只是点点头，不再问了。

　　阿如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接触，而且毕竟她也只不过是谢家的一个保姆，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两位谢君的好友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宋俊倒是看出了阿如的踌躇，道：“你有什么事情去做好了，我们就坐在这里等着。”
　　阿如松了一口气，忙应声后回了厨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但总比在客厅里尴尬兼手足无措的好，而且厨房提供了她有利的位置，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们，可他们却不会发现她。

　　阿如悄悄探头去看他们，宋俊长得和宋俏很像，皮肤好，大眼睛挺鼻子，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很舒服，胡亭立是很漂亮，头发弄成了时下流行的大卷发，配合着她那张娇艳的脸庞，很能吸引人，眼波流转间便能让人失了心神。
　　阿如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从小就被村里的人夸长得很好，她虽不觉得自己好看但也没见过让她觉得漂亮的女人，而来到了上海，一切都变了，像胡亭立这样的女生实际上很多，有知识有样貌有气质，她和她们一比，就像是路边开出来的小野花。

　　她其实并不在意容貌，只是女生难免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心思，会对长得漂亮的女生羡慕一些。
　　阿如因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先做了几个菜，放一些需要热炒的菜等他们回来再做，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声响，她慌忙跑出厨房，便见宋俊和胡亭立已经迎了出去，将顾梅和谢君迎了进来。
　　顾梅对他们二人的到来是讶异又欢迎的，在谢君没出事之前他们也是常来的，她笑：“你们来了啊，等很久了没？就这么巧，今天和阿君出门了。”
　　胡亭立笑着应：“我们没有等很久，也是刚刚到的，阿姨，我来帮你拿东西吧。”

　　顾梅手里有一些从医院里拿过来资料文件，胡亭立笑着帮忙拿了过去，只是转头看到阿如站在一边就把东西塞到了阿如手里，又过去帮着顾梅推谢君的轮椅进来。
　　阿如放好东西转身就看到谢君脸色不豫的样子，她是知道谢君不喜欢别人推他的轮椅的，可这会儿胡亭立正在十分热情地和顾梅边说话边推着。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原地愣住了。
　　因为胡亭立把所有的事情都帮了，宋俊便没什么事好做，刚想和谢君说上一句话就见他皱着脸叫：“喂，你过来。”
　　他连个名字都不叫，宋俊有些糊涂他在说什么，可下一秒他就知道了，因为阿如很快就移到了轮椅前，一副惶惶的样子看着他。

　　胡亭立的笑容顿了顿，看着阿如的眼神微闪。
　　还是顾梅打圆场，说：“阿如，你帮阿君去换件衣服吧，外面有些潮气，怕阿君身上难受。”
　　阿如忙应下来，替代胡亭立推着轮椅走向谢君的房间。
　　谢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换成是阿如在自己身后忽然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刚刚胡亭立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难受，这才叫了阿如。

　　谢君进去之后，外面便有些冷场，顾梅是欢迎他们过来的，毕竟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因为这次的事故就要和外面脱节，有朋友来看他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她也知道谢君的性子，怕是不会这么容易接受，便趁着谢君不在的时候先和他们说了些话，让他们不要在意谢君的拗脾气。

　　宋俊和胡亭立自然连声说不会。
　　顾梅其实很喜欢他们，宋俊的话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而胡亭立，长得好看，家里条件好，性格开朗，再加上也看得出对谢君的那些小心思，所以顾梅对胡亭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暗地里总有种看儿媳妇的样子，见她没因为谢君出事而疏远，觉得十分满意，希望谢君什么时候开窍，把胡亭立给追回来，那就少了一件心事了。

　　谢君并不晓得顾梅的那点小心思，他对胡亭立说不上讨厌，但也实在称不上喜欢，或者可以说他现在对哪个女生都没有产生过那种别样的情绪，从前朋友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嗤之以鼻的，直到现在，他也依旧没有觉得这是件多重要的事情。
　　进了房间，谢君方才隐下的一些脾气就上来了，对阿如呼来喝去的，她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打到了他一下还被骂了几句。
　　阿如是个好脾性的，自然不会在意，反倒是低眉敛首的，做得更加好了，谢君说了几句之后就觉得没意思，对方没有回应的话他说什么都也只不过是浪费口水，所以干脆也就不说了。

　　一时间，房间里一阵静谧，只听得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一个略微急促一点的是谢君的，他还余怒未消，还有一个平缓的是阿如的，她早就对他的骂声免疫了，所以并不觉得心里难过或是其它。
　　帮谢君换裤子的时候阿如难免尴尬，好在顾梅怕他冷，所以逼着他穿了秋裤，这才稍微好点。
　　阿如看着他的的腿，忍不住问：“君少爷，今天的检查怎么样啊？”她声音很低，可却满满的都是关切。
　　谢君只是哼了一声没回答，却想到了今天医生说他已经可以接受复健了，听到这个消息，他既欣喜又担忧，欣喜的是他离站起来又近了一步，担忧的却是如果他真的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的话，那怎么办？

　　他无法容忍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废人！
　　“君少爷，什么时候去复健呀？”阿如又问。
　　谢君这次倒是回答了：“这个周末。”
　　“君少爷。”阿如忽然满脸正色地叫他。
　　谢君难得看到她这么认真，也就认真地看她。
　　她说：“君少爷，你一定能站起来，你会跟以前一样的。”她说完还握了握拳。
　　谢君看着她那个拳头，手背因为一直碰冷水的关系有裂开和冻疮，可此时在他眼里，那却显得那么美好。

　　虽然只是一句空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就像是真实一样，让他也不得不相信。
　　这是一种他也无法理解的魔力。
　　或许也是因为她从来都不说空话的关系吧。
　　谢君出神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的表现似乎有些太弱了一点，忙又冷起了脸，轻哼了一声不理她。
　　阿如却丝毫没受到他的影响，只是傻里傻气地笑着，好像是已经看到他好端端地站起来了一样。
　　看着她那仿佛能融化积雪的温暖笑容，他的冷脸也就摆不出来了，有些懊恼地握住了轮子，转了方向往房门口而去，不想再见她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