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填小短篇》陆清知

4、刘圈圈失恋记

　　刘圈圈失恋了。
　　刘圈圈觉得自己条件挺好的。他平时注重锻炼所以没有赘肉，身高虽然不是很高，但也达到了标准线；打扮品味也不俗，至少没有他们单位的小吴那么土里土气的；性格也很随和，经常会跟员工们开玩笑。
　　总的来说，他身上具有多个优质小受的优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为快递网点的经理，气势威严都来自于他有点面瘫的脸。他的面瘫贯穿于生活日常中，融合开玩笑时的幽默感，形成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
　　刘圈圈很苦恼，因为他觉得除了面瘫这一点不太讨人喜欢，名字有点搞笑之外，自己还是有值得注意的地方的，但是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说回失恋。刘圈圈知道自己暗恋的人有心上人时是一个夕阳无限好的傍晚，他正巡视完仓库，回到网点里指挥几个小姑娘打扫卫生，几个刚送完货的员工在一旁收拾准备下班。
　　他们单位里这个月来了一个新的快递员，据说刚考上本一大学，家里出事后就休学出来打工，人很勤奋，有点呆但是挺好玩。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林姓小伙成了他最大的情敌。
　　小吴进门来，大嗓门传遍整个网点，冲小林嚷嚷说门外有人找你。刘圈圈沿着小吴指过去的方向，看到门外站着的高个男人，脸色瞬间绿了。
　　小林看了看门外，兴高采烈地冲他打完招呼，小跑着出门站到那个英俊的男人身旁。男人笑了笑，拉开车门让小林上车，然后也坐上驾驶座驱车离开。
　　刘圈圈站在网点白晃晃的灯光之下，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小吴很不懂得看人脸色，这时候凑上前来拍拍刘圈圈的肩膀，担忧道：“经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
　　刘圈圈无力地摇摇头，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在办公室里抽完小半包银狼，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刘圈圈窝在皮转椅里，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崩塌了，双眼失神地看着自己指间夹着的最后一根烟。
　　整个网点都寂静着，滴答时钟在响，分分秒秒好像敲在刘圈圈已经破碎的心上。
　　没想到的是小吴居然还没有走，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关心道：“经理，你不回去吗？”
　　刘圈圈听见询问，才从沉思伤怀里抽出思绪，抬眸看了小吴一眼，勉强撑起身子道：“要回去了。”
　　“经理，你是不是失恋了啊？”
　　居然被手下人看出自己的想法，刘圈圈心里惊慌，但面瘫的脸上没有表情，只看向站在门口的小吴。小吴憨憨一笑：“我失恋就是这样子的。要不然我陪你去喝点酒吧，经理。”

　　刘圈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就答应让小吴陪他喝酒，也不知道为什么喝酒不去酒吧，要到小吴家里。
　　所以当他站在小吴的出租房门口的时候，心里非常郁闷，虽然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小吴开了门让刘圈圈进去，他犹豫了三秒，踩着锃亮的皮鞋迈步进去。
　　一房一厅的小出租屋里却意外的干净整齐，东西都摆放到位，没有散乱在地板上的衣裤鞋袜日常用品。刘圈圈换了鞋站在客厅里，突然想起唐人街探案里那句堪称经典的台词。
　　房间整洁无异味，不是伪娘就是GAY。
　　刘圈圈定定地看了开着门的卧室好几秒，非常想进去翻翻衣柜里有没有蕾丝裙。然后又回头看看正在查看冰箱的小吴，盯着小吴常年在阳光下跑而晒成小麦色、肌理明显的肱二头肌，脑补了一下小吴穿蕾丝裙的样子。
　　好可怕。
　　刘圈圈恶寒一下，不敢再想下去，自来熟般坐到沙发上。小吴抱了一堆易拉罐啤酒放到茶几上，冲他咧嘴一笑：“经理你坐会儿，我去弄两个下酒菜。”
　　很快小吴从小厨房里端了凉拌黄瓜和花生米出来，这时候刘圈圈已经喝了大半罐啤酒下肚，面瘫脸上白皙的肤色很快泛红。
　　刘圈圈拍拍身下沙发，示意小吴坐到他身边去。小吴放下下酒菜刚坐过去，刘圈圈的手臂就搭上来了，醉憨憨地把嘴凑在小吴的耳边道：“小吴啊，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小吴诚实地点点头。
　　“喜欢就要勇敢去追！”刘圈圈直接把嘴都贴到小吴耳朵上，“千万不要像我一样！什么都不敢！就只敢偷看人家！结果呢？喜欢的人被别人搞定了！”
　　说完喝了一口啤酒，继续大力揽着小吴的肩膀，又凑到小吴耳边：“你要勇敢！要像个男人一样！”
　　小吴的耳朵被刘圈圈喷出的酒气熏得有点红，刘圈圈定定地看了两秒，放开了手，把手里的啤酒一气喝完，捞过新的一罐打开。
　　闷不做声的小吴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也捞过一罐啤酒单手打开，就着下酒菜开始畅饮。
　　刘圈圈靠着沙发背，闷声喝了好几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上脸有多严重，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喝，肃穆得像人生从此没有希望一样。
　　小吴沉默着喝完一罐，平日里笑得狂放的脸上此时神情竟然有些愁苦，扔掉手里的瓶子看了刘圈圈一眼。刘圈圈刚巧也抬眸看向小吴的眼睛，眼神交汇之间好像有些东西在沉默之中悄悄点燃。
　　对视只有两三秒的光景，刘圈圈突然头脑一热凶猛地扑上前去咬住小吴的唇，双手紧跟而上抱住小吴的肩背。
　　小吴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任他拉开身上制服的拉链，两手揽着刘圈圈防止他掉下去。刘圈圈压着身子底下的男人，在颈间乱咬乱啃一气，卷高单薄的T恤刚吻住敏感的红果，突然像马达停止发动一样，歇菜了。
　　停了好几秒没有动静，浑身僵硬的小吴放松下来，把趴在他胸膛上的脑袋抬起来一看，忍俊不禁笑了。
　　刘圈圈眼睛紧闭着，脸颊泛着酡红，趴在小吴身上睡着了。
　　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酒量极差，小吴只好把人搬进卧室里放在狭小的单人床上。房间里没开灯，只有门口从客厅落进来的光，又暗又静。
　　刘圈圈平常面瘫得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泛着潮红，眉头微微锁着，睡得不太安稳。小吴盯着这张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小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啊。”
　　可是有什么用呢，你喜欢的是别人。

　　次日刘圈圈宿醉醒来，头疼欲裂，坐在床上观察了好一会儿自己身处的陌生房间，才想起来自己在别人家里。
　　床头的闹钟显示时间是凌晨六点，窗帘拉着，掩住了窗外的日光。衣柜静静地伫立在卧室角落里，充满了未知神秘感，刘圈圈盯了半天，强按下好奇心下床出了卧室。
　　客厅里也关着灯，光线很暗，小吴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刘圈圈站在茶几边，定定看了几秒。一米八多的汉子，面朝外挤在小小的沙发上着实有些搞笑，委屈地缩着手脚，睡姿极不舒服，连在梦中都眉头深锁。
　　目光不自觉落在男人晨勃耸起的□□上，刘圈圈像被刺激到一样转身就走。到玄关换回自己的皮鞋，轻轻开锁出了房门，望了望还沉浸在寂静里的出租屋，关上了门。
　　到网点正常上班，刘圈圈躲在办公室里故意错过小吴的报道时间才敢出来。所幸这几天网点要派送的快递件也挺多，整个网点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小吴整日在外面跑，和刘圈圈错开了日常见面的时间。
　　刘圈圈躲小吴躲得非常明显，小吴仿佛也知道，没有刻意跟他搭话，两人的交集仅限于上下班报道，再没多说过什么。
　　虽然无甚交流，但是刘圈圈总是不自觉地偷偷观察小吴。小吴全名叫吴渊，一米八几的个子，性格有点憨，力气挺大，搬货的时候总是很勤快，因为常在太阳下四处奔波，整个人都晒成了小麦肤色，咧嘴笑时阳光得很，大嗓门笑出声时又显得很狂放。
　　刘圈圈有时候都没意识到自己偷看了很久，直到人家仿佛发现他的视线要转过头来才连忙移开目光，然后暗自庆幸自己面瘫，不会在脸上显山露水。

　　这天下午吴渊突然打电话跟刘圈圈请假，说自己老家的亲戚有事来了，要去帮个忙。刘圈圈批了假，很正常地工作到下班回家，突然在街边看见吴渊和一个小女生正拉拉扯扯着。
　　刘圈圈躲进对面的咖啡馆，坐在橱窗旁的角落偷看。
　　小女生好像在生气，吴渊凑近前去说了几句话，小女生被哄笑了，吧唧往吴渊脸上亲了一口，吴渊瞬间脸红得有些手足无措，被一把拉走了。
　　刘圈圈气不打一处来地回家，叫外卖吃完，在家里纠结了半天，冲出家门到楼下超市买了一大袋易拉罐冰啤酒，杀到了吴渊的出租屋门口。
　　门一开，吴渊看是刘圈圈，居然愣得说不出话来。刘圈圈面无表情，平白生出点威严的架势来，冷冷地道：“不请我进去吗？”
　　吴渊反应回来，好像没注意到刘圈圈语气多么不善，让开身子请他进了门。
　　刘圈圈二回熟地在玄关换好鞋到客厅，举举手里的袋子道：“陪我喝点酒吧。”吴渊应下，去弄了下酒菜，一切打点好了两人才开喝。
　　“你今天是什么亲戚过来？”他这回不敢喝得太猛，一口一口慢慢嘬饮，也没管熟不熟，开口就打探人家隐私。
　　吴渊也不隐瞒：“我妹妹。”
　　刘圈圈一向面瘫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妹妹会在大街上亲你吗？”
　　吴渊没想到那一幕居然被刘圈圈看到了，连忙解释道：“那是我表妹，她从小在国外生活，接受的都是西方教育，只要是家里人她都亲的。”
　　刘圈圈这才恢复到面无表情。吴渊沉默着喝了半罐啤酒，犹豫了一下，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对啊，他干嘛问这个？刘圈圈觉得身下坐的沙发好像突然发烫起来，不禁扭了一下身子。不仅问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他现在觉得自己气冲冲跑到吴渊家里来都很莫名其妙。
　　刘圈圈一贯的面瘫脸有点松动的表情，心里烦躁，连喝了几口啤酒，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吴渊抬眼看他，他撇过眼睛没看回去，继续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来你家，我就是觉得看到她亲你，心里很不自在。”
　　酒壮怂人胆，刘圈圈依旧面瘫着，语气却泄露了一切烦躁心绪。吴渊没有作声，他想了想，鼓起勇气道：“那天晚上，我是装睡的，我听到了。”
　　那天他喝醉，头脑一热扑上来亲吴渊，亲到胸膛上还不见吴渊反抗他的动作，突然失去勇气不敢继续下去，一时急中生智，忙装作自己睡着了。后来被吴渊抱到卧室里，他一直闭眼装睡，听见那小小声的告白，不由心里一动。
　　他知道吴渊平日里对他关心得比其他同事都多，但只以为是单纯的讨好上司，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直至听见这声告白，才突然明白这个憨大个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意。
　　这种喜欢一个人却不敢靠近的感觉，刘圈圈再熟悉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失恋。
　　吴渊有点惊讶，却没有别的反应，只是低头默默地喝着手里的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自己喜欢的人拆穿心意，也实在是有点难堪。刘圈圈盯着吴渊低着的脑袋，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那是吴渊上班的第一天，刘圈圈拿着吴渊的简历确认道：“吴渊？”
　　吴渊憨憨地笑：“对对，是我。”
　　“你好，我是这里的经理，我叫刘圈圈。”
　　吴渊从来没有听见过这种名字，以为刘圈圈在跟他开玩笑，咧嘴笑答：“经理好，我小名吴叉叉。”
　　刘圈圈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回来，面瘫着脸调侃：“小伙子应变能力不错，有前途。”
　　这一段放到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很有意思。刘圈圈望着憨大个吴渊此时脸上略有些苦恼的表情，突然道：“吴叉叉。”
　　听见这个名字，吴渊愣了两秒，抬起头来。
　　“我们在一起试试看吧。”
　　吴渊好像被天降的喜悦劈中，望着刘圈圈傻了好几秒才愣回神，嘴角慢慢弯起来露出一个笑容。刘圈圈的面瘫脸神色平静，心里却如惊涛骇浪翻涌。
　　两人的视线交汇了几秒，吴渊突然扔掉手里的啤酒起身压倒刘圈圈，像只大狗一样扑在他身上四处啃咬，完了又一把把他抱起来往卧室里走。
　　只听见卧室里不时传出声音，很是热闹。
　　“你干嘛？！我叫你吴叉叉不是叫你这么快跟我圈圈叉叉啊！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