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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山里的圣庙 ...

  •   在这几日休整之际,王予之见到了让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那是一幅刺绣,正挂在两人安顿的那家民居大的后墙上,墙面由墨青色的石砖构成,有着不少来自岁月的洗礼何证明,年代久远。没想到在最危险的地方,异种人和人类竟然可以如此和平的相处,这幅刺绣挂在温馨的小家之中,有种淡淡的突兀。此幅刺绣乍一看很一般,手笔甚至有些拙劣,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但主人挂在正堂之上,足以见到对画中人物的敬重。从线头和色彩褪色剥落程度,推测放了很长时间了。
      刺绣的画面很模糊,予之不太懂这类作品的价值,但这件作品却着实让她很不舒服,只是几眼后,竟然有种想吐的冲动,想必是有些累坏了,又看到白茫茫的山雪之中如此色彩斑斓的场景,一时心中烦闷。她却不得不承认,有股说不出的韵味,在这种心境之下,很难具体描述“画中人”,只见此人全身黑衣,虽不见脸色,但却想必万分愁苦,悲从中来,他正对着雪山,有种说不明的孤寂悲凉之感,站于广袤雪地之中,如同被雪地囚于的小猫。不知时初晨亦或是落日余晖,整个感受奠基着浓厚的落寞。
      她痴痴的看着,彩色的光波下,“万径人踪灭”的孤单衬得淋漓精致。
      当然哪有这么巧,即使这样,也绝不可以说这幅刺绣与世间的千万幅有何不同。世界上有千万相似场景,有千万相同的脸庞。她万万没有理由如此确信的。这不是数码相机里的照片,没有清晰度,这一刻她骗得了自己吗?
      她根本移不开眼睛。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种对世间的大爱。临安的眼眸很熟悉,那副眼神倒映在女孩干净的瞳孔之中竟有些刺眼,活着,却好像与世界断了联系的无畏。他的不相信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不知道他曾在雪山之间发生过什么,他又想着什么呢?
      那种眼神是十几日之前躺在病床上铺着白布的尸体,是多年前,母亲大哭下,父亲睁着的双眼,淡淡的,没有光。
      江陵言按了按女孩的肩,他平静的看着女孩有些悲悯的神态,有些咧咧地心疼。
      背后的年轻夫妇咳嗽了一声换回了失神的予之,予之顺势指了指墙上的刺绣,少妇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解释,这幅作品是一个中年女人,李玉萍所作。
      予之随着她的目光,看见一个胖胖的女人正背对着打火,她是一个典型中年妇人的装扮,和这里所有人服装差不多,侧头的时候,只见妇女两颊黑红黑红的,与之前所见白皮肤,高鼻梁大的当地人有些许格格不入。
      热情的少妇远远的喊了一句,“玉萍。”妇人没有回头,少妇歉然的笑笑,指着耳朵示意予之妇人听力不好,小跑几步在妇人身边耳语几句,妇人回身抬起头来,困惑地看向来人,又匆匆移开目光。
      她打量了予之一眼,又继续手中地工作,“你找他做什么。”
      予之本没打算会得到什么消息,故而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像一个故人。
      “是我仿作的,本是一幅画,我女儿作的,破旧了,她又不舍,我帮她又作了一幅。有十年了吧。”
      “是您女儿的爱人?”予之心中轻叹,果然不会是临安,是她想多了。
      妇人摇头,“这个人和我女儿没有任何关系,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你怎么会认识他?”
      她起身走远,身临床边,环着手中的火炭框,用下巴指向远方,顺着方向,予之看见一间笑小小的石屋,在冰天雪地里有着几分孤独的意味。
      “去问那个人吧,是那个和尚让我女儿画的。”
      “为什么画他呢?”予之追上去,急忙询问,鼻尖冒出密密的细汗。
      “上师可看轮回,也可看见因果循环,他说画,我女儿就画了。都是命格里的事情,哪有为什么呢?”
      予之还想接着问,江陵言按住她的肩,摇头示意她不要追问了,“够了。”
      两人在大学之中缓步走着,几步一停,大风刮着脸疼,予之双手捂脸,轻轻搓动着,江陵言也停下步伐等她缓下。“你们都有秘密不是吗?哥哥有,母亲有,死去的父亲有,临安也有,我想你也有,为什么你们总是有那么多神秘的事情呢?于你们而言我是否如同傻瓜一般,轻松的活到了今天。”
      江陵言微笑,“成人的世界总是那么复杂,哪有什么秘密呢?只是每个人的故事罢了。”
      有这种可能吗?他离开后,处处是他的影子,处处是他的故事。
      两人在碎雪之中走了约莫十分钟,逆着凌冽的大风逆行,几十米的距离,仿佛是走了一个世界,一并来到石阶之下,七八步的阶梯,两人互相搀扶,一步一个脚印,走近了这个故事的大门,也开启了她人生一个新的起点。
      微微的手颤,予之有预感,说不定更让人惊异的,里面那个人一回头,就是临安呢?在这一个神奇的地方,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呢,她对自己说。江陵言捏了捏她的手,为她打气,两人来此一部分是为了女孩朋友的身世,更重要的是找到去往大本营的山路。
      走一步看一步。
      石门十分破败不堪,窄小无比,根本难以进入,予之猫身才刚卡在石门框内,江陵言身材高大,直直被挡在门外。手刚扣上石门栓,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予之怀着巨大的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江陵言,后者没有什么表态,予之虽停住脚步,但心却停不住进了门。
      身体会被礼仪挡在外头,心却会朝着目标一路向前。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予之小声问候了一句。一进门,房内却突豁然开朗,十分宽敞,整齐的摆放着一张石桌,和三副石椅,目光所触及之地几乎四处都是灰白坑洼的石床。
      贸然闯进他人房间实在失礼,加上僧侣的名号,她也不便于久待,正要离场,回身之际,正看见一个沧桑的老人坐在一旁烤火,方才在她打量之际,他一动不动的在后方打坐,已然审视她很久了,未发出一点声响。老人仿佛坐在无人之地,半隐于黑暗之中,并未露出一丝惊讶和厌恶的神态。
      予之被他看的浑身一颤,一时脑袋一黑,“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江陵言一个闪身,几乎是半缩着跪坐进门,将予之护在身后,也被眼前的场景一惊。
      着实有些渗人,老人身体泛着黑光,瘦的几乎皮肉嵌骨,身穿袈裟,端坐着,若不是睁着眼睛,两人都以为他已然圆寂了。
      黑暗之中,老人只露出一半的身体,如同石屋圆拱透过的光劈成了两半。
      予之有些尴尬的解释来意,老和尚放下盘着的腿,轻松的走下床榻,走到桌旁,为两人倒了两杯酥油茶,既而平静的说,“嗯,我认识他。”老和尚示意两人坐下,再次拨开袈裟,坐了下来。
      与予之的激动,老和尚的淡定让她心中很是不舒服。世间事往往如此,于你而言的大事,于他人而言不过是轻轻拂过心上的一件小事。
      甚至乱不了他的眼波。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年轻的孩子。”接下来是老和尚不太流利以及不够有逻辑性的回忆,加上他的普通话不是很好,两方交流有些磕磕绊绊,总的来说,予之大概明白了两人大概真的就只是萍水相逢。
      这是一个传统,老人回忆,每逢闰年的正月初一,寺庙有一个传统,历代住持为过路的有缘人点化,所谓点化,就是为路人的额头点一颗朱砂,以求平安,免去痛苦之人出入平安。多年从未间断,那一日,黑衣年轻人踏雪而来,靠在庙宇的门框上。
      “年轻人,哪里来?”
      “山里来。”
      “来为何事?”
      “见一个人。见完就走。”
      “为何在此处歇脚?”
      “你这里有炭火,我想温温手。”
      “贵客,是否想要杯茶。”老人放下手中扫雪的扫帚,做出请的姿势,示意他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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