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歌剧院理发师

42、第十一章

　　古老的翡翠森林，正值深秋，黄，红，褐，绿，种种颜色满山遍野，但是叶其实已落半。但是如果再往王国森林的方向眺望，会发现大片森林已经沦为自然界的断壁残垣。参天巨木，细花寸草，无一幸存，剩下的只有狰狞的残骸和焦土。
　　死气沉沉的荒野上出现了狼的身影。他身上布满伤痕，眼睛却奇亮。确定没有危险，他从山坡上跑了下来。他的皮毛有些烧焦，一条后腿是跛的，奔跑姿势不那么轻盈。他飞奔过烧毁的土地，冲进依然完好的翡翠森林，像刮过丛林的风，但是始终死死咬着牙，保持叼着的什么东西不落下来。山野，灌木丛，溪流从身边一闪而过，好像电影里的快闪镜头。
　　他终于筋疲力尽地闯进一片隐藏在灌木丛中的空地。原本在开会的几只动物都站了起来。
　　“告诉他们，狼朗回来了。”白明疲惫地说。小鹿起来要走，却看见狼朗拼命地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怎么样了？”白明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他已经被恐惧控制了，又没有力气反抗。他已经丧失了猫爱干净的习惯，皮毛一团糟。他身后的树上坐着猴聪，满脸是土，还折了一只胳膊，简单地固定了一下。黄狗趴在一边，失血过多，没精力说话。唯一还像样子的就是垂帘了，她在矮树枝头用喙整理着在鸟类的厮咬中弄乱的羽毛。
　　忍了太久的眼泪从野性的双眸里无声滑落。狼朗牙上还挂着他叼的东西。大家都沉默了。白明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
　　狼朗俯身把东西放在了铺满落叶的地上。
　　一串断掉的金属链子，已经烧得发黑，原来镀的银亮的漆全部剥落。
　　“钻石呢。”白明抬起头来看向狼朗。
　　“烧了。”他回答。“这个是我从残骸里翻出来的，和那些……东西烧在一起，根本拽不动，我用牙齿扯断了才叼回来的……”他顿了顿，又说：
　　“松鼠可能什么也没留下。”
　　白明弯腰捡起了链子。
　　你告诉我我们要赢了，却没有告诉我，那时候你在哪里。
　　你问我们你是不是太独断了，却没有问我们，能不能和你一样。
　　你说我们一起有个平平淡淡的开始，却没有告诉我，会有一个波澜壮阔的结局。
　　现在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回答你。
　　灌木丛里响了几声，大家都看了过去。树丛分开，一只脏兮兮的兔子跌了进来。
　　“兔蕾？”猴聪惊讶地说，“你不是在先头部队的吗？”
　　“黄雪传来的战报，加急送来的，要直接报给司令员。”她被汗水湿透了，一下坐在了地上。
　　几个焦头烂额的核心人物对视了一下，无言以对。兔蕾看出了端倪：“有什么问题？”
　　“以后再说。司令不在，先给我吧。”白明阴沉地伸出一只手。兔蕾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加急报只有司令员本人有权处理，不能给你。”
　　“我再说一遍，司令员目前不在，不能耽误。给我。”
　　兔蕾还要争辩，白明上前一步劈手夺过，然后一跃蹿上了最近的一棵树。猴聪正在枝头坐着发愁，吓了一跳，苦中作乐道：
　　“老白，学会使诈了，有风范。”
　　白明只是展开折叠的纸条。
　　都噤声了。本来要发脾气的兔蕾也住了口，空气里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白明的动作很稳，只有离得最近的猴聪看见纸页的边角在微微发抖。
　　翡翠森林第四区的命运全在黄雪写的这张纸上。没有谁知道下一秒是天堂还是地狱，也许命运眷顾他们，也许还会有未知的变故，也许命运这次就是要和他们开一个玩笑。
　　一折。
　　两折。
　　三折。
　　白明的眼神瞬间凝固。他盯着纸条看了一会儿，慢慢把它从眼前移开。他把它翻过来举到面前，有字的一面冲着大家。那上面是一向认真严谨，字体娟秀的黄雪在情绪极度激动的情况下，用一根折断了的铅笔写下的一行颤抖的字。
　　完胜。兔红和松果在我这里。
　　身在前线的黄雪还不知道，也许兔红犯过的最大的一个错误真的就是把她派到了后勤部。
　　完胜。不知谁低低地念出声来。
　　完胜。大家的低语声汇集在了一起，如同朦胧的合唱。
　　兔蕾先反应过来，一下跳了起来：“我们赢了！赢了！”
　　一片沸腾的欢呼声。
　　“我本以为她会希望她姐姐终于被除掉了，而且不是她干的。”白明微微一笑，“我又错了。”
　　“其实兔红一直不让我告诉你，”猴聪说，“你上一任领导的事迹是她瞎编的。你没有上一任。在治安管理建立之前，执法工作一直是她负责的。她就是上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