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领主[西幻]》无良的过客

81、第 81 章

　　伊恩到底没遵从光辉之主的“指引”前行。不服输的少年选择跟地图死磕。在他不懈的努力之下，他的方向偏差总算不是大得离谱了。
　　几次见证了荒之领纯朴的民风之后，伊恩进入了野外地图。前方是名为“恶魔谷”的山坳，据说，里面有恶魔徘徊不去，吞噬误入的活人。
　　当地的气候湿润多雨，脚下是肥沃的黑土地，按理说，这里应该被茂盛的植被覆盖。但是，此处除了苔藓地衣，就只剩下零星几丛野草，根本没有高度超过脚踝的植物。
　　“你们觉不觉得……”伊恩皱着眉头，时不时的搓着手臂，神情颇有几分不安。
　　“怎的？有事说事，啰啰嗦嗦的。”幽灵女士粗声粗气的说。最近几日，她的脾气格外暴躁。
　　“感觉不舒服，不对劲，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伊恩烦躁的撸了一把头发，说。
　　“还用你说？！”幽灵女士鼻孔喷气，好像刨着蹄子，即将发起冲锋的牛。
　　“你也不……”对劲。伊恩默默的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扭头看向阿卡莎。他问道：“你有什么感觉吗？”
　　阿卡莎终于脱下了精致优雅的连衣裙和蕾丝高跟鞋。她换上了简洁的衬衫长裤，以及帅气的高跟长筒靴，行动之间颇为英姿飒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身材高挑，怎么对高高的鞋跟如此执着。此时，她正用她的鞋跟虐待一丛小草，根本没听到伊恩的问话。
　　伊恩接连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上前一步，就要抬手拍上阿卡莎的肩膀。
　　阿卡莎飞快的退开半步，抬手握住了伊恩的手腕，手腕扭转，掌心下压。伊恩痛呼一声，正要抗议，却见阿卡莎已经放开了他，作恶的手背在身后，一副无辜模样。
　　“对不起，我有点儿走神了。”阿卡莎轻描淡写的说。
　　一旁的幽灵女士响亮的“呵”了一声。
　　“你……你想到了什么？”伊恩很想知道，阿卡莎受过武者的训练吗？要知道，为了不让自家精心培养的圣子阴沟翻船，教廷给伊恩安排了十分严格的敏捷训练。力量对抗他不擅长，但逃跑的本事绝对一流。出门在外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没被近身秒了。但是，就在刚才，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阿卡莎抓住，还差点被折了手腕。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我只是……”阿卡莎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至于不对劲，刚到荒之领，你们不就发现了吗？”
　　是的，刚进入荒之领的地界，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那是因为——“大恶魔马卡斯？！他在这里？”伊恩惊呼。
　　幽灵女士也皱起了眉头。
　　“注意脚下，这里的植物有相当一部分已经魔化了。”阿卡莎说。
　　伊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惊讶之后，他蹲下来，研究起地上的苔藓和野草。众所周知，魔化植物只在魔物出没之地生长，伊恩还从没见过实物呢。
　　“很怀念吧？感觉就像回家了？”幽灵女士慢悠悠的走到阿卡莎身边，压低声音，“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凡世受苦。”她眯着眼睛，像是不怀好意的嘲讽，又像是装模作样的探究。
　　陆地再好，鱼儿无法生存。在凡人的眼中，魔域黑暗混乱，是顶顶可怕的地狱，但对魔物来说，那里的环境才是最舒适的。魔域几次进攻凡世，要么是掠夺资源，要么是把凡世当做进攻天界的跳板，要么入侵者干脆是在魔域混不下去了，被赶出来的。魔域的大恶魔，或许会来凡世度假，但绝不会像阿卡莎这样，在凡世定居。
　　“还差的远呢。”阿卡莎说，“如果你想成为我，这只是开始。”
　　幽灵女士顿时板起了脸，冷冷地说：“我从没想过成为你。”
　　阿卡莎并不在意幽灵女士的回答。她走到伊恩身边，看着少年小心的捻着草茎。那野草似乎没什么特别。她等了一会儿，对少年说：“你怎么确定它是真实存在的？”
　　伊恩愣了一下。他手中的草茎化作一道烟雾，消失了。他愕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指尖，茫然的捏了两下。一旁的幽灵女士也露出惊愕的神色。
　　幻术最怕被人说破，说破了，也就失效了。
　　被骗的两人对视一眼，举目四望，四野尽是毛茸茸的苔藓地衣，以及干巴巴的野草。
　　伊恩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幽灵女士抬起手，圣洁的光辉在双手间点燃，水波一般扩散。空气中有什么“滋滋”作响，好像脂肪被炙烤，少顷，传来皮肉烧焦的臭味。
　　再次举目望去，周遭的一切都变了模样。眼前是茂密的藤蔓森林。藤蔓缠绕扭曲，黑如墨汁。藤蔓的叶片形似手掌，墨绿近乎于黑，无风自动，沙沙作响。一些叶片的边缘有烧灼的痕迹。整片藤蔓森林黑黢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去处。
　　幽灵女士化光为剑，刺向最近的主蔓。藤条纷纷伸了过来，一部分挡在主蔓前，交织成网，一部分向幽灵女士抓去。幽灵女士全然不惧。只见她手腕一转，光剑在空中舞出完美的弧线，将伸过来的藤条悉数斩断。藤条断口似为动物的血肉。但它们落地即燃，转瞬化为灰烬，让人来不及细看。幽灵女士片刻不停，出剑刺破藤网，狠狠地刺入主蔓。藤蔓碰到光剑就燃起苍白的火焰。片刻之后，这一片的藤蔓都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藤蔓森林深处有声音传来，似重叠的惨叫，又似千军万马征战的呼啸。沉睡的藤蔓森林被惊醒，化身可怕的怪物，叫嚣着复仇！
　　幽灵女士和怪藤的攻防战在转瞬间结束。伊恩身为凡世光明力量天花板，也只能干看着，一点都插不上手。
　　伊恩惊叹之余，不由得发愁：这么多藤蔓，他没本事都烧干净啊。
　　杀藤英雄同样摇头，道：“我无法将他们全部铲除。”
　　伊恩更愁了。
　　“难道我们的目的不是通过它们吗？”阿卡莎发出了灵魂拷问，“你见哪个探险的勇者把整座森林都烧了的？”
　　谁下副本的方式是轰平整张地图？谁家玩鬼屋要拆房子？谁过河得填平河道？你们很不对劲！
　　伊恩可疑的沉默了。
　　幽灵女士勉强辩解：“它们不像同意我们平安通过的样子。”
　　“它们只是藤蔓。”阿卡莎一边无奈的说着，一边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
　　“我听说智慧之城有一种强力除草剂，只要是植物，都能铲除。”伊恩眼前一亮，期待的说。
　　少年，你还没放弃要干掉整片藤蔓森林吗？
　　阿卡莎打开陶罐，说：“抓一些，撒到头发和衣服上。”
　　伊恩和幽灵女士都伸出手，从陶罐里抓出暗红色的粉末。幽灵女士当即脸色一沉，好像抓了一手大便。
　　“这是什么？”伊恩一边把暗红色的粉末往身上撒，一边问道。
　　“炎魔的角质层。”阿卡莎看着伊恩干呕，一本正经的说，“对，和你搓澡搓下来的泥卷是一回事。魔鬼藤，魔域最常见的魔化植物，以小型魔物为食。这东西不长脑子，什么都抓，在炎魔身上吃亏无数次，总算长了记性。如果你们不喜欢炎魔的角质层，我这里还有炎魔的粪便。”
　　伊恩又干呕了一声。他压下喉间那股子酸意，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知道，我来自智慧之城。召唤魔物进实验室是智慧之城的常规操作。”阿卡莎说。
　　幽灵女士一脸嫌弃的把炎魔的角质层往身上掸。她挑衅的说：“怎么不用魅魔的角粉？魅魔和魔域生物的亲和力都挺高。”
　　“你想和它们做游戏吗？”阿卡莎笑得暧昧而不怀好意。
　　纯洁的少年茫然的看着阿卡莎，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本能的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话，不适合深究。
　　幽灵女士红着脸，气急败坏的骂道：“滚！”
　　就这么一会儿，藤蔓森林恢复了安静。手掌似的宽大叶片轻轻摆动，沙沙作响，竟有了岁月静好的味道。
　　伊恩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随即升起一股子寒意。他说：“魔鬼藤能控制人的精神？”
　　“不，它们没那个本事。”阿卡莎说，“这不只是魔鬼藤，这是马卡斯的魔鬼藤。”
　　千年前入侵凡世的大恶魔马卡斯，擅长精神控制。战争期间，被控制的人类高层不知凡几。人类在那场战争中，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人打来打去。这些都被记录在史书中。因为最擅长精神控制的魔物是魅魔，后世还有学者讨论过，马卡斯的本体是魅魔的可能性。
　　伊恩的脸有些发绿。精神控制绝对是最恶心人的法术之一。
　　“马卡斯是魅魔吗？”幽灵女士似乎并不害怕精神控制，还很有兴致的研究没有定论的课题。
　　“马卡斯是最早诞生的恶魔之一。他的存在早于魅魔族群的诞生。”阿卡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