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雨歌》血漠大王

1、凤血玉

　　红药离开的第二年，大漠依旧是大漠。漫天的黄沙，狂风刮起黄土掀起一阵沙暴。漫漫沙海中，远方有一人影。夕阳下，光辉将来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略显寂寥。近看，那人为一名男子，男子修长的身子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脚上的步履踏在黄沙上，背后是一个个脚印。男子头戴笠帽，低低的压住了自己的面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男子左腰上别上了一把长剑，青色的剑柄上雕刻着一个‘漠’字，字体通红，犹如被血浇灌一般。
　　风儿带着尘沙刮了过来，男子用长袖遮住了脸颊。待风儿停下，男子放下手臂，压低了笠帽，继续赶路。
　　今日是蒙古可汗的寿辰，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男子右手提的是给可汗的寿礼，那个江湖朝廷人人为之向往的凤血玉。
　　大漠的边境便是草原，整整一天的路程男子才赶到。快到时已是黄昏，便远远看见了草原上燃起很多篝火，大大的篝火旁围满了很多牧民。他们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起舞来，嘴里唱的是草原的民歌。
　　男子还没有靠近大营，有人便看见了他，对着身边的同伴细细低语：“你瞧，那不是漠王子吗？”
　　声音很小，像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若不细细听，倒是听不出来端详。
　　草原上无人不知，只有他们的漠王子才配得上拥有乔女剑。
　　坐在正堂高坐上的草原可汗，一眼瞧见了那个站在角落里安静的黑衣少年，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连忙不顾形象的跑到男子面前，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男子的脸，语气欣喜的颤抖：“漠儿……是你吗？”
　　男子看着眼前这个老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麻木的向他行了个礼：“祝可汗万寿无疆，与日月同在。”
　　可汗的表情有些僵硬，尴尬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一丝心疼映入眼帘。他收回快要上前的手，背过身子，强忍着身子的颤抖，控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道：“西月公子，入席吧。”
　　男子朝可汗的身后微微点头，跟着人群来到篝火旁。
　　宴会正式开始，一阵歌舞之后，朝臣们纷纷拿起自己的贡品呈了上来。一个身穿灰色貂毛大衣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他面上带笑，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一件物品被布帛盖住。
　　男子上前，在可汗面前行了个大礼，面上笑道：“孙子祝可汗万福安详，国家一统霸业。”
　　说着便掀开了布帛，托盘上是一个通体碧绿的琉璃瓶。瓶身纯净，没有一丝瑕疵。当掀开布帛的那一瞬间，似乎连整个帐篷都亮了几分。
　　众人紧盯着男子手中的瓶子，惊叹不已。
　　这句话和这份礼物似乎对了可汗的心意，可汗坐在高堂之上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大好，看着脚下的男子说道：“戈泰，快起来吧。”
　　那个名叫戈泰的男子听到可汗的话，连忙起身，满意的看着可汗的表情，嘴角一笑。
　　待众人都呈上礼物之后，那个叫漠的男子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当他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是，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惊讶，迷茫，感叹，种种的表情浮现在人群众人的脸上。那个叫漠的男子并没有因为众人的表情而影响自己的情绪，也没有因为见到可汗而心生胆怯，一如在沙漠中行走那般坚定、挺直……
　　他脚步坚定而又轻快，犹如脚下踏着清风，不费一点力气，如踏着浮云而去。他走到可汗的面前，右手搭在左肩上，向他微微压低身子，道：“在下西月血漠，恭祝可汗大寿，万福金安。”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凝视着中央的男子。高堂上那个老人眉头一躇，盯着眼前的男子眼光涣散，紧紧咬着嘴唇。半响，才道出一句话来，语气苍凉：“请西月公子入座。”
　　可是——那男子似乎没有听见般，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就在众人疑惑时，只见那男子轻轻摘下头上的笠帽。
　　西月血漠抬起头，徒然看向高堂上的男子。琥珀琉璃般的眸子如一潭死水没有灵气。他柔美的轮廓菱角分明，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惧喜怒。
　　在场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西月血漠的样子，只是听说在沙漠月牙泉畔居住着可汗的外孙子，草原的漠王子。一把乔女剑，置身一人漂泊大漠。
　　高堂上的男子没有想到血漠竟主动摘下了笠帽，面上一怔。
　　西月血漠提起右手上的盒子，看向可汗，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是在下呈上的贺礼，薄薄心意望可汗笑纳。”
　　可汗看着西月血漠，嘴角露出欣慰一笑，原来他还是在意他这个外公的。可汗连忙吩咐下人将礼物收下并当众打开。
　　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众人都惊呆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盒子里是一块玉，那个玉有个名字：凤血玉。
　　西月血漠的脸上泛着冷意，紧紧盯着可汗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半响他阖上双眼，微长的刘海遮住了眸子，长长的衣角托在大理石地上。
　　可汗看向西月血漠，脸上惊讶，语气带着几分颤抖：“这是，这是……”
　　西月血漠听到这话，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他的面上没有一丝恭敬，反倒是带着漠然：“凤血玉。”
　　众人的脸上再次露出惊异之色，盯着中央的盒子相互窃耳私语。一时间，大厅没有了刚才的安静，周围窃窃私语起来。西月血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孙儿祝外公早日一统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