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一小块面包的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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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脸清洗干净到大厅宣布开饭时，史坦博格先生跟他的朋友都惊奇的看着我。
“……你，有多大？”史坦博克先生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我已经满十二岁了，先生。”我笑着回答再一次提醒他们到餐厅用饭。说是餐厅，其实不过是厨房门口的一个小过道，我把放在大厅里的那张大桌子擦试干净摆到走道上当做餐桌。虽然简陋了点，但还是很干净的。如果再放上一盆花就更有气氛了。心里想着等会出去采买晚餐时再挖盆花回来的我没注意雇主先生们脸色都变得有点怪怪的。
摆好餐具，我按阿姨的要求把最靠面的位子当做主位让给了史坦博格先生，再把对面的位子当成客位请那位猪头朋友坐下。因为不知道史坦博格先生介意不介意佣人一起上桌所以我就没有摆放自己的餐具，只把这两位的午餐摆上桌。
红烧鱼、排骨汤还有青菜跟四豆饭，我只认为这些饭菜虽然不够名贵但也是家常菜了，谁知饭菜一摆上桌，我就发现两位先生对着面前的饭菜发起了呆。
用勺子扒拉了两下四豆饭，猪头先生扯了扯嘴角带出一阵吸气，然后他很欠揍的问：“这些东西能吃吗？”
“……当、当然，我事先有尝过，味道不错的。”
“先不说其它的，这些起码我都知道是什么，就说你这饭……是饭吧？”猪头先生指了指四豆饭，继续说道：“有这么大颗的米吗？还五颜六色的……能吃吗？”
米？
听到猪头先生的话，我皱了皱眉头。这位先生是从哪来的啊？居然连豆子都不知道？
“……这些是四色豆，拿它们做饭就叫四豆饭，样子虽然……怪了点，可是很有营养的而且味道也不错，不信您先尝尝？”
四豆饭可是奇牙的最爱，每次煮四豆饭，奇牙都要吃个五六碗。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不欣赏，如果奇牙在的话……唉，为什么奇牙现在不在呢……
“你呢？不吃吗？”史坦博格先生的问话打断了我的自怨自艾，我精神一振连忙说道：“我准备等会在厨房吃。”话虽然说得谦逊，可眼神却充满了渴望。
请叫我在这里一起吃吧，请叫我在这里一起吃吧……
也许我的眼神太亮，史坦博格先生愣了一愣后如我所愿吩咐我坐下来一起吃饭，并且准许我以后跟他们一块用餐。
太好啦！
心里暗暗欢呼着，我道谢后转身回厨房拿自己的那份食物，完全没看到身后的两个人乘着我转身的时候进行了一系列的动作。
当我回到餐桌前，两位先生还是像我离开的时一样，面前的食物分毫未动。
一无所觉，我坐到偏位，等史坦博格先生开动，才开始吃第一口饭。
看到我们都吃了，那头猪才勉强的用勺子舀了几颗四豆饭放入嘴中。
我充满希望的看着他吃下去，期望他能说出好吃或是不错的话，没想到那家伙吃了第一口后却什么赞扬的话也没说只是继续吃了下去。
虽然一勺一勺舀得满满的，可是动作也不是很急切，只是以正常人的进食水平行动，完全不像觉得好吃的样子。
我失望的转过头，发现史坦博格吃东西更是没激情。他吃饭一口、一口，珍惜似的慢慢咀嚼，那样子似乎不像在吃饭而是进行着什么仪式般慎重。
这两位先生吃饭时都不再说话，在连咀嚼声都不太发现的餐桌上，我觉得倍受压抑。不自觉的马上想到跟奇牙他们有说有笑的用餐情景再看看现在的场景，我突然觉得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我吃饱了。”轻轻的说完，我就站起身准备收起还没有吃完的食物。
“浪费食物，不是个好习惯。”耳边突然传来史坦博格的告诫。
抬起头看到史坦博格先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连忙低下头，暗暗埋怨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在鲸鱼岛可从没这样过，居然犯这样的错误，要是给阿姨知道了一定敲掉我的脑袋。
才不过几天啊，就把以前的穷苦都忘啦。
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吃自己面前的食物，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些做得很不错的东西现在吃下去却一点味道也没有。强咽下嘴里如蜡般无味的食物让我被噎得连喝了一大碗排骨汤才把食物给吞进肚子里。
一双有力的大手伸过来，把我的食物一股脑儿端走。然后它们的主人就用它们把我吃过的食物慢慢放到嘴中，细嚼慢咽，完全不介意食物是别人吃剩的。
史坦博格先生认真的吃着我的食物，对面看到一切的猪头先生一点也不意外的继续他自己的进食。看到这个画面，原来堵在心里的东西就一下子消失了。
我重新拿回自己的食物，学史坦博格先生一样，慢慢的、充满感激的把它们吃下去，一点也没剩下。
我想，其实安安静静的吃东西也是件不错的事。
吃过午餐与史坦博克先生打过招呼后，我出门采买晚餐。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却见一个大人在追打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
我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大人的胳膊，大叫道：“住手！你要打死他吗！”
“这、这个小鬼是小偷，他偷了我的钱包！”谁知道大人被我拦住一愣后却还振振有词的反驳。
“小偷？”我低头发现被打到地上抱住头的孩子闻言拼命抬起头，眼睛闪着坚韧的光芒，他一字一句的说明：“我不是小偷！”
“你还说！你不是小偷。我的钱包怎么跑到你手里了？”听到孩子的话，大人满脸通红又要对孩子动手，不过被我牢牢的抓住动弹不得。
“那是我捡到的。”孩子许是看到有我撑腰，没有再害怕继续为自己申辩。
“还说谎！？打死你这个小偷……”
“住手！”我看那个孩子不像说谎，而且就算那个孩子真偷了钱包，只要送到警察局就可以了，完全不应该对那么小的孩子动私刑。因此，我很不客气的一甩手，把那个还要打小孩的大人丢到地上，然后上前一步对那个被摔得七昏八素的大人说道“就算他是小偷你也不应该动手打人，现在你可以叫警察，看看是他偷你的钱包罪重还是你私自殴打未成年人的罪重。”
听到我的话，大人眼神闪烁，神色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边唠叨“我才没空等警察呢”边落慌而逃。
“欺弱怕硬的家伙。”我转回头对还坐在地上的小孩伸出手，谁知那个孩子闪过了我的手，缩到了一边。
看着如同小兽般闪耀着警惕光芒的眼睛，我慢慢退开，抱起自己采买的食物准备回去，谁知却听到身后传一阵咕咕声，原来是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肚子发出的声音。那个孩子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声音，他正暗暗盯着我袋子里的一块面包偷偷流口水。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拿出那块面包递给那个孩子，谁知他却气愤的对我大叫：“我不是要饭的！”
似乎受到极大污辱的孩子一咕嚕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跑走，我一把拉住他，对他说：“等等，我买的东西太多拿不完，你帮我送一些回去，我用一块面包作报酬。”
听到我的话，那个孩子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默默的走到我放下的食物旁边，弯腰抱起一袋最大的袋子，抬起头对我说：“我还有事，你快点。”
这个臭小子！
虽然心里对这个拽得要死的小孩恨得牙痒痒的，可是我却没有计较。抱起剩下的食物袋尽量配合孩子的步伐，慢慢向小洋房走去。
本来我一个人只用一分钟就能走完的路跟着这个孩子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但我并没有抱怨。这个刚受到殴打的孩子抱着十多斤的东西还能走这么远，看来他的身体素质还不错。
回到洋房，我遵守约定拿出那个块面包递给孩子，这回他没有拒绝，抓过面包就往嘴里送。看到他吃得狼吞虎咽，我一阵心惊，生怕他噎死，只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劝道：“慢点吃、慢点吃，小心噎着。”
那个孩子没有被噎到，他还是继续保持着饿死鬼的速度，等到面包被他吃进一半才停下进食，小心翼翼把剩下的面包慎重的放到怀里，再把刚才吃面包时掉落到衣服上的面包屑一粒粒用手指沾起放到嘴里。孩子这一系列动作看得我那叫汗颜。跟他比起来，午饭时我的行为简直就是犯罪。
等孩子把衣服上的面包屑都吃完后，他抬起头，涨红着脸以充满着希望的眼睛看着我问道：“明天，你还需要有人帮你送东西吗？”
我点点头，回答：“每天中午跟下午我都要去遇到你的那个街角的超市采买食物，你可以继续帮我提东西回来吗？”
孩子高兴的点点，满口答应，然后以他这个年级应该有的雀跃跳走了。
看着那个孩子走远，我轻松的提起全部食物袋子进了房。
我的雇主是非常好待候的人，就像他所说，只要别上三楼打扰他，现在还要加上别上二楼打扰他的朋友，我在这间洋房的一楼干什么他们都不介意。可是我却很介意，我拿这么高的薪水却只干那么少的话，心里根本过意不去，而且晚上直到我睡着，我也没听到二楼传来洗澡的水声，那在梦里也飘来的恶臭让我一晚没睡好。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对着两位还穿着昨天那件衣服的两位我是欲言又止、欲言又止。直到两位先生都怪怪的看着我，我还是没勇气把话说出口。
满怀心事的我按照约定去采购食物，但却完全没注意到雇主跟他的朋友正在身后跟随。等我买好食物刚出超市门，就发现昨天的那个孩子正等在超市门前，不过比起昨天，孩子的样子更是狼狈。脸上有明显被揍过的痕迹，嘴角裂开的口子露出粉色嫩肉，看得出孩子已经就伤口进行过处理，不然绝对不止鼻青脸肿这么简单。看到我出来，孩子连忙低下头，跑上前嘴里含糊的说：“我来、我来帮忙。”然后看也没看就接过我递过去的小袋子，抓起就往洋房的方向跑去。
跟着孩子回到洋房，我又递给他一块面包，这次这个孩子没有再吃一口，他把面包放到怀里，神色严肃的离开。飞快的把食物放回厨房，我跑出房子偷偷的跟上那个孩子。
跟着那个孩子在贫民区的街道里七转八拐，直到三个人把孩子围了起来。
我在不远处的屋底上看到那冲出来的三个人仗着人多把孩子按到地上，然后从他怀里抢出那个被孩子视若珍宝的面包。看到这里我冲了出来，几下就把那三个家伙丢到一边，等我准备上去给那三个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时，发现那三个人居然都是比地上的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半大小孩。看到我发愣，那个拿着面包的孩子一口就把手中抢到的面包吞了进去，然后三人分别就向不同的方向跑去。地上的孩子看到这个情景急得从地上跳起来就向那个吞了面包的家伙冲去，我拉住他，他回过头，红着眼睛冲我嚷嚷：“放开我，那家伙抢了我妹妹的面包！”
我被他嚷得愣了愣，但还是没放开抓住他的手，对他说：“那个家伙把面包吃了，你追上去也没用，不过我这里还有面包，带我去给你妹妹吧。”
孩子闻言矛盾的想说什么，这次我没再给他机会，大声的教训他道：“现在你还想说什么不是要饭的话吗？难道你还要你妹妹继续饿着肚子？！”
听到我话，孩子低下头，轻轻的回答：“我知道了……下午我会继续为你提东西，请你先把报酬给我……谢谢。”
那声谢谢说得低不可闻，可是我那灵敏的耳朵还是捕到了，心里却没有一点高兴，只觉得心酸不已。
跟着孩子在脏、湿、乱的小小巷子里转来转去，终于来到一个用乱七八糟的东西搭盖成的小窝棚前停下。
孩子转头犹豫的看着我，我没理他，低头就从窝棚的开口处钻了进去。那个孩子扯了扯嘴角掀开一块遮盖物打开个大口子走了进来。
原来那个不是门啊……
我流着冷汗，等孩子进来叫出他的小妹妹。小家伙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虽然衣物很脏也很破，打满了补丁，可是看出孩子还是梳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脸也擦得干干净净的，看到我这个陌生人，小妹妹露出羞涩的笑，微微弯下腰，以轻微的声音说道：“你好，哥哥的朋友，欢迎来到薇薇的家。”
“你好，薇薇，我叫杰•富利士，你们可以叫我小杰。”我对那个孩子笑着说，然后递给她一块面包，告诉她这是他哥哥给她的。
看到面包，小女孩笑得似乎得到了整个世界般满足，她小心又牢牢的抓住面包，对他哥哥笑着问：“哥哥，你吃过了没有？”
他的哥哥转过头，含糊的说：“我早吃过了，你吃吧。”
听到他哥哥的话，小女孩一点也没怀疑，她小心的掰下一小块，嘴里唠叨：“薇薇吃不了这么多，其它的留下给哥哥明天吃，哥哥要工作，要多吃点，薇薇在家不需要吃这么多。”言罢拿着面包钻进窝棚的另一个角落藏食物去了。
走之前还没忘了跟我说一声，让他哥哥招呼我。
看着小家伙急不可待的钻进黑呼呼的角落，我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看着小男孩也是一付想哭却强忍住的样子。叫过那个孩子，我找了一个微大的空地，认真的问那个孩子：
“我不可能总让你帮忙，到时你要怎么养你妹妹？”
男孩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接下来残酷的教育。
“像你这个年级也不可能有人请你工作，除了偷跟抢，你哪什么养活你还有那个小小的妹妹？难道你准备把你妹妹卖掉？”
听到我话，男孩气愤的抬起头，冲我大声喊叫：“我绝对不会卖妹妹，我一定会把她养大！！”
看着男孩气愤的抓紧拳头，我慢慢的说：“看样子，有人跟你提过这种事，那么，你认为你可以保护你妹妹多久？你太小，生活太艰难还要带上一个比你更小的妹妹，你认为你们能这样坚持多久？就算你躲过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你们……又能活多久？有没有想过去孤儿院？”
男孩摇摇头，说：“我们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如果只是工作我们还可以忍受，可是……”
“好了，我明白的，你不用说了。”我叹了一口气，这种黑暗的事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啊。
“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如果明天我就不让你帮忙了，你准备拿什么给你妹妹吃？”
“我……我不知道。”男孩终于挫败的低下头，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有办法让你能继续跟妹妹一起活下去。”我看着男孩的眼睛，认真的说：“看，我跟你差不多大，可是为什么我能把比我大得多的大人打败？那是因为我有力量，现在我准备把这种力量教给你，让你可以保护你的妹妹，并且……我不管你是去偷也好去抢也罢，放下你的尊严，像一个蝼蚁一样活下去，为了你自己跟你的妹妹。”
听到我的话，男孩的眼里发射出耀眼的光芒，那是希望。
“还有你们也一样。”我转过头，对黑暗的角落里说道，男孩吃惊的看向同一个方向，很快那个角落里就走出刚刚抢劫他的三个孩子。
他们缩手缩脚的走了出来，警惕得仿佛稍有响动就会再次跳回黑暗里。
为首那个吞面包的先站出另两个身前，小声的对我说：“……我们也可以学吗？那么……你要我们做什么？”
暗暗在心里点头，我知道这三个孩子很有生存经验，等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可以教会男孩很多宝贵的知识。
“只有两点。”我比起手指，一一讲解：“第一，你们不能因为贪婪而杀人；如果饿了，你们抢别人的食物救自己的命，我允许你们杀人，可是如果你们为了一块不能救你们命的面包而杀人，那么你们死！当然以后除了面包，其它能救你们性命的东西也一样。第二，从现在这个时刻开始，你们必须结成一个整体，永远不准对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动手，绝对不准以任何方式杀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就连伤害也不可以。答应到以上两点，我就会教给你们力量。并且在以后的一个月中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教育你们如何生存下去，如何拥有力量。”
听完我的要求，四个孩子面面相觑，良久，他们坚决的点头，同意答应我的要求。
在吩咐他们明天在这个地方等我后，我往洋房跑回去。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一小块面包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