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恋爱协议》夏虫语

20、植物精华

　　雷古勒斯的护卫来得很快。
　　大约四十分钟后，三辆飞车迅速飞来，将雷古勒斯和罗兰接走，罗兰拒绝了到医院检查的提议，也没有回家，反而是在护卫们将雷古勒斯安全送进医院后，搭乘公共飞车，来到与荒野接壤的一处公园。
　　在荒野之时，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雷古勒斯伤势上，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其他方面，直到护卫队前来，手脚麻利的将雷古勒斯接上飞车，他才真正松了口气，一转眼，视野便被星星点点的绿色荧光占据。
　　茫茫荒野，完全是植物的天堂，数之不尽的绿色植物有的刚刚发出嫩芽，有的枝繁叶茂正值壮年，有的却已经垂垂老矣，生命开始衰败。
　　罗兰惊讶的发现，就像他实验园中那棵龙舌兰一样，开始衰败的植物一直在往外散发出这些充满生命气息的绿色光点。
　　这些绿色光点接触到他的皮肤就会没入，同时双眉之间多了一丝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清凉之感，而最最让罗兰惊异的是，他怀里揣着的那颗神秘种子，在这些绿色光点没入罗兰皮肤之后，突然传递出一种模糊的渴望的情绪。
　　就像一个想要吃东西的小孩子，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说：“我要！我要！”
　　当时护卫队员个个神情紧张严肃，雷古勒斯又是身受重伤急需治疗，因此罗兰顺从的跟着返回城区，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研究。
　　但是在安顿好雷古勒斯之后，罗兰再次返回了荒野。
　　雷古勒斯醒了之后二人的对话并不愉快，罗兰情绪一度十分低落，但是发现这些绿色光点，以及神秘种子的呼唤十分及时的打断了这种陌生的、他并不喜欢的低落情绪，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研究当中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跟雷古勒斯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又有那个“做名义上的恋人”的口头协议存在，他本来就不该对这个讨厌的人产生任何除了厌恶之外的情绪才对。
　　这样恶狠狠地给自己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心理建设之后，罗兰终于恢复成一心扑在植物研究上的冷淡教授模样。
　　飞车被毁，罗兰只能搭乘公共飞车来到与荒野接壤的公园，这里人工种植和养护的痕迹很明显，处在衰败期的植物没有荒野那么多，但是绿色光点比他实验园中却多太多了。
　　罗兰主动用裸露的皮肤去碰触那些绿色光点，十分轻易便将一片区域内的光点吸收殆尽，再转去另一片区域吸收，两三个小时内，便将整个公园内的密度比较大的绿色光点全部吸收。
　　而眉心的清凉感也已经十分明显，罗兰觉得整个人精神都饱满了许多。
　　怀里神秘种子传递出的那种渴望的情绪也越来越强烈，可是罗兰却不知道怎么将这些绿色光点传递给神秘种子，他将神秘种子拿出来放到绿色光点中间，绿色光点就像穿过石头一样穿过神秘种子，压根不能被吸收。
　　罗兰紧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公园角落接近荒野的地方，生长着一颗巨大的树，看起来似乎有着上百年的树龄，枝叶繁茂，密密麻麻的气根从树冠垂下，几乎一棵树便形成一片小树林。
　　明明看起来正值盛年，但是树周围却萦绕着数不清的绿色光点。
　　罗兰走了过去，他试图跟这颗树沟通：“你好！”
　　“我能跟人类交流了？”苍老的讶异声在脑海中回荡，罗兰忍不住翻个白眼，为什么所有第一次跟他交流的植物都会这样想？
　　“是我能跟植物交流……”罗兰无奈的解释，将手放在它几人环抱那么粗的树干上：“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了，但是你好像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健康……你需要帮助吗？”
　　“呃……”老树的思维似乎很缓慢，罗兰觉得有几根在风中摇摆的气须在自己身上扫过，老树的声音变得很开心：“你看起来像一棵树！”
　　罗兰没想到它突然来这么一句，想了想道：“可能是我跟植物在一起的时候比较多吧，我是古植物教授。”
　　“古植物？”
　　“就是古代植物，我主要的研究方向是第一次星级文明时期的植物。”
　　“哦……”老树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又道：“为什么不研究现代的植物？”
　　“呃，近现代植物也有所涉猎，但是并不是我的主攻方向。”
　　“噢。”老树缓慢的答应了一声，再次陷入沉默。
　　罗兰走的有些累，他在它突出地面的根系上坐了下来，准备歇息片刻，如果再得不到回答就回去。
　　片刻沉默之后，老树终于再次开口，但说出的话却是：“你真的很像一棵树。”
　　“为什么？”罗兰心不在焉的反问，一面掏出神秘种子查看，眉心紧蹙。
　　又是长久的沉默，就在罗兰快到失去耐心，以为老树再也不会回答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想起老树兴奋的叫声：“啊，我知道了。”
　　“你身体里有植物精华！”
　　罗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问：“什么植物精华？”
　　“就是这些啊！”老树四周被罗兰吸取了不少，已经逐渐稀薄的绿色光点再次浓郁起来。
　　“植物精华是什么？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能吸收你们的植物精华？我怎么感觉不到身体里有这个？”罗兰有些兴奋，他一直想知道这些绿色的光点是什么，自从那颗龙舌兰将这些光点给自己，然后死掉之后，罗兰就研究了自己的身体许多次，可是都没找到那些光点藏在什么地方。
　　他甚至做了X光透视和血液、□□、表皮细胞分析，可是自己的身体跟原先一模一样，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现在却突然有可能得知这一切，怎么让罗兰不觉得兴奋？
　　老树像是被他连珠炮般的发问噎住了，过了好半响才慢吞吞的回答：“植物精华不是一种具体的物质，你得努力去感受才能感受到它……至于用处嘛，对人类是没什么用，我们植物都是靠植物精华生长的，如果没有了，我们就要死了。”
　　说到这里，老树的声音变得伤感：“你看，我这么容易就能散逸出植物精华，说明我也正在衰老中。”
　　罗兰心里有些发酸，不知道怎么安慰它好，拍了拍它厚重的树皮，同时开始按照它说的方法，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体，用力的去感受。
　　可是努力了半天，却还是一无所获，罗兰沮丧的垮下肩膀：“也许只有植物才能运用植物精华？我能吸收只是巧合？”
　　一阵风吹过，几根气须柔柔的落在罗兰的身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感觉顿时涌现，罗兰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脑海自然而然的放空，连呼吸都变得缓慢悠长。
　　他虽然闭着眼睛，却“看”到一团绿色的荧光，柔和而不刺眼的绿光，像是一片叶子，笼罩在自己眉心处，随着呼吸的节奏一明一暗的忽闪着。
　　不用探索，罗兰突然自然而然的便明白了应该怎么做，他心意一动，几点绿色便从叶子上飞出，凝聚在指尖，像一束小小的绿色荧光点组成的火焰。
　　罗兰睁开眼，火焰仍旧没有散去，罗兰知道，这些光点跟植物散逸出来的那些已经有些不同。
　　他一挥手，火焰便随着他的心意没入老树的树皮。
　　这颗老树根系遍地，突出地面的部分如同虬龙，主干直径足有十几米，枝桠高举天空，树叶繁茂，可以说遮天蔽日也不为过。
　　树皮上沟壑纵横，干枯的外皮堆积的层层叠叠，像老人脸上的层层皱纹，树冠上的树叶还弥漫着浓浓生机，可是对植物有所了解的人能够看得出来，树皮已经不再生长了。
　　这意味着这颗树已经开始慢慢衰败，不再生长。
　　老树因此伤感，罗兰刚才也是，虽然感受到老树浓浓的悲伤，却毫无办法。
　　可是现在，罗兰手指上那束光点组成的绿色火焰没入老树树干的一瞬间，老树上下所有的枝桠、气根、叶片开始兴奋的抖动，一种像是春天小草钻出大地时的生机开始在老树身上泛发。
　　“这这这……你的精华跟我的不一样……我我……我好像能继续生长了……”老树的激动的声音都结巴了，一些发黄叶子被它抖了下来，哗啦哗啦的像是下了一阵叶子雨，树冠枝叶中间藏着的无数飞鸟被惊到，呼啦啦飞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