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脆弱的终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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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洛希，你的父亲死有余辜……”
“爱洛希，你今后是背叛者的儿子，不再是拉萨姆博的一员！吾难得有善心留你一命，现将你等驱逐，不许再踏入旁支的府邸。若被吾发现，送你入魉魍地狱。”
抛下来的头颅滚落到爱洛希的面前，爱洛希瞪大着眸子，银灰色的瞳孔缩了缩，双臂强行环抱，止不住的颤抖因颈部的断口渗出的血而发狂，獠牙渐渐伸长，屈辱与愤怒与害怕交织于内心，野兽般低啸：“父亲！父亲！嗷嗷嗷！父亲！”
猛地被噩梦惊醒，浓稠的血和梦里鲜血的味道相叠，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幻。爱洛希使劲睁大眼，但眼皮似千斤重，勉强环顾周围，布满黄铁锈的大型货箱叠放在一起，气孔窗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灰，看不清是刚天亮还是太阳落山的时间，是一处废弃的仓库？
仔细听，远处传来长长的船笛声。眼前杂乱的发丝微微飘动，佛如习习海风抚过。挣了挣身后的手腕，铁链发出细碎的声音，不用回头，他回想起他们被伯特袭击了。
他低下头，倏然一个棕色头颅撞入眼帘，心口一紧，再看见连接脖子已下的身体犹在，但身边趟出的血，只怕那人剩下一口气了吧。
“米歇尔，你活着吗？”爱洛希发觉自己的嗓子犹如沙石摩擦地面般沙哑粗噶，隐隐肿痛。
艰难地改变跪姿，用脚尖轻点米歇尔血污一片的头颅：“米歇尔，我知道你醒着，你小子那么滑头，不要再装死了，莉莉丝在哪？”
“尸体”像是钥匙转动了机关，米歇尔抖了抖上身，不一会有气无力地说：“疼……你就不会轻点吗？伯特那家伙把我骨头快拆散了，你到好，晕到现在……莉莉丝应该和我们关在同一个地方，不知在哪个角落吧。咳咳，我眼看着他们把莉莉丝带走，却无能为力……可恶，咳咳，可恶……。他要敢动我妹妹，我就杀了他！”
“啪啪啪！”由远至近的巴掌声阻碍米爱二人的“叙旧”，伯特以及随同的属下走了过来。伯特一脚踩在米歇尔的脊椎骨上，用脚跟碾压。
“啊……啊啊啊……”惨叫声细弱蚊声，米歇尔的嘴角喷出一口黑红色的血水，他想恨不得就这样死去，想起妹妹莉莉丝，他又不得不接受这番凌迟一样的折磨。
爱洛希俯冲过去想咬下伯特腿肚上的肉。可惜锁链扣在身后的梯栏，长度有限，根本够不上伯特的距离，加上中过麻醉弹，他一时间被锁链拖住，像只圈了狗链只能狂吠。
伯特皱起眉，粗厚的唇裂到腮帮，哼笑他们自不量力，走到爱洛希跟前，虎口锁住他的下巴：“偷用了两支血抗，嘁，你用什么来还我？漂亮的小宝贝？”
属下知老大把人叫的那么亲切，说明他对那人无比痛恨，正在考虑用什么刑法能让对方痛得死去活来，直至死亡。
爱洛希打了个冷颤，醒来时身体上的疼痛感愈发变得敏感，眼下已成定局，他并不怕死，心渐渐沉静下来，奇怪的是，隐隐闻到一种香气，不似花香和水果，淡淡的，不仔细嗅绝不会发现。奇怪之前逃跑时有闻到吗？
“麻醉枪里混了追踪香？”
伯特吊高眉头：“聪明，区域监视者人手一把，对于不规矩的血族，‘吃’上一发，无论他想逃到天涯海角，均会被“挖”出来。
什么？区域监视人？爱洛希没有多余的时间细想伯特手上的枪是收买还是抢来的，他眼神坚定，瞬时眼眸染上血红。
呵呵，手下败将还想要反抗？伯特气坏了，爱洛希竟敢有胆子对他龇了龇獠牙。
“活腻了！”一重垂落到爱洛希的腹部。
爱洛希趴在地上吐出了胃里的水，拎起来第二拳下去，混杂了红色的液体。伯特势要他屈服，而他嘴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老大，看来他不怕死！”属下惊骇这个看似柔弱的吸血鬼在接老大的拳头，完全没有害怕，反而是一副解脱的神情。
伯特停止无用功的殴打，抓起他的发丝，抵着耳边道：“别装了……杀死米歇尔和他的妹妹轻而易举，我觉得太容易了，不如在你面前，慢慢折磨他们致死，你是这场杀戮唯一的观众。”
爱洛希睁开眼，瞳仁的颜色更加绯红，恍如看得清里面的纹路。
“呵呵，他们本来就离死不远，‘嗜血人族’本来寿命就不长，米歇尔的妹妹已经虚弱到无法进食，先一步比他哥哥有了失血的症状，我生怕老大你折磨的不尽心呢，反正我也即刻去陪他们，我们永远会在一起的！”爱洛希拔高嗓音，让仓库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他临死的遗言。
米歇尔咳笑出声音：“我和莉莉丝才不要你陪咧，哈哈……咳咳……哈哈……”
“闭嘴！”伯特的属下将米歇尔踹到一旁。米歇尔就像风筝飞到箱子上摔下来没了声音。
爱洛希握紧拳头，瞪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仓库的门突然大敞，刺眼的白光恰好照在爱洛希的眼无法睁开，那是解脱的圣光吗？通往天堂？身为血族，偶尔在临死前有了叛变自己种族的想法，他嘿嘿傻笑……耳边再一次响起巴掌声，令爱洛希厌恶这居然不是真的。
“好了，伯特，看来你非常忙，不过我听说你抓到一个和‘嗜血人族’在一起的小纯种，我就带了日珥蔓先生来见识见识，在哪呢？”
轻佻的口吻，爱洛希非常厌恶那些破坏他美梦的同类。无力的垂着脑袋，看见一双擦得光亮的黑皮鞋出现在他面前。
“乌、乌诺先生，你怎么来了？不对，你不应该来这里，很脏！”伯特似乎吃了一惊，顶头上司向来爱干净，居然会跑来他的“刑场”。
记起乌诺先生说是要见纯种，是谁泄了风声？伯特绷紧脸，指上爱洛希道：“乌诺先生有何指示？”
乌诺从他身边走过时，未曾提到血抗。货在他手里丢了，要说他不安那是不可能的。见识过乌诺发火的人，都已经不再世上了……
乌诺的随行人是个着装得体的胖胖先生，好像叫日珥蔓先生。他拄着拐杖，唯唯诺诺的跟在乌诺的身后，他不习惯其他血族看他，另一只手拿手绢不停擦着侧颜。
乌诺塞尔玛，爱洛希的脑海里划过一个熟悉的名字，他是十三氏族之一勒森魃族的首领。
血族有两大党派系，秘隐同盟与魔宴同盟，他正属于魔宴党派，和拉萨姆博同属一个党派，但爱洛希不觉得他会轻易饶过他。
无形感到头顶上的压迫，爱洛希咬住唇，浅浅呼吸，内心愧疚救不了米歇尔和莉莉丝，一边觉得等死成了一件漫长的事。
“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乌诺一声令下，伯特一把扯住爱洛希的头发露出大大的额头，毫无死角，让乌诺看清他的五官，乃至灵魂。迎上探究的目光，爱洛希灰白着脸装哑巴。
“恩……你和我故人的孩子长得有点像呢。可惜故人已长睡地下，不知他孩子在不在世……”
……长时间的沉默，爱洛希第一次打量氏族其一的大人物，乌诺有一头纯银色的短发撸到脑后，身材高挑，裹在灯芯绒的长袍内，相貌非常俊美，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就像一位企业家。爱洛希呆然地回复道：“死了吧……没有家长，未成年的血族是无法活下去的。”
乌诺顿了一下，随后认同地点点头，未成年的纯血种更是其他血族的猎物，他们的血如同山珍海味，比畜牧、人类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在这个优胜劣败的社会，未成年的血族显得非常无助。忽然他打了个响指，对着身后的日珥蔓先生说：“你觉得他如何？”
日珥蔓上前两步，眯着眼好似在看一个收藏品，口中不忘品鉴一番：“头发银色泛紫，很稀罕的发色，瞳仁血红似宝石，鼻小精致玲珑，朱唇榴齿，皮肤虽瑕，不过经我保养，应该会恢复原来的透白。他的身材较小匀称，和孩子一样，有着顽劣的神情，做成娃娃，再穿上贵公子的礼服，气质说不定很符合我的喜好呢。”越说越满意，他又道：“乌诺先生，我对他有点兴趣，不过你也看到了，他的身上有太多的伤痕，我诚信购买，希望吾诺先生能够便宜卖给我。”
娃娃？买卖？瑕疵？爱洛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伯特在旁啐了一口，“真是便宜你了！”
便宜吗？爱洛希仔细想想，叹口气：“我觉得你比我更便宜呢……”
伯特恼火地把催眠剂强行打入他的脖子，一秒后他就跌入黑甜的梦乡。
乌诺允诺给日珥蔓先生一个漂亮的“娃娃”，毕竟作为一个血族商人，他当然希望爱洛希能为他卖个好价钱。这几日，爱洛希常常处在昏迷状态，即使半睁着眼，总觉得同类在眼前晃，而他口中也一直有铁锈的余味，勾起了童年，以及和米歇尔，莉莉丝的舔血生活，最后有他一直梦牵魂萦，有着一头奶咖色的青年男子，倔强，有生气的金棕色眸子瞪着他，吸着他最甜美的血浆蜜罐。爱洛希分不清梦里的美好，在血腥气的勾引下，他的獠牙一次又一次裸露，现实饱餐数顿。
伯特极度懊恼乌诺的命令，小偷非但没有得到惩罚，反而享受了他属下的鲜血，他不敢主动去找乌诺，货在他手中丢失过一次，生怕乌诺会追究他的过失。不过在不久的时间里，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报酬。
白日的天总是阴沉，爱洛希醒了过来，只是依旧使不出力量，或许伯特惯于对他用针药。灵敏的鼻子闻到阵阵花香，余光瞟见许多各色的花朵枕在他的身边。
湿润的空气，开阔的视野。孤独的身躯，难道自己还躺在梦境里不可自拔？
“你醒了？”
爱洛希惊呆了，曾以为死去的人安然活着。满眼的天空，倏然探出一颗缠着绷带的头颅，整个视线定驻在米歇尔脸上的结痂。那个人活的好好的，只是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
米歇尔，这是哪里？你怎么活着？快扶我起来，我们快逃吧？
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使劲用声带发出单调的呼呼声。
米歇尔，你手里的冰锥用来干什么？
爱洛希猛地感觉头疼，他看见头顶上还有个影子，双手掩在他的额头，默念咒语。
寸寸的疼在冰锥陷入心脏那刻，爱洛希睁大不可置信的眼睛，疼痛蔓延到整个身体部位。
“爱洛希，你沉睡吧……”低哑的音调，漠然的眼神，冷得爱洛希觉得眼前是个陌生人？
他好疼，他好恨！杀他的人，为什么是米歇尔！不可饶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脆弱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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