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地带（GL）》默缠、灯

11、第十一章

　　这话听上去似乎是陈局要把她‘扶正’，尚千岁倒对局长的职位兴趣不大，但是听陈局这么说，显然是在心里早做好了打算。升一监的过程复杂，因为年资尚浅，要经过‘大领导’们的批准已经是在悬崖边上行走了，如果再升局长，自然连带着厅级职位，恐怕要动容小半个中国。

　　“你叔辈的领导教训你是应该的，谁叫你做事越来越冲动！”陈局进入正题，“头两次还说得过去，或多或少毕竟有个‘货’在，这一次可好，趁着我外出办事，无凭无据把人给带回来了，你这不是逼着刘大兵与你为敌嘛。”

　　“那也不至于让我写那么多‘作业’吧。”尚千岁报怨道，“加起来几万字的工作汇报，我上哪编去。”

　　“你还敢编！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深刻反省检讨，写好了先拿来给我看，审核好了再交上去。”陈局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该心疼还是会心疼，临走不忘叮嘱道，“赶紧去趟医院看看吧，还死撑！”

　　尚千岁的职业病多半是因为写字造成的，越往上升写的东西就越多，时间久了她竟然管这些书面文件叫‘作业’，陈局一开始批评过，她不改，也就习惯了这种叫法。

　　方以珊把冷落多天的林欣也叫到诚金，等过了营业时间她们单独留出个包间拿来用，酒水水果小食完全免费，三个女人撒了欢，差点就要掀开了天棚，林欣和方以珊之间的隔阂也随着这场小聚变得烟消云散，早前觉得她的行为反常，现在想来，一切都通顺了，人都在往高处走，这点林欣明白。

　　小程不胜酒力已经倒在了沙发上，林欣捅捅她，一阵狂笑，更笑话她是三碗不过岗，方以珊醉醺醺的怀里还抱着个酒瓶子靠在林欣身旁，拉起小程，一同唠起闲话，这一晚她们约好谁也不能回家，一醉方休。

　　而与方以珊的快活相比尚千岁则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下班独自去了医院，因为是顽疾也只能用膏药缓解，回去的路上碰巧路过诚金，她把车停在一侧的马路旁，周遭一片寂静，然而没过多久又起动车子离了去。诚金的烂摊子仍然没有结束，前后纠缠个没完没了，刘大兵如她之前所想一样，放了方以珊把苗头指向自己，因为‘作业’实在太多，尚千岁一连几天都没怎么睡好。

　　这几天方以珊的生活都围绕着诚金转，她把小程改升为助理，不固定上班时间和下班时间拿到手里的钱却一分没少还涨了几百，刘大兵一直没什么动静，日子过得再安稳不过，和尚千岁也没联系，唯独有变化的是林欣，她交了一个同厂做搬运工的男朋友，俩人交往了两个月，想来家里吃饭，方以珊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识趣的不做电灯炮。

　　小日子虽平淡，但外面的世界并非如此，接连两天市区内有三家个体店面遭到洗劫，劫匪杀了一对夫妻，警局立马成立专案小组，尚千岁为总指挥，进行走访排查，又加大了巡逻范围和出动巡警数量，等她下班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十点的事了，旧居民楼是她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尚千岁如往常一样驶过‘安全屋’的附近，不过当她漫无目的的四下张望时突然神情一变，因为她发现安全屋的阳台时不时的会有灯光闪烁，而自己并未跟方以珊提过见面，再加上连环洗劫案的发生，尚千岁突然停下车子，决定上去查看。

　　楼道里暗黄的灯光更添加了几分诡异，她虽然有佩枪但使用枪..支的规定极为严格，连子弹都是记录档案的，所以佩枪起到更多作用的是震慑。尚千岁小心谨慎的贴进门口，用耳朵试图辨别屋内的情况，可惜没什么发现，于是她拿出钥匙，当钥匙在门锁内转动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万一要是悍匪那这把枪则是她唯一能保命的东西，她缓缓的缓缓的推开一条门缝，屋里漆黑一片，就着月光她只看到桌子上好像摆了很多东西，但又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尚千岁刚踏进门，不料瞬间一个黑影向她袭来，警察的身手还是相当不错的，尚千岁本能的侧身，然后给对手来了一个始料未及的过肩摔，再抓住手腕反手将对手死死的按在地上，疼的地上的人哇哇大喊！

　　等等……

　　有什么不对……

　　这声音……

　　尚千岁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松手，当灯光把屋子照的通亮的时候，尚千岁的脸都绿了，方以珊正趴在地上……

　　“你大半夜的跑这来干什么！”尚千岁咬牙切齿的问。

　　方以珊没接话，还是继续趴着，因为这女人出手太重，她想起来但身体却告诉她：你还是老实儿的趴着比较安全。

　　半响方以珊勉强抬头，连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你大半夜跑的也跑这儿干什么！”

　　多天不见面，一见面就是刀光剑影的场面，尚千岁椅在门边，解释道，“我看阳台上有灯光，还以为是进贼了，这几天治安不好，出手重了。”说着，她移到桌子前，放眼望去，心想这个天杀的，简直是将作死进行到了生命尽头。

　　桌上令郎满目清一色的摆着各种蔬菜水果还有肉，她坐下，朝方以珊吼道，“这里是安全屋，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你到底是不要命了还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方以珊这才爬起来，态度更恶劣，“我把你放在眼里，放在心里，放在肝里，放在肾里，你满意了！？”

　　依尚千岁的脾气听到这话本该是要杀人的，但她根本不照着剧本演，反倒用手拨开袋子像小孩子一样好奇的翻着好吃的，只是顺便的回了方以珊的话，“还行，基本满意。”

　　方以珊拼命揉着胳膊，刚才那一下她甚至都听到了自己关节错位的声音，见尚千岁没半点内疚，她想，也就认命了吧，谁叫她打不过人家呢。

　　“警察还真不是闹着玩的哈，瞅你这两下子都可以当奥运冠军了。”方以珊坐下，刹那间发现自己的手腕也被弄了个淤青，她伸出手在空中晃了晃，“来，看看你的成就，连我都替你感到欣慰。”

　　尚千岁瞧瞧她，也觉得是伤得不清，但仍旧没丝毫的良心不安，理直气壮的接道，“谁叫你先来袭击我的，我是本能反应，本能，你懂吗？”
　　可无论如何方以珊都觉得委屈，突然间一个人开锁进门，她袭击过去同样也是本能反应嘛，既然大家都是本能反应，那怎么能分高低贵贱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大半夜的买这么多东西在这，又鬼鬼祟祟的不开灯，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欣那么大岁数也该有个男朋友了，如果我还在家待着的话就等同于造孽，这么晚又没地方去就想着跑过来避避风头。长夜漫漫，这不是想烤点肉打发打发时间嘛，开着灯又太明显，就干脆关着喽。”

　　烤肉……

　　尚千岁必须得好好消化这个词，不然很容易背过气儿。

　　阳台上已经架起好了小炉子，之前她看到的灯光其实是生炭时的火光，这听上去简直太尼玛不可思议，正常人谁会大半夜的跑到阳台上生炭烤肉，这也难为尚千岁误会。方以珊拎着小板凳坐在炉子边，拿着张破报纸‘煽风点火’，这画面太美一般人根本不敢看！

　　但是尚千岁也不是一般人，助纣为虐的还帮她把菜洗好端了过去，好像两人一早就商量好了今晚的‘行动’是去警方安全屋烤肉似的。月色怡人，尚千岁蹲在她身边，除了欣赏月色之余更时不时的张望着网子上的肉，一脸的迫不及待。

　　“喂！”尚千岁心里其实还是纠结的，“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总感觉没警察的样子……”

　　“那警察应该是什么样子？”方以珊歪着脑袋看她，见尚千岁不像是闹着玩的才知道原来她是真的在问这个问题。“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啊，平时看你穿警服一副全天下人都得罪你了的模样实在闹心，也不敢和你说话，再说了，也规定说警察晚上不能在阳台上烤肉的嘛。”

　　“我样子很凶吗？”尚千岁追问道。

　　“何止是凶啊！警局里都不用供关公，天天看着你就能驱邪避凶！”

　　方以珊明显是开的玩笑，无奈尚千岁是当真了，“我也不想的，但是如果每天都嬉皮笑脸的，警局里的人就会觉得我借着陈局的关系不干活混官职，领导也会认为国家养了个废物，那些毒贩就更会肆无忌惮的了……”

　　“得！得！得！”方以珊立马打断她，“小姐，我就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她拍拍尚千岁的肩膀，“你就是你，什么样子都挺好！”

　　一听这话，尚千岁笑了，“逗你玩儿的！”

　　方以珊白了一眼继续烤肉，不过凭良心讲，她能体会尚千岁的为难之处，一面是打击犯罪，一面又要做其他警察的榜样，哪能像自己这样嘻嘻哈哈的。想到这她不禁有点开始心疼起面前的这个女人，整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无坚不摧，这种压抑对心理会产生极大考验，认识尚千岁有些日子，还是第一次听她能说这么多话。

　　尚千岁夹了块肉送进嘴里满意的点点头，又说，“其实我不是特别喜欢当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