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没走远》未名何名

9、转折

　　叶南玄回到家中，一下子倒在了软绵绵的床上，身体仿佛都要被掏空一般，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抬眼看了看手腕处的白色纱布，白得如此刺眼。

　　“的确，只是觉得好玩。”那个男生玩世不恭的耸了耸肩，露出嘲讽的笑容。

　　莫名其妙的感觉。

　　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时候被敲门声吵醒，原本脑袋还有些胀痛，然而看到面前的人的刹那立马就清醒了。

　　“顾辰风？”

　　顾辰风穿着黑色风衣，发丝的阴影投射下来，黑曜石般的眼神比平常更添了几分冷峻。他淡淡瞥了眼叶南玄便径直走了进来。
　　一股酒味冲击着叶南玄的嗅觉，闻到这个味道叶南玄不禁联想起前天的事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都有心理阴影了，不过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和别人说。
　　“你来这边干嘛？”叶南玄问。
　　顾辰风坐在了沙发上，“给我倒杯水。”
　　叶南玄回身刚想来句“你自己不会倒啊。”却发现顾辰风坐在沙发上紧闭双眼面色有些苍白。莫非是酒喝多了不舒服？
　　“哦........你等等。”
　　杯子刚递到嘴边，顾辰风忽的站起推开叶南玄的手奔向了洗手间。
　　吐了........
　　叶南玄愣住了，他居然也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喂，你还好吧？”叶南玄敲着门，里面无人应答，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估计他也不需要自己的帮忙。叶南玄耸耸肩回到了客厅。
　　电视从一个频道切到另一个频道，百无聊赖的等着顾辰风出来。程锦阿姨抱怨过几次，每每顾辰风出去聚餐她都要再三叮嘱不能喝酒，结果好几次他还是喝了，这次要是被程锦阿姨知道他喝成这样可有他受的了。
　　正想着顾辰风已经坐回了沙发，支撑不住似的躺了下来，风衣口袋里传来嗡嗡的振动声。
　　“是阿姨打来的，要帮你接吗？”叶南玄替他掏出了手机。
　　“不用。”顾辰风声音极虚，看他紧抿双唇皱着眉难受的样子，叶南玄有些心软了，去厨房里弄了点蜂蜜水。
　　一勺粘稠的蜂蜜浸入，随着勺子水中的漩涡一层一层涤荡开来，就像叶南玄的心。以前那个人喝醉的时候，妈妈总会一边埋怨着一边喂他喝蜂蜜水......
　　杯勺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惊醒了叶南玄的回忆。
　　怎么还会想到那个人，叶南玄不悦的摇了摇头，想把脑中的印象给甩掉。
　　叶南玄端着水蹲在沙发前，“喂，喝点蜂蜜水吧。”
　　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均匀安详的呼吸声，看起来是睡着了吗。叶南玄轻叹一口气，扔了个毯子在顾辰风身上。准备离开，脚步却迈不开来。
　　好久没有细看这张熟悉的脸了，明明面前这个人就是小时候的顾辰风哥哥，可为什么现在他的眉宇之间只剩下冰冷，与不可接近的陌生。
　　明明那时候表面嫌弃自己麻烦却一直默许纵容
　　明明那时候嘴上责怪自己冷着脸却依旧细心的为自己包扎伤口
　　明明那时候他的冷淡中透着对自己的包容与温柔。
　　..........
　　在那件事后，这些都全然不见了。
　　儿时的憧憬竟被时间雕刻成最无情的讽刺与漠视。
　　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吧。一丝苦涩涌上心头，自己做的选择又有什么办法。
　　真是奇怪啊，明明不想这样的，却逼着自己学着漠视他，久而久之我们竟然成了最奇怪的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讨厌我的作为，不愿再听我的任何辩解，所以，我只能远离你，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
　　但，已经受到的伤害没有办法再复原。
　　得到之后再次失去的痛苦又一次品尝，让自己明白人的感情太脆弱了。
　　正因此，自己才会不再靠近别人，也不让别人随意靠近。

　　沉闷的震动声让叶南玄回过了神，将她拉回了现实。莫非是阿姨打来的吗？拿过顾辰风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瞬间心头一紧。
　　团委安羽琪
　　手机震动持续许久，叶南玄紧紧握着手机终于屏幕黯淡了下去，正要把手机放回去，忽然想到上次电话的事情。
　　姓氏A开头的安羽琪，不是他手机的第一个人吗。那又会是谁呢？让他宁可拂了众人的性质也不肯拨过去的电话。
　　叶南玄看了看睡着了的顾辰风，心砰砰直跳，自己只是想证实一件事情，又不是偷窥隐私，没事的。这样自我安慰着，输入了记忆中的密码，手机解锁刹那叶南玄反而一愣，高二那天和顾辰风“决裂”之后自己就换了密码，他没改吗？
　　打开了电话簿，视线落到第一个名字上时叶南玄怔住了。
　　April
　　对了，顾辰风出去交流过一段时间，认识几个外国人也很正常。只是叫“四月”这个名字也太奇怪了点。
　　正想着，顾辰风那里发出了些声响，吓得叶南玄赶紧关掉了手机心虚的朝沙发那儿瞧了瞧，确认他没醒后不紧长舒一口气。
　　再望向手机时屏幕亮起，安羽琪的微信。
　　“学长你还好吗？”
　　“今天替我们挡酒真是谢谢啦”
　　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原来是为了她。
　　当顾辰风醒来时叶南玄正伸长手臂努力给阳台上的花浇水，看他走了过来叶南玄冷冷回了回头，“醒了？”
　　“你手怎么回事？”叶南玄一愣，这才发现因为浇花这一动作使得手腕上的纱布暴露无遗。
　　“哦，摔了一跤。”
　　“冒失的家伙。”眉头微蹙。
　　叶南玄都懒得回头看他了，“不知道今天是谁喝酒喝的大吐特吐的。”
　　“仿佛某人的醉态没被我看过似的。”
　　话一出，叶南玄不禁疑惑地瞪着他，顾辰风知道说漏了，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我下周去英国做交换生。”
　　？
　　这么突然。
　　不过学校每年都会派人出国交流，只是没想到这次顾辰风会去，但转念一想他的成绩出国交流迟早的事情。
　　“去多久？”
　　“大概3个多月吧，”顾辰风顿了顿，“想要什么礼物？”
　　叶南玄怔住了。他不是只会对自己冷言冷语的吗？这次怎么转性了？
　　看到顾辰风静静等着自己的回答，叶南玄这才磕磕绊绊地答道，“想用礼物贿赂我？”
　　顾辰风靠在窗台上，夕晖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为那冷眸染上一层金色的柔光，他的眼安静的弯起抿了抿唇，微微一笑，“算是吧。”
　　这一笑惹得叶南玄心头一闹，不由得别过头去端起水壶掩饰内心的慌张，“我才没打小报告的习惯。”
　　背对着顾辰风径直走入客厅，将手搭在胸前抑制住心的狂跳。自从高二那天之后他就再没这么笑过了，不，就算是稍微温暖的话也没说过，今天是怎么回事？酒还没醒吗？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尽管待在房间里强装镇定看着书，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客厅里看电视的那位要醒酒醒到什么时候？
　　天色渐渐变暗，终归于黑寂。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叶南玄看了看钟，已经6点多了，她可没打算做晚饭。
　　“刚打完电话，他们出差去了，”顾辰风走进厨房，“晚饭是什么？”
　　“我没准备…….”叶南玄话音刚落，客厅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叶南玄吓了一跳，这是停电了？黑暗中一丝光亮起，顾辰风打开手机的电筒走了过来，“喂，电闸在哪里？”

　　“看起来不是跳闸，其他人家里怎么样？”
　　“都是黑的，可能小区停电了。”
　　“没有停电通知吗？”
　　“哦.......没注意。”
　　昨天在钱穆修那里，今天刚回来怎么可能注意这种东西？
　　“算了，去我家吧，收拾一下。”顾辰风示意叶南玄挪步，然而叶南玄踌躇道，
　　“说不定一会儿电就来了。”
　　顾辰风没有说话，默默地关掉了手电筒，空荡荡的屋子一片黑暗，“怎么，不怕黑了？”
　　安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一般，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他还记得，自己在小黑屋里抱着他大哭特哭说自己怕黑的事情吗。
　　习惯了冷言冷语，为什么又........顾辰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话，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你不是讨厌我吗？”

　　黑暗之中，等待的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叶南玄也并不认为顾辰风会有回应，刚要开口，“当我没问......”

　　“南玄。”轻轻的呼唤，几乎不属于他的温柔，“我只说一次，以前的事情，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