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合约》榭师兄

2、第2章

　　虽然陆嘉琛是混娱乐圈的，但歌手与其他艺人接触的场合相对演员而言就少了不少。而且歌手之中有许多人甚至可以用“其貌不扬”来形容，因此陆嘉琛的眼光并不十分挑剔，一般相貌中上的在他眼里就已经很好看了。

　　更何况，即使比起那些演艺圈的帅哥美男，走进办公室的这个男人的外表也完全不遑多让。作为一个弯的男人，陆嘉琛自然是很能欣赏帅哥的外表美的。

　　当然，这一切想法都只在一念之间。而表面上，陆嘉琛的目光只是在对方脸上扫了不过两三秒，就收了回来。

　　虽然他还挺想多看几眼的。

　　瞌睡遇到了枕头，就在这时，陈晨叫了他一声。

　　“小陆，这就是你之后的经纪人，苏懿。苏懿，这就是你负责的艺人，陆嘉琛。”

　　陆嘉琛起身同苏懿握了握手，笑着说了几句，无外乎一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之类的场面话，便让苏懿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这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打量对方了。

　　苏懿长得相当符合“一表人才”这个词。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五官精致而不秀气，头发梳成了精干的背头。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手腕处好看地露出一小节白色衬衫的袖口，银白色手表的金属光泽一闪而过。

　　陆嘉琛也见过不少相貌出色的男人，但像苏懿这样，通身一股禁欲气息、器宇轩昂的帅哥，倒是很少见。

　　而在陆嘉琛观察苏懿的同时，苏懿也在打量眼前这个公司分配给自己的艺人。

　　说实话，他是有些意外的，因为在音乐圈中，能够长相如此出众的，还是男歌手，的确很少。虽然他看过陆嘉琛的照片，但在看到真人的时候，仍然不免感慨一下他外形的出众。

　　只要不是五音不全，有着这种外表，至少就能给公司捞上五年的钱。况且，既然是陈晨的得意弟子，就说明对方绝对不是空有皮相的草包。

　　其实从他进门起，一直到现在，都一直在默不作声地观察对方。到目前的几分钟里，陆嘉琛的表现一直是客气中夹杂着矜持、热情中夹杂着疏离。这种拿捏得恰到好处地态度让他对对方的感官又提升了一层。

　　聪明又谨慎的小子，苏懿心想道。就目前而言，他对陆嘉琛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个人应该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陈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对彼此的审视：“好了，都见面了。小陆你应该不认识苏懿，不过不要紧，之后有的是时间进行磨合。”

　　说完，他看向了苏懿：“苏懿，我前几天发给你的东西，你应该看完了吧？”

　　苏懿点了点头。其实早在上面通知他要负责陆嘉琛、陈晨主动把资料给他之前，他就已经对自己接下来的合作伙伴进行了一定的了解。而陈晨则是事无巨细地将自己此前关于陆嘉琛的一切安排包括想法，都告诉了他。

　　出道伊始，陈晨给陆嘉琛的定位就相当高，几乎可以说陆嘉琛除了录歌和拍摄之外，什么事都不用做了。那些类似于慢本、天天向下之类的娱乐节目，陈晨从来没有给他联系过——虽然他完全有能力让这些节目给陆嘉琛留出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至于更冷僻一些的地方台的节目的邀请，陈晨连理都懒得理。

　　到目前为止，陆嘉琛在公众面前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一次，第一首单曲发布，陈晨在网络平台上发起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宣传攻势。当然，宣传的持续时间并不长，总计三天，但围绕着这张单曲形成的议论浪潮，整整持续了一个月。而在半年过后，这首歌依然位于各大榜单的前十。

　　至于原因，是因为这首单曲的质量在当年完全可以算得上在前三，作曲和编曲都由现在鲜少出马的陈晨亲自包办，作词人更是请来了李佳鸣这个向来只为天王天后写词的顶尖作词人，加上陆嘉琛那远比他新人身份要老道的多的演唱实力，如果最后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陈晨那作为金牌制作人的自尊心恐怕都承受不住。

　　而第二次亮相，则是他的专辑发布。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陆嘉琛才走进了公众的视野之中。而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人们才发现，原来那首业内人士赞不绝口的单曲的演唱者，是一个相貌英俊，只有二十出头的男生。

　　而在专辑发布之后，除了悦成对外发布的一些必要的写真和硬照，上过一次杂志，陆嘉琛再未进行任何宣传。然而，这张由公认最擅长将音乐性和市场结合起来的金牌制作人，搭配一名唱功上佳、外形出众的歌手组合而成的专辑，毫无疑问再次成为了音乐圈内部话题的中心。

　　专辑的销量最后定格为四十六万张。对于一名几乎未进行任何前期宣传，纯粹依靠作品本身的新人来说，这无疑是非常耀眼的成绩。

　　毕竟，在这个唱片逐渐式微的年代，同年乐坛天王发布的新专辑，销量也不过是八十万而已。

　　而他的第三次露面，则是一个月前，他担当一位天后的全国巡回演唱会的终点站嘉宾，同天后合唱了一首【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技惊四座。

　　即使是浸淫乐坛、自诩唱功登峰造极多年的老牌歌手都是有些忌惮这首歌的。这种经典金曲，往往都只有演唱家进行演绎，得到的反馈往往也说不上好。新人是连碰都不敢碰，更不必说和一名天后合作演唱了。

　　但陆嘉琛做到了，没有搞砸，甚至在这位实力派天后面前没有一丝生涩。而演唱会上本就带了些玩票性质，只要表现得水准中上，就可以交一份完美的答卷了，更何况陆嘉琛超额完成任务。

　　至此，陈晨为他量身定做、为期一年半的宣传三部曲全部结束。

　　没有任何多余的宣传，一切紧紧围绕着他的音乐和唱功，直接同那些同期出道的又唱又演又跳还活跃在大大小小娱乐节目的新晋歌手拉开了层次。

　　从陈晨对陆嘉琛的安排，苏懿非常容易就察觉到了公司对陆嘉琛的定位。显然，公司并不指望陆嘉琛能够在短时间内为公司捞取大量的利益，而是想将他塑造成下一个乐坛天王，成为悦成的标杆。

　　目前，悦成娱乐公司最为成功在乐坛只有一个天王以及几个徘徊在一二线之间的歌手。然而那名唯一的天王蒋晟已经三十六岁了，虽然还未离开当唱之年，却的确不是最能赚钱的年龄了——毕竟他不像四大天王那样外形与个人魅力都很出众，对于演艺圈也没有涉及，能参加的综艺节目也不多了。

　　而另外几个准一线的歌手，如常学启，受众面大都比较窄。虽然实力出众，得到的奖项也是大大小小一大堆，但能赚到的钱却不算多。因此，悦成现在亟需在蒋晟逐渐从演唱台退到评委席之前，推上下一个有能力成为天王的歌手。

　　陆嘉琛就是悦成着力培养的接班人人选之一。

　　因为苏懿本就对陆嘉琛有一定了解，因此陈晨主要是把苏懿介绍给陆嘉琛。介绍到一半，于柯又插话道：“反正你别看苏懿年轻，其实比那些老家伙能力强多了。”

　　王经理也笑着跟了一句：“现在辛晨就是由小苏带着，快一年了吧？”

　　苏懿点点头。

　　辛晨是就是那几个准一线的歌手之一，此前一直不温不火，直到四个月前突然因为被选作成为中奥两国友好大使而人气爆棚。

　　一旦和奥地利这个音乐之国扯上关系，就不可避免地给辛晨套上了一顶光环。而且，这种机会显然和歌手本身的实力、唱功关系不大，往往都有些背后运作的成分在里面。想必苏懿在里面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这也让陆嘉琛对苏懿的能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在他们出门前，陈晨又吩咐道：“给你们几天时间互相磨合一下，认识认识彼此，不用太着急。反正小陆你时间还多，慢慢来嘛。”

　　听了这话，陆嘉琛默默在旁边来了一句：“说得跟相亲似的……嗷！”陈晨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几声，把他赶了出去。

　　顺手带上陈晨办公室的门，陆嘉琛问道：“先去你的办公室？话说回来，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叫我苏懿就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直接叫你的名字，可以么。”苏懿侧头看了陆嘉琛一眼。

　　陆嘉琛笑道：“当然不介意。”

　　一路上，又碰到不少熟人。只不过他们刚一和陆嘉琛打了招呼，就发现苏懿原来是和他同路的，因此又客客气气地说声“你好”。

　　当然，陆嘉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在面对苏懿时的拘谨，该寒暄的寒暄，该开玩笑的开玩笑，只是完全没有减慢走路的速度。

　　走进苏懿的办公室，关上门，苏懿回头扬眉看着他：“人缘不错。”

　　“多谢夸奖。”陆嘉琛微微一笑。

　　苏懿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嘴上说：“继续保持，和他们打好关系对你有好处。”说完，看到陆嘉琛站在门前，便伸手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椅子，“请坐。”

　　陆嘉琛刚一坐下，就听到苏懿语带深意地说：“你很聪明。”

　　他动作不停，非常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又把左腿翘到右腿上，抬起下巴看着苏懿。

　　“为什么这么说？”

　　苏懿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而是拿起一旁的茶壶，扬了扬：“红茶，要么？”

　　陆嘉琛耸耸肩，从善如流：“当然，谢谢。”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杯，他礼节性地抿了一口，就把它放下了：“我是不是应该惊讶一下，你居然会笑？”

　　“不用太过敏感，我的确是在夸你，”苏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客观得让人觉得即使自己被批评也无从反驳一般，“能够让别人都喜欢你，即使不喜欢你也能足够尊重你，这本身也是一种很出众的能力，不是吗？继续保持。”

　　“然后？”陆嘉琛听出他的话并未说完。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我之间，能够对对方都坦诚一点。我的任务是为你解决问题，你在我面前瞒天过海，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苏懿两手交叉，横在嘴前，语气变得异常认真，“而且你不作掩饰的言行，可以让我对你的耐性以及性格倾向作出一个准确的评定，只有这样我才能为你作出最好的安排。所以至少在只有你我之间的时候，稍微收敛一点你的演技，OK？”

　　陆嘉琛眼睛眨了眨，爽快点了头：“了解。”

　　他没想到苏懿会如此地开诚布公，这倒是很合他的胃口。虽说他早已习惯了用那种不远不近的态度对待别人，而且早已做好用同事间的客气态度来来进行接下来的合作，但他也更愿意用更直接的办法解决问题。

　　苏懿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点点头：“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初步共识。那么，我们就开始下一步。”

　　说完，拿出一个记事本，一副采访的架势。

　　“陈晨老师并没有写在书面材料中写一些比较细节的问题。我也无意了解那些不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只想问你，你是否有一些可能对你的健康或是形象造成影响的秘密。比如胃病？受过伤？做过手术？是否有过前女友……”

　　“没有胃病、没受过伤没做过手术……”陆嘉琛沉吟了一声，“嗯……我喜欢男人。”

　　苏懿并没有对这个不太寻常的回答产生任何反应，就好像只是听他说“我喜欢吃辣的”一般，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就开始下一个问题。

　　“有男友吗？”

　　“……”陆嘉琛这次迟疑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他的迟疑就已经相当于给出了回答。

　　“有。”

　　“圈外人？”

　　“圈内。”

　　听到这里，苏懿总算是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

　　“这么大的事情，陈晨居然也不告诉我？”他有些不满意地低声抱怨了一句，连敬语都不加了，“你知不知道，和圈内人士谈恋爱，如果出了问题，很可能对你的事业产生很恶劣的影响？”

　　陆嘉琛没吭声，他当然知道，但当时他也只不过才二十一岁而已。虽然比同龄人理智许多，但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苏懿好整以暇地看着沉默的陆嘉琛，问了一句：“那么，是否方便告诉我，麻烦之源是谁？当然，这个问题我就不强求你回……”毕竟有些大老板就喜欢金屋藏娇、地下情人的这种调调。

　　手机震动的声音从陆嘉琛那里传来。

　　陆嘉琛说了声抱歉，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苏懿察觉到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方停留了一下，既想接、又不想接的样子。

　　他看了苏懿一眼，还是说道：“正好，麻烦打电话来了，我能接吗？”

　　“请自便。”苏懿淡淡地说了一句

　　陆嘉琛的大拇指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

　　“喂，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