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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赤海围城 ...

  •   秦玉澄却像是福至心灵,忽地从屋脊上探出身,大叫:“倚荷!倚荷!你醒一醒!”

      那尸胎流着血的脸上,扫过一丝迷茫。头颅尚在疑惑中僵持,身躯却霍然扭向别处。整个身体,发出悚然“咔嚓”。周身细焰,纷纷弹开,竟如烟火散去。

      秦震川一把拉回秦玉澄,手臂硬如精钢。

      半空中,秦归阳如遭电击,一个返虚尸胎的法力反噬,几乎令他控制不住镜天大阵!原本固若金汤的光柱,因铜镜偏转,露出一分缝隙。立刻有血雾侵入,染向苦苦抵挡的人族修士。

      秦归阳急在心中,却别无他法。太渊护城阵法,本非秦氏所建。本来精妙非常,严丝密合。可他修为不足,又外有合道高手,内有返虚尸胎,如此勉力运转,只要铜镜偏转一分,光影倏变,即生破绽,更难抵御滔滔血雾。

      每当他法力断续。罗刹令主,必会发出轻笑,扰乱神志,更是险上加险。偏偏这二人,只闻其声,不露真容,更不知道再筹划什么阴谋。

      可那尸胎一旦脱困,立刻追着赵夫人的气息而去!从若华阁破碎的山巅,一跃落在西南方的九秋楼上。

      山峦中光罩倏然升起,却被尸胎流出的秽血沾染,不消片刻,暗了下去。

      秦归阳急引烛焰,欲困住尸胎。

      血河令又怎会让一介返虚修士,分出余力?阵外血雾纷涌,如惊涛骇浪,从破开的光柱裂隙中,反复冲突。

      九秋楼上,忽然跃出一个灰袍老人,须发皆白,形容佝偻,手中一束灰芒,却如灵光寂照,束缚住庞大的尸胎。

      秦玉澄惊叫,脸上忽生欣喜:“哎呀!是三叔!”

      秦震川与家中长辈甚少见面,他少年求学在外,听说过秦三爷秦胤文的大名。原该是风流倜傥,从容潇洒的人物,怎会如此干瘦?几近油尽灯枯?

      可那灰袍人手中灰芒,好似尸胎克星。不见他如何动作,尸胎却束手束脚,龇牙咧嘴,偏偏不敢上前!

      血河令的声音,又从血雾中传来,像是对着尸胎说:“你捉不到秦家夫人,难道不会砸铜镜?”

      尸胎一呆,倚荷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很快被怨恨淹没。

      天上地下,所有活着的人,都心中生寒——幽烛影和镜光折射,于死物无用。尸胎可以任意接近。可这镜天大阵,虽以幽烛引为枢,若要笼罩全城,却须有铜镜反光。如果铜镜受震,这阵法还能支撑多久?

      尸胎一听,俯身欲跳。

      灰袍人也看在眼里,哪能任其接近铜镜?于是攻守易变。尸胎举着巨岩般的拳头,轰然砸向山石,借力猛地弹起,冲向半空铜镜。

      灰袍人蓦地腾起,手中一束灰芒,化作暗色细网,从去路罩向尸胎。

      尸胎猝不及防,落入灰网,如坠刀丛剑海,没有皮肤约束的血肉,被锐气割裂,纷纷坠落下来。苍郁林中,一片腥臭。

      众人未及叫好。

      那尸胎黑洞洞的眼眸中,血光一闪,居然舍去一只脚掌,蹬向灰网,借力弹起,再度扑向铜镜。

      那灰网是秦胤文本命法宝,受此一脚,全身剧震,气息一滞,竟来不及阻拦。一旁巡逻值守的秦氏弟子,一个个悍不畏死,扑上前去,却被返虚级的力量,震成一团血雾。反被尸胎吸收。

      就在电光火石之中。

      那巨岩般的肉拳,砸在铜镜之上。铜镜光芒微微一颤,居然被震偏半分。此面铜镜折射的光柱,就无法完全抵达下一个铜镜。而这面铜镜又近中心,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连环偏转,居然将让整座阵法,暗了大半。

      秦归阳大喝一声,瞬间拨转铜镜方向,稳住阵枢。光影一颤,血雾乘隙而入,侵染了破口处的低阶修士。

      不料,尸胎一拳未竭,翻身上天,再坠落时,又是一拳砸下,直接将铜镜,砸沉半分!

      秦归阳蓦地吐血。

      从这面铜镜引来的光柱,霎时乱转,居然扫向守在阵前的一众散修!

      那些苦苦抵挡的修士,还未来得及躲避,立刻被扫灭神识!守在阵前的修士,受前后夹击,纷纷逃窜。无镜天大阵抵御,又无普通修士助力。

      顷刻间,太渊城防,被攻破七八处!

      秦归阳肃然凝神,割破手指,凌空画符——晶莹剔透的血线,被法力凝聚,引动整片天地,重重烛影,忽然一静。居然微微收缩后,疯狂溅开。

      穿过空无一人的阵法破口,将沸腾欲起的血雾,扫开数十丈远!

      可数十丈的距离后,依然是深浓难辨,仿佛无穷无尽的血色狂潮!

      秦归阳面无血色。

      罗刹令甜腻的声音,又来扰神:“哟?就算你舍弃一半精血,又能守住太渊多久?秦家几万年来,都没能炼化幽烛引。只能以铜镜驾驭烛光。你还有什么办法,令异火分出敌我?不如,咱们就拿这些人打个赌?看看你守到最后,会不会把他们全都杀完?”

      说着,无人能阻的尸胎,再度攻向铜镜,霎时光芒再转,居然扫向浮玉殿顶的秦玉澄!

      秦归阳忽然掐断了铜镜的折射。整个太渊光芒尽敛,只余幽幽烛火,重重叠叠环绕在血雾内沿。

      秦氏族长,唇边一片黯淡,话音却毫不迟滞:“秦家从未能炼化幽烛引,只因异火的主人,尚在人间。”

      罗刹令忽地噎住,血雾也停在半空。

      太渊城中,众修士与四处腾起的血舌,战至酣处,见光芒陡灭,诧异看来。

      血河令温言道:“所以,秦先生不能操纵幽烛引,又不能误伤他人,只剩下吞噬魂魄,以生灵祭阵了。”

      原本,众人的关注点,都在镜天烛影大阵的主人还活着。不少人虽筋疲力尽,却仿佛看见希望,生出无限勇力。玄初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浇灭心头之火。众人不禁在想,秦归阳若要保住秦家,保住镜天烛影大阵,守到最后,不能支撑,会不会拿普通修士开刀?

      一念及此,顿时人心浮动。修为不俗的人,纷纷留力,希望秦家与魔门两强相斗,好趁机逃离。

      秦归阳血流不止,脸色逐渐灰败。撤去镜天,以精血维持烛影大阵,本难长久,何况守阵之人,还不肯尽力!

      玄初一句话,几乎要瓦解整个太渊的人心!

      那灰袍人拦不住返虚期的尸胎,忽然飞抵秦归阳身侧,道:“大哥!若要生灵祭阵,就让我先来!”

      那声音洪亮已极,仿佛不像从一个衰朽的躯体中发出。

      秦归阳大受震动,昔日沉稳如山的脸上,也露出激越神色:“三弟!我秦归阳不死,绝不会让你先我而去!替我好好照顾你嫂子和侄儿。”

      灰袍人面容枯槁,在幽暗烛火照耀下,脸上沟壑纵横,全是皱纹:“我命不久矣,不如在此成仁,也可解太渊一时之急。”

      散布于山峦灯火之间的散修,听了这番话,反而生出些许愧疚,暗悔上了挑拨离间的诡计,又纷纷卖力反击。

      那厢,罗刹令主已经不耐烦起来:“秦家人也真是能折腾,是不是要等你们先说上三天三夜,才能好好打一架?”

      可奇怪的是,不论血河令还是罗刹令,二人都不曾真正现身动手。

      地底锐器刮挠岩石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交战正烈。

      月上中天!

      浮玉殿忽然发出璀璨光芒,直与天地相和。天空中,原本无穷无尽的血雾,大受震动,几欲散去——一缕清澈宁静的月光,从血灵大阵中心,缓缓洒落。

      罗刹令的声音,霎时铺天盖地,如轰雷炸裂:“素商!”

      阵外一阵锐器破空声。笼罩整个太渊城的血雾,在狂风中奋力挣扎,左摇右荡,像脆弱的泡沫。

      太渊城中,一片哗然。之前对羽族咒骂不歇的人,立刻感念不已,甚至热泪盈眶。

      可是,不知道是血河令封住了内外声音,还是素商祭司一击无功,已随月阙而去。除了罗刹令那一句“素商!”,其后竟无一点声息。

      散修们希望回落,眼见血雾汹涌更甚,又骂将起来。

      可天光照彻之后,浮玉殿依然莹莹生辉!

      秦震川与秦玉澄伏在殿顶,竟然感到脚下屋脊滚烫,根本不能站人!秦震川只得护住秦玉澄,落在山腰密林之中。

      那座由整块岩石雕刻的宫殿,在猩红遍布的山峦间,发出皎洁灵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哪怕是那只锲而不舍砸铜镜的尸胎,也呆呆看来。

      浮玉殿厚重的岩石巨门,启开一条细缝,灵光中飞出一个瘦削的老人。长衫烈烈,白发飞舞,背后神光熹微,宛如神仙中人!

      那是秦家现存的最后一个返虚长辈——秦氏二十四代,行九,名启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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