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直男会变受》人玉

54、五十四

　　阳羽揉着摔疼的屁股正准备往外走，还没等走出客厅门时呼的一声就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个重心不稳又倒在地上。

　　耳边传来保姆的怒吼声：“你什么人啊就往里闯？我要报警了。”

　　阳羽这才看清撞到自己的是个男人，他整个人呆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自己，无论旁人怎么喊都无动于衷。

　　“我……我想过无数遍和你再次重逢是什么样子。”男人哽咽道，嘴角上扬却满脸泪水。

　　保姆的声音终究呼唤来了小九，在看清男人的脸厚冲阿姨摆了摆手，后者似乎也明白是认识的人便知趣儿退了出去。

　　阳羽看了眼小九的反应猜测这位大概是熟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满面微笑伸出了右手，可那人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后愣了半天，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冲着自己的脸伸出了双手。

　　这个举动让阳羽心中猛地想起那天胡永的拳头，身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动作似乎伤害到了对方，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惊讶地问道：“你……是人还是鬼？对了我看照片里你满脸都是血，没问题吧！”

　　当然是人啊，阳羽习惯性的去找纸笔写字回答，刚低下头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那个男人的胡渣轻轻地刮过自己的脸庞，他紧紧地拥住自己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总感觉下一刻就会醒了，因为我老梦到你。”语气轻柔，一遍又一遍地问道。

　　他的体温好高，突如其来的暖意让人有点不适应。

　　被陌生人抱着的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差。

　　阳羽还是推开了他，一时之间疑惑、害羞、恼怒甚至是愧疚无数情绪涌入心口，后退一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糟心的事情总是一件又一件，你怎么来了？”小九站在门口问道。

　　本来还沉寂在诧异中的男人扭过头望着站在门口的小九笑出了声，讥讽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小九白了他一眼说：“没错啊，是死了。当初死亡证明你也是看到的。”

　　“那我问你！他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男人有些歇斯底里几乎快要冲过去揍她一般，阳羽急忙挡在小九面前摆了摆手。

　　“阳羽，你让开。”小九在身后冷冷地说道，又瞥了一眼男人，“当初抛弃他的不正是你么？”

　　“你放屁！”男人声音立即高了八度。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阳羽生怕俩人打起来，更何况小九此刻还是个孕妇。急忙将男人拉在一旁然后从口袋里抽出小本和笔匆匆写：有什么话好好说，肯定可以解决的我向你保证。

　　当自己亮起这小小的笔记本时，男人脸上的错愕更加明显了，他低着头看看那个小本再看看自己的脸一脸不可置信地哽咽道：“阳羽……你……你为什么要写字……写字跟我说话啊？”

　　被他这么一问阳羽收起小本窘迫地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一旁的小九先开了口解释道：“他……他醒来以后就不会说话了。”

　　“什么？”

　　“反正你也找到这里了，有什么事情当着阳羽面说清楚得了，当初他选择不和你在一起也是有理由的，我只是遵从他的意愿罢了。”说罢回过头对阿姨笑着摇了摇头道：“这里没事，你去照顾爸爸吧。”

　　阳羽见状将男人拉在一边沙发上坐下，正欲离开时发觉他死死的攒着自己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无奈之下自己也只好坐在一旁，看着小九端过来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道：“喝点水吧。”

　　“不喝，有话赶紧说，说完我要带他走。”

　　“恐怕你也带不走他，在法律上现在他是我们家的孩子，不知道你要用什么理由带走他。”小九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这下男人彻底笑了，看着她反问道：“你们家的人？他是三岁的孩子么？是还未满18岁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需要监护人的儿童么？怎么就走不了了？”

　　小九耸耸肩道：“我说不过你，毕竟您老人家当了那么多年骗子巧舌如簧，你问阳羽愿不愿意跟你走吧，不过他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男人眉头一皱，回过头看着阳羽问道：“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谁你还记得么？”

　　这话直戳阳羽心中痛处，难过的摇了摇头。

　　“我叫肖迫，你不记得了么？”

　　阳羽抬起头又看了看他的脸，一片空白的记忆力没有什么肖迫的名字，万般无奈之下又摇了摇头。

　　肖迫捏的自己手生疼，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满是胡渣的脸，不知为何联想起了胡永。他曾经也是如此这般的询问自己是否还记得他，想到这不由的有些担忧。

　　“那天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阳羽发过来的。”小九坐在一边沙发上。

　　阳羽心中不免好奇起来，是失忆前的自己发的。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时候把，那天我抢在警-察来之前接到了阳羽，事后你也去了那里没错吧。”小九打开手机翻找了半天，最终找到了几年前的那条短信递给肖迫看了看，等他看完后收回手机接着说道：“他看着你进了小区才让我开车离开的，出事以后一整天你都没有找过阳羽，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肖迫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小九接着说：“也是那天晚上，阳羽就‘生病’了。我也不知道他那个算不算生病，更像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吧连心跳都没有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就如你所见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愿意说话。”

　　不知为何在小九说起这些时，一股从未有过的罪恶感与愧疚感升入心头，阳羽听得一头冷汗猛地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内心疯狂的想要躲避，似乎不想再听到任何跟‘以前’有关联的事情，像个逃兵一般逃离了这件屋子。

　　那种感觉压抑极了，阳羽躲在洗手间疯狂的用冷水冲洗着脸，看着镜子里那张沾满水珠的脸不知为何越发的害怕起来，恍惚之间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那模样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

　　吓得阳羽急忙回头望去，却发现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隔壁传来争吵声，自己的离开似乎让两人毫无顾忌的吵了起来，阳羽擦干脸推开门走了出去。

　　肖迫：“我们俩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来管？你们捏造了假的死亡证明欺骗我就算了，现在还不允许我带他离开么？”

　　小九：“是，你俩的事情我没什么好插嘴的，可那也得是你们俩！”

　　肖迫：“怎么？几年不见阳羽是娶了你还是怎么的？一口一个不是我们俩难道还能是你们俩么？”

　　小九：“你别在这血口喷人！阳羽离开时候跟我说过不想见你。”

　　肖迫：“你骗人。”

　　小九：“我骗你干什么，那天从xx小区离开的时候阳羽亲口说的，更何况当时你自己也在北京待着，他离开时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而不给你打电话，明显就是为了躲你不是么？”

　　站在门口的阳羽如坠冰窖，以对自身了解来看出了事向来不会躲人。

　　除非……

　　难道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人的事，不然这心中的愧疚是从何而来的，真的像胡永那般无意之间逼死了他么？

　　越想心越乱越想头疼的越厉害，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人无法站立，阳羽顺着墙滑坐了下去。

　　在被疼痛折磨到失去意识之前，阳羽感觉自己又进入了肖迫那温暖的怀抱之中，仿佛避风港一般温柔地收纳了自己所有的痛苦。

　　梦，又是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梦，梦里的自己一个人坐在木椅上，而已经死去的胡永蹲坐在地上照着镜子。

　　胡永转过头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啊。”

　　阳羽难过地说道：“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镜子对你这么重要。”

　　从角落里走出一个少年，一身白色的衣服和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他转过头望着自己笑了笑说道：“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害死别人了，这有什么好内疚的。”

　　阳羽这才看清他的脸，那张脸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少年没有停下脚步，缓缓地走向自己说道：“要我帮你数一数么？哎呀那就太多了……以前那些平民畜生可是没有名字的，非要说的话要算上你的父皇么？”

　　“不需要你跟我多说什么。”阳羽站起身怒斥道。

　　话音刚落阳羽从梦中惊醒，梦里自己居然会说话？医生说过声带并未受损，不能说话可能大多是心理原因造成的，也就是说自己还是有再次张口说话的可能性。

　　阳羽低头望去，自己人躺在床上可手却被床边趴着的肖迫死死搂在怀中，天已经有些黑了。

　　这么让人一直趴着睡也不好，阳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迫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又懒洋洋地低下头，趴在床边撒娇般亲昵着自己的手，嘟囔了句：“你醒了啊，好点了么？”

　　说罢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抬起头看着阳羽说道：“抱歉我忘了你现在不会说话。”

　　阳羽笑着摇了摇头。

　　肖迫抬起手蹭了蹭对方的脸，那真实的触感立即从指尖传递。一瞬间眼泪似决堤洪水一般，最终抑制不住哭道：“真的不是梦啊，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那么大的人却哭得像个孩子一般，阳羽不由得俯下身子轻轻抱住他，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曾经无数次梦到过我们相遇的情景，梦里的你并没有离开我去另一个世界。梦里的你还像我初次遇见你时候一样笑靥如花，是那样的漂亮是那样的光彩夺目，让我移不开双眼想把这世间一切的美好都送给你。”肖迫哽咽道，“我真的感谢过上苍让我拥有了你，可似乎他又无情的跟我要走了你。拜托你这次不要像往常一样，等我醒来后就消失不见。”

　　肖迫：“因为我爱你，所以求求你，留在我身边。”

　　肖迫：“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睡觉，我疯了一样开着车走遍了曾经和你去过的地方，所有可能有你线索的地方我都去过了。”

　　肖迫：“我连夜离开北京又来了杭州，你刚离开的时候我就来过这里，可是他们说你死了……”

　　肖迫：“阳羽，这不是梦吧。”

　　肖迫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直到累到睡死过去手都不肯放开。

　　阳羽摸了摸自己的脸，粘粘的有点湿。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流了这么多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