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言集》天璇录字员江城子

3、一.沧桑（中）

　　狐狸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幸福地显摆着。
　　“狐......师父，话说你给沧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狐狸别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真想知道。”
　　“嗯，是的。”
　　狐狸再一次露出他招牌的妖媚的笑容：“是他丈夫的灵魂。”
　　“咦咦？”我倒吸一口凉气。
　　狐狸失落地看着我：“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会先注意到沧桑是什么物种呢，结果你却只注意到了盒子里的东西。你以为那是妖怪最爱吃的的蝾螈吗？”
　　“当然不是。那......沧桑究竟是什么物种呢。”顺着狐狸的意，我问。
　　狐狸咳嗽几声吊着我胃口：“这个嘛......她是怨魂哦。”

　　沧桑是山脚下一个城镇的上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在这之前，她还不叫做沧桑。
　　为什么叫沧桑，以前叫什么名字，她已经忘记了。
　　因肤白貌美一笑倾城，所以镇上的男孩都趋之若鹜地向她表示心意。
　　沧桑总是莞尔一笑，什么也不说，也不给予答复。
　　第二天，沧桑问了求爱者一个问题：“假如我失去了这漂亮的脸蛋，你还会喜欢我吗？”
　　求爱者渐渐变少了。
　　不得不说，沧桑是一个很实际的女孩，她会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她不求自己嫁到名门望族，只求爱人真心诚意对待她，不图她的钱财和美色。
　　还是有许多求爱者依旧趋之若鹜地赶来。
　　沧桑问了第二个问题:“假如我破相了，家里的人把我赶出来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多时日，便不再有求爱者了。
　　那些求爱者，就如同中了魔咒一般，无法在面前倾城容貌的少女面前说谎。
　　好吧，沧桑自小带有特殊体质，别人在她面前，无法开口说假话，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于是她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她和同伴相约却山上玩耍，可回来时却迷了路，她走失了。
　　夜里空气寒冷，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素衣，脸上的妆容因恐惧的泪痕极度扭曲，显得丑陋不堪。
　　“是山下的孩子吗？”清朗的声音传来。
　　她抬头，少年正撑着一柄伞，默默地注视着自己，深灰色的眼眸如星辰，一瞬的明亮后便暗淡。
　　“大哥哥，救我，救我！我迷路了。”她可怜兮兮地说。
　　黑夜中，少年点燃了一盏灯笼，微弱的火光照在了沧桑可怖的脸上。
　　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张脸：“原来人类长这样啊，也没有多好看。”
　　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不好看，沧桑憋了一肚子：“胡说！我可好看了！只是妆花了而已！”
　　少年笑了笑，伸出了手：“走吧，现在下山太危险了，先留你在我家住一晚吧。不过你家里是不是很穷啊，既然上山也不多披一件衣裳。”说着，少年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沧桑身上。
　　不得不承认，沧桑在那一刻心动了。
　　面前的少年，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少年见沧桑没有举动，苦笑：“愣着干什么？还是说你很怕我？”
　　“没有没有！”沧桑说着，拉住了少年的手。
　　“大哥哥，你为什么住在山上呢？是镇上没有多的屋子了吗？要不我把我的房间分你一半给你？”
　　“我只是喜欢住在山上而已，镇上人类的气息太浓烈了，我不适应。”
　　“哦，那人类的气息，是什么样的呢？让你这么抗拒的气息。”
　　“嗯，总之就是臭烘烘的吧。”
　　“那我也很臭咯？”
　　“倒也不是，至少比他们好多了。”

　　翌日清晨，沧桑总算是看见了少年的正面了。
　　那的确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不过似乎只局限于夜晚，到了白昼，它就如同死灰色一样，没有一点亮光，而少年的长相平平，和隔壁卖草药的老先生的药童差不多的大众脸。
　　“怎么？嫌我长得丑？”少年冷哼一声。
　　“不，很好看。”沧桑有生以来第一次撒谎了。
　　“那就好。好了，我该送你下山了，想必你的父母一定很着急吧。哦对了，不要说你见到我的事情哦，否则我就会死翘翘的。”少年可以提醒。
　　“知道了。”沧桑伸出小指头：“我一定不会说的，拉钩。”

　　沧桑的父母找了沧桑一整晚，最后沧桑笑嘻嘻地出现在了门外。
　　母亲搂着沧桑泣不成声：“你总算是回来了。”
　　“阿娘，你别担心了。我这不好好的没事吗？”
　　父亲露着笑责骂：“你这孩子，以后不能擅自乱跑了。”
　　“好。”
　　“能平安无事，一定是有好心人帮助吧，爹娘一会备好礼，你带我们去谢谢那位好心人吧。”
　　“不用，是，是我自己走回来的。”沧桑第二次撒谎，掩埋住了少年的存在。

　　之后后山成了沧桑经常去玩耍的地方，她只是想碰见那个少年，即使她已经记不得少年长什么样了，她还是想去试试运气。
　　“你在做什么？”那熟悉的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沧桑惊喜地回过头，果然看见了那张大众脸和那双死灰色的眼睛。
　　“大哥哥，我在找你。”沧桑抱住了少年。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少年僵住了，半晌才回神：“难道你爹娘没教你男女授受不亲吗？现在的人类真是奔放。”
　　“人类？难道大哥哥不是人类？”沧桑诧异。
　　少年坐着鬼脸，笑：“对啊，我可是妖怪。”
　　沧桑对妖怪这个词并不陌生，夫子说墓园里就有许多妖怪，隔壁的王大婶也说前几年在东街自杀的那个女孩其实是被妖怪附体了。
　　“那也一定是好妖怪吧。”沧桑并不害怕这个自称是妖怪的大哥哥。
　　“大哥哥，话说你叫什么啊？”
　　“名字吗？我没有，你帮我起一个怎么样？”少年笑了笑。
　　“叫海田好了。”
　　“海田？”
　　“对啊，沧海桑田，好听吗？”
　　少年的眼角垂落下来：“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