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七十六 ...
-
既然没有退路可走，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进，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也不能扔下少年不管，只得背着他继续找路。
越走周围空气愈发得厚重，有些像是水蒸发后湿气的味道。也算是件好事，阳羽心想，空气中有水的味道说明离水越来越近。
用水给身后人洗洗脸清醒下也好，可顺着气味寻至水边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本以为这种地方应该有些地下泉水或暗河，最常见应该是顺着石岩渗透出来的地下水，可没想到面前这一望无际的宽旷倒像是海。
正如同自己刚进来时看到的景色，无法用常识来解释，不同的是前者是一片灰而这里则是一片深蓝。
阳羽没去过海边，也从电视上见过大海，书里描写过大海的样子，可面前的海却和记忆之中的大海完全不一样，没有奔涌的浪花海面如同镜面一般平坦静谧。
他像是一只沉睡的巨兽，暂藏锋芒安详入睡。
也可能是个大点的地下湖？
以前也在网上看人说起过地下湖水的趣闻，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阳羽找了块算干净的地方将身后人放了下来，再次试了试鼻息确定对方还活着。
脱去上衣当毛巾去湖边沾点水给他擦擦脸，刚蹲下身子拿着衣服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这水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凸出平面，水的边际像是水银一般圆润光滑，再抬头看去整个湖水连着边际线形成一个半圆，像一只巨大眼球的边际。
离近才发现这湖水是透明的，尤其这诡异凸起的弧线，海像眼球一样盯着自己，似乎随时都能掀起巨大的浪潮将人吞噬殆尽。
巨大物的压迫感令人忍不住牙齿打颤，不可逆自然规律与本能的恐惧。
内心深处灵魂在嘶吼着，阳羽清晰感觉到身体每一处都在极度抗拒，还未触碰到水就迅速缩回了手。
这片海怎么看怎么诡异，还是先不碰为好，本来要当毛巾的衣服变成了被子，盖在少年的身上。
感觉周围并没有危险，阳羽靠着石柱闭眼休息，长时间的体力消耗也让人有些吃不消，这里环境始终不变根本无法感受到时间流逝，现下只能稍作休息补充体力。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发现身边本来躺着的少年已经醒了，坐起身摸着自己脸。
被粘黏的双眼另他不适，用尽全身力气扯掉糊住眼睛的东西，阳羽急忙说：“小心一点左眼皮，有的地方已经让你抓破了。”
少年这才发现身边有人，如惊弓之鸟般迅速后靠喊道：“求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不是，”阳羽刚想靠近，只听那人又一声高呼：“救命！”
“我不会过去。”阳羽站起身往远处走了点后席地而坐。
少年的嗓子早就已经哑了，慌张之下手上的速度加快，可好一会才撕开了一个缝隙勉强抬起眼皮。少年看见阳羽一个人坐在远处，而且并无恶意，但依旧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仔细打量又瞧了半响后才小声问：“你会说普通话吗？”
少年并无本地口音，阳羽急忙点了点头，问：“你也不是这里的吧，多大了？”
“十七。”少年摸索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豆大的泪水从胶痕缝隙溢出，“我以为我要死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看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少年下意识缩了缩身体，警惕的用上衣盖住身体。
阳羽只能挪开视线，刚刚他身上被雕刻的伤痕并没有完全凝固，还有不少血顺着皮肤往下渗。
一般来说，日月交易时分出生的少女，代表着阴阳接合，她们空无一物五轮全开，这种少女会被选为明妃，帮助上师坐定大成。
少有听说会选男子做明妃，更不要说事后要在“明妃”身上刻印文字，再把他放在祭坛一样的台座上。
阳羽气的在心底暗骂了句：“禽兽”，那群小孩大概是想让自己救他吧，这地方不会也是他们的最终目地？
“是你救的我吧，谢谢你。”见阳羽一直不说话，少年哑着嗓子低语想打破安静的气氛，“起初我能感觉到有人背着我，可是后来也记不清了，记忆好像突然变空白。”
没说两句眼泪就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我想回家。”
阳羽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我不该和我妈吵架离家出走的，现在她一定担心死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少年望了过来，略带哭腔地问道：“哥哥，你能帮我跟我妈带个信么？”
阳羽摇摇头说道：“我都不确定我能走出这里，这地方有点邪门。”话刚说完便有些后悔了，因为自己话音刚落少年脸上的期待立即转化为失落，抱着膝盖小声地哭了起来。
内心升起一丝愧疚，少年也不再说话，俩人靠着山石相对而坐，沉默地打探这个诡异的世界。
阳羽没忍住靠着石块睡去，至少梦境是美好的。
梦里的肖迫正躺在床上，像以往一样懒洋洋的趴在床边，冲着自己笑道：“小美人你大清早刚睡醒就这么炙热地盯着我啊。”阳羽会立即忍不住凑上去亲吻他的脸庞，肌肤亲昵让人难以忘怀。
可梦终究是个梦，梦醒后依旧是冰冷的石柱和诡异的湖，而少年笔直地躺在地上。
唤了一声没有反应，伸手去试探才发现他发烧了，像具尸体一般安静只是两个脸蛋通红。
阳羽再次试着唤醒了他问道：“你还好么？”
处于高烧昏厥的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自己一眼，嘴角微翘道：“没事，就是有点冷。”沙哑的声音中满是疲倦。
阳羽很想学肖迫那样脱了衣服抱紧少年取暖，但自己的手刚触碰到他时少年便低声呢喃道：“好冷。”没过多久，他就真的冷了下来，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没开了口，永远得冰冷，就像后来在自己后背上那样。
一开始高热的体温，没多久就凉了下来，没来这里之前阳羽好几次怀疑他已经死在自己的后背上，现如今是真的死了。
是感染造成的也或许是别的原因，这一切阳羽已经不想去细究了，一条无辜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眼前。
消失在衣柜里的小家伙们突然出现在石柱后，他们躲在暗处小心翼翼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看着那张略微腐烂的脸，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肖迫的脸，阳羽下意识地喊出了声：“肖迫！”
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肖迫了，慌乱和紧张升上心头。
“应该不会，他那么聪明一个人。”阳羽低声自我安慰道，可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捏着拳头的手微微颤抖。
“既然你们能带我找到他，那你们能找到肖迫么？你们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到了，虽然他还是走了。”阳羽用衣服盖住了男孩的脸，回过头望着那群小孩。话音刚落有个小孩怯懦懦地站了出来，抬起胖乎乎的手指了一个方向后又躲回阴影处。
阳羽起身撇下句谢谢便离开了。
就算是那群小孩骗人，但这也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了，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不可能是尸体。
阳羽摇摇头，笑着说：“不会的，他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一步的，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答应过我。”
只是这话怎么像是曾经说过一般。
这地方荒无人烟没有灯光也没有太阳月亮，可周围的事物却能看的一清二楚，这昏昏暗暗的光亮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日出日落人也没有手机，时间在这里格外漫长，阳羽只能用休息来估算时间，只感觉都有过去了一个星期那么久，可周围的景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也没有看到肖迫。
自己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只是再这样消耗下去可能会进入假死的状态，到时肖迫也要疯狂的到处寻找自己，想到这脚下的步子又放缓了些。
可正当阳羽累到想换方向时，发觉前方不远处似乎躺着一个人。
略熟悉的身形让人雀跃不已，冲了过去才真真切切地看清那人的脸，那张只能出现在梦里的脸。
“肖迫，肖迫，真的是你，这不会是我做梦吧？”阳羽跪在地上，想拽他起来时才发现这人的手腕被系在一起用绳绑在石柱上。昏迷之中的肖迫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自己说道：“真好，不来则以，一来来了两个…”
这句话让阳羽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背后，除了自己哪有别人。
解开绑在腿和手腕上的绳子后试着唤醒他，可这人像是睡死了一般昏睡过去，他的脸深深凹进去，整个人也瘦了十多斤，像是几个月都没有好好吃饭一样。
阳羽紧紧抱着肖迫，全程都不敢闭着眼睛休息，深怕这又是自己的美梦之一，一松手醒来就没了。
他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如果他死了……
阳羽睁开眼望着怀里人的睡颜，笑着喃喃道：“我不会再一次失去你的，不会的。”
一次就已经够了，阳羽绝望地闭上双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才算有了反应，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惊讶地说：“阳羽？”
没等自己回答肖迫突然严肃地问道：“我在做梦还是，你怎么来的这里？”
阳羽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了他，看了一圈接着问：“这里有些古怪，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瘦成这样。”
肖迫坐在地上，茫然地看向远方，完全无视自己的问题，眼神空洞。
无论自己怎么问，肖迫都不作声，眉头紧锁认真想些什么，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开口回复：“我被他们绑到这里的，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出来带走，不过还好他们没发现我手表里装了定位器，来之前就已经跟白轩以及警察他们打过招呼，只要超过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他们或者长时间定位在一个地方，就立即出动。”
本来是想把阳羽放在镇子上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一切都是个骗局而肖迫是明白的，只是两人都没想到是，一个常年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这次的目标似乎是阳羽？
“对方太狡猾在多个城市都有耳目，警方一直想追踪到他们老巢，本想不会有太大问题，一切太突然了。”肖迫垂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说道，“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阳羽点点头起身扶起肖迫，两人缓慢走着。
一路上肖迫都一言不发，偶尔回头看眼后面，很少见他沉默寡言。
这地方大的惊人，却连个像样的植物都没有，光秃秃的地面。
“休息一会吧，我怕你身体会撑不住。”阳羽松开肖迫，从见到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肖迫水米未进一直跟着自己找出路。
肖迫摇了摇头，说：“还是赶紧先找出路出去吧，不想让你留在这里。”
空气中那熟悉的气味越来越浓，阳羽皱着眉头环视了一圈，这地方似乎是那片古怪之海的周围，自己走了一圈居然又走了回来。
再三劝说下还是找了个平坦的地方稍作休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沙哑地尖叫，阳羽错愕地回过头。
看清楚身后人是谁的时，心脏像是被捏住一样猛地停了下来。
那个已经死去的少年，此刻正站在不远处，身上还披着自己的外衣。
少年看了看阳羽，有些害怕又有点不满地问道：“是你救的我吧，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七十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