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酸柠檬片

7、七

　　“啊。。”随着一声惊呼，叶思楠从梦中惊醒。她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盯着漆黑的床顶，呼吸快速起伏着，人虽然醒了，但是神思仿佛还困在刚才那场噩梦中。过了半响，才转动双瞳，打量了四周，窗外依旧黑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她轻轻的放缓了呼吸，额头上满是冷汗，后背也已汗湿透了。她艰难的动了动身，刚刚在梦里，魂魄被人剧烈撕扯着，那种灵魂与□□被分离的痛楚仿佛带到了梦外，疼痛如蛆附骨，无法摆脱。动一下都疼，哪都疼，又说不出哪里疼。她轻呼出一口气，侧身蜷缩起来，双臂环抱着自己，这样让她好受点。乌沉的黑夜，让她没由来的害怕，她恐惧黑暗，那种惧怕像条毒蛇，顺着脊骨往上窜，然后在脑子里炸开。明明是湿凉的寒意，却有种被烈火炙烤的热。
　　叶思楠已经很久没做梦了，也很久没有失眠了，却在今夜一起找上了她。她害怕失眠，更害怕做梦，梦里永远是无止尽的黑暗和撕裂的痛苦。
　　夜还很长，还是想想高兴的事吧。叶思楠抿了抿干涩的唇，嗤嗤的小声笑着。原来他叫程归，长的真好看，叶思楠想起那个男人清俊的颜，如青松般冷峻的身形。竟然能再见到他，真好啊。程归就像是她黑暗世界里的一点火光，很小，却已足够温暖。她奢望这点火光能够再亮点，再亮点。哦，不，应该再多点，再多点，就像昨夜那些花灯，一盏一盏挂在前路，这样，她就可以走得再远些。叶思楠在心里把程归想象成一盏人形花灯，而且还是五彩琉璃走马灯。他帮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好温暖，又像一盏白兔灯。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叶思楠猛然坐起来，从怀里一阵摸索，很快，摸出一根玄色布条。双手拉平布条，举到眼前，开心的向后仰去，躺倒在床上。她看着布条，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衣袖从高举的双臂上滑落，露出白色的纱布，叶思楠瞄了下，觉着有些碍眼，便顺手把右手上的纱布拆了，黑色的膏药附在手臂上，弯弯曲曲，她用纱布擦了擦，那膏药太多，碎碎絮絮的掉了些下来，都掉在了脸上。
　　“。。。。。”叶思楠呸呸的，吐出碎屑，起身擦了把脸，又把手臂在水里洗了洗，擦干后，现出光滑白净的手臂，之前狰狞的伤口，仿佛从来没存在过。叶思楠也不甚在意，躺倒床上，拾起布条，在手臂上裹来裹去，身体还不安份的滚来滚去。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大亮，她是被催魂追命般的敲门声，给惊醒的。伴随着小五撕心裂肺的叫门声。
　　睡眼惺忪的爬起来，顶着一头散发，跑去开门，门外，小五跟齐见正在扭打，叶思楠一把抓住小五后领，将他拉进屋里，抬起脚，把齐见踹进了院中的花圃里，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五一声欢呼，“活该。”接着又皱眉道：“你说，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刚见面的时候，斯文有礼。一转眼就变得神神叨叨的，看着就让人害怕。”
　　叶思楠打了个哈欠，满脸的困意，还想睡：“精分呗。”
　　“精分？”小五满脸疑惑。
　　“嗯 ，”叶思楠想了想，伸出食指在脑袋边绕了绕，“就是脑子坏掉了。”
　　小五一脸大悟，突然有些怜悯齐见了，那么雅致的一个人，竟是个傻的。
　　愣怔了会，想起来意，忙问叶思楠伤口还疼不。
　　“我看看，”小五很愧疚，叶思楠为了护着他才受的伤，还让自己先走。
　　叶思楠抱着床柱昏昏沉沉，将睡未睡，随口道：“没事。”
　　小五看到床脚一堆纱布，心中不安，抓住叶思楠的手臂，猛的掀开衣袖，瓷白的手臂，光滑无痕，小五不置信的在手臂上来回摩挲，昨天他明明看到的，就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怎么会。。”
　　叶思楠忙收回手臂，抓了抓，放下衣袖，呵呵笑道：“好痒。”
　　小五抓住她的领口就要拉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怎么会这样，叶思楠吓的忙甩开他的手，窜上床，抱着被子，缩在床角，“你干嘛。”
　　“伤口，伤口消失了，我看看你后背上的。。”小五一脸的恍惚。
　　“好了好了，程哥哥的给的伤药简直是神药啊，擦了不仅伤口迅速复原，去除疤痕，而且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上五楼也不吃力了。”
　　小五一脸什么鬼。
　　“好吧，其实，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了个老神仙，他很赏识我，一下就给我治好了。”
　　“你骗鬼呢。”小五怒道。
　　“好好好，”叶思楠安抚着，叹了口气，眼神专注注视着小五，双手握紧小五的手，语气轻柔，“小五，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别的家人了，你就像是我的弟弟，我要保护你，你也会保护我的，是吗。所以，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你谁也不能告诉，好么？”
　　小五沉默不语，低头看着握着的双手，用力的握紧了，半晌郑重的嗯了声。
　　“好孩子。”叶思楠舒了口气，揉了揉小五的发顶。
　　“咣当”一声，齐见大力的推开门，气冲冲的跑了进来，“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你还在王府门外转圈，你俩能这么快见面，你还吐我口水，你还踢我。”
　　小五慌忙拉起被子，挡住叶思楠，生怕齐见发现异常。叶思楠哭笑不得。
　　“我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在这里。”叶思楠没好气道。
　　齐见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发现早上忘记带扇子了，“你，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没，没事，很好，不疼了。”小五结结巴巴的抢答，紧张的把被子往上拉。
　　“。。。。搞什么鬼？”齐见看到了床脚的纱布，眼神狐疑的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叶思楠好不容易拉下杵到脸上的被子，差点没被闷死，嚯的坐起身：“我现在要换衣服了，你们要看吗。”
　　“。。。。。。”小五。
　　“。。。。”齐见呆立当场，他还从未见过作风如此狂放之女子。
　　小五吓的满脸通红，转头就往外跑，跑两步想起，又回头去拉齐见。
　　齐见这才一脸被雷劈醒的模样，被小五拉着往外跑，一口老血呛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