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没走远》未名何名

14、再见

　　害怕，
　　叶南玄紧紧抱住了膝盖，将头埋了下去，
　　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孤立无依的空洞，
　　仿佛整个人都会被吸进去一样，
　　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世界是离自己最远的存在。

　　久久地坐在长凳上，越发的寒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悠远的钟声敲响了10下，叶南玄才恍惚，已经这么晚了吗。
　　刚起身却只感到脚一阵发麻，眼前一片漆黑，接着便是失去了知觉的一头栽了下去。

　　“南玄，南玄，醒醒。”
　　朦胧之中有人轻轻的呼唤，睁开眼，熟悉的笑脸展现在面前，竟是孟祁尧。
　　“吓我一跳，你怎么倒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吗？”
　　孟祁尧搀扶着叶南玄起身，有些踉跄着爬了起来，“没事，大概就是有点累了，谢谢。”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叶南玄刚准备挪步，却只觉得脚下发软，几乎都没了力气，还好孟祁尧手疾眼快扶住了她，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叶南玄一阵迷糊。
　　“你发烧了啊。”声音中隐隐透露着不安与担忧，“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叶南玄看了看一脸焦虑的孟祁尧，淡淡一笑，“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经常这样的吗。”
　　小学的时候叶南玄也经常生病，每次都是孟祁尧给自己带作业回去，把老师交代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她，像个录音笔一样。

　　叶南玄就安心地趴在了孟祁尧的背上，听着他说话，感受着透过衣服传来的体温，那样的温暖，那样的令人怀念，只不过那个少年不再是小时候地那个小胖子了，而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好想回去。”叶南玄只感到眼皮沉沉地，迷迷糊糊的说道。
　　“什么？”孟祁尧微微回过头问道，却只感受到了女孩温热的呼吸，不禁红了红脸把头转了回去。

　　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孟祁尧望了望星空，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他为什么会送你回来。”沈晓琳冷冷的把东西扔在了叶南玄的桌上，叶南玄疲惫的爬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不是说了吗，碰巧路过的。”
　　“碰巧？他刚刚看你的眼神明明……..”
　　“小琳，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我和孟祁尧只是小学同学而已，你不用这么…….”
　　“叶南玄！只是小学同学而已吗？你和他真的这么不熟？他背了你一路，他还约你打篮球，帮你拎东西，你和他还有说有笑的，这只是同学吗？”沈晓琳地声音又尖又细，就像指甲刮到黑板时那样令人感到不舒服。
　　叶南玄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愤怒的沈晓琳，打篮球，拎东西，她又怎么会知道。
　　“叶南玄，你把我当猴耍吗？被人喜欢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啊？”沈晓琳眼睛红红的，“你最厉害，你干什么事情轻而易举就能完成，你就是个完美优等生，玩弄别人是不是特别开心，看着我这个样子很好笑吗？活该你高中没朋友！”
　　叶南玄浑身的血液瞬间被凝固住了，慢慢的，攥紧了拳头。

　　终究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微笑，“喜欢谁是别人的自由，如果你有本事，就别在这里朝我发火。”

　　说完甩手把门一关，出了宿舍。

　　叶南玄吸了吸鼻子，头疼得厉害，不禁裹紧了衣服。

　　从高中开始，明白了一套生存的法则，只要配合他人的话题，融入别人的心情，被当作同伴也是很快的事情吧，交流不就是因此而产生的吗？没错，一直到今天，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真正地友谊早就死去，女生之间的勾心斗角早就看穿。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可却还要装作很要好的样子。已经够了啊，不想再去演什么戏了，不想再去承受这些了，不想再去战战兢兢每天都要揣测别人的心思了，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为什么就不能随心所欲，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放下所有的包袱！
　　为什么要当烂好人，装作自己是个圣人一样，其实比谁都累，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却还要装作理解的样子去安慰去迎合，够了够了！这样的日子已经受够了！

　　谎言套着谎言，如同滚雪球一般，最后崩塌，淹没一切。

　　叶南玄，你活的这么累，你真的是活该。

　　久久坐在操场的器材上，嘲弄的看着天空，眼前越来越模糊，眼角终于划过一滴泪。

　　“哭得太难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不等叶南玄看清面前的人，视线便被什么给挡住了。

　　钱穆修将面具一下子扣在了叶南玄脸上，坐在了叶南玄旁边。

　　“你哪来的这个？”许久，叶南玄终于开口，由于整个脸都被面具遮住了，声音也变得闷声闷气。

　　“面具舞会，太无聊了就出来走走。”

　　“还真是丢脸啊，被你看到这个样子。”叶南玄抬头自嘲的笑了笑。

　　“你丢脸的样子也只被我看到过。”
　　一阵风吹过，降下了脸上燥热的温度。

　　“不问为什么吗。”叶南玄忽然那么一刻，很想很想听到哪怕一句的嘲讽，狠狠地嘲弄一下自己的愚蠢也总比自己闷着难受要好得多。

　　“叶南玄这样，总有她的理由，如果想听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优等生。”钱穆修顿了顿，“在别人眼里的优等生，但在我看来，你不应该那么隐藏自己，我喜欢的是面具背后的叶南玄。”

　　“被别人发现了的面具，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太傻了。”

　　“你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选择不同而已，此路不通换条路不就行了，总是拘泥于自己的选择的后果，才是真的错了。”

　　“像你这样洒脱我可做不到。”

　　“是吗，你觉得我洒脱？”钱穆修半开玩笑带着怀疑的语调。
　　许久的静默后，钱穆修从台阶上跳了下来，背对着叶南玄道，“周末我就要去国外了，家里人还是希望我去从商。所以我可不是什么洒脱的人。人，毕竟不可能永远想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钱穆修要走了吗......

　　“那……一路顺风。”静静的说出了这4个字，却觉得好生沉重。这个慵懒声音带着邪笑的少年，这个看穿了我的男孩……..

　　“不过这样就看不到你的丑态了，还真没意思啊。”
　　“我说……..”叶南玄刚想瞪着他，钱穆修却微微向前倾，在叶南玄戴的面具上轻轻一吻。
　　虽然隔着面具，脸却发烧般的烫。

　　钱穆修…….

　　“你欠我的人情算还了，面具送你了，再见，叶南玄。”钱穆修挥了挥手，径自走开，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在那件事情之后第一次升起了对于离别的害怕与悲伤。
　　我们相遇，相知，最后还是会相离。

　　但，还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