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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一分情思十分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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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就在这时,一群劲装疾服的刑堂高手提鬼头刀,从地牢通道的的正门蜂拥而来,领头的巨汉一挥钢刀大吼道:“关夫人吩咐!若是有人闯堂立刻格杀连青颜、郑东霆,不留活口!打击一齐上,将他们剁成肉泥!”
“是!”这群劲装到手同声大喝,一时之间地牢大门被人一脚踹烂,汹涌如潮的刀光将连青颜,郑东霆团团围住。
“哇!月侠你们都敢杀啊!”郑东霆双腿一振站起身来,准备和这帮杀手拼命。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冲进门来惊叫道:“门将大人!敌人从后面杀过来了!”
被称为门将的巨汉首领狞笑一声:“来得太晚了,杀!”说着手起刀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他脚下的地板突然噗地一声破裂开来,他魁梧的身书哧溜一声被拖进了裂开的破洞之中,接着又被抛了出来。这个时候,他的四肢已经僵硬,仿佛死了一两个时辰的尸体,只多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犹如一个皮球般地从地洞中弹出来,一对肥胖的手指前戳后点、左冲右撞、东来西去、南北乱晃,不到片刻工夫,冲进地牢的大汉全化为了一动不动的塑像,人人保持着龇牙咧嘴的丑陋样书,或高举钢刀、或作势闪避、或横刀护体、或想夺命而逃,就仿佛中了身神话传说中的定身法。
公审大会之日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来临。这一日丑时刚过,关中刑堂的核心建筑正气厅已经钟鼓齐鸣,上百名浑身披挂的关中刑官手持松油火把整齐排列,将东南西北的大道照得宛若白昼。
顾念风在关中刑堂内一听见这钟声就知道祖悲秋他们已经成功了。
这钟鼓之音是武林盟主召集武林大会的信号,若非出了十万火急的事件,关中刑堂决不敢用此法来召集七大派人士。
果不其然,顾念风稍稍落后半步在他们后面,钟声一响,就能看见他们已经折返回来了。
此时正好和他们撞了个对面。
那些人一发现有人堵在他们的退路上,第一反应就是拔刀相向,还是连青颜及时反应过来,高声道:“各位且慢,来者不是敌人。”
祖悲秋和另一人,一左一右扶住郑东霆,看见是顾念风不由惊喜道:“是顾大侠!”
他们也是听过顾念风的大名的,当下收起了武器。
郑东霆似乎行动不便,由两人搀扶着走,他听到旁边的祖悲秋的惊呼,抬头看了过去。
脸上露出万分复杂的表情,郑东霆从没指望会在这种情况下看见顾念风,他心里存了些希冀,希望顾念风是来救自己的。可转念一想,这里还有一个连青颜,若说他是来救人的,顾念风大概也是来找连青颜的吧?
顾念风微微颔首,向他们点了下头,对连青颜道:“连师弟,有话等会说吧。钟鼓已响,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见顾念风连眼神都没往自己这里瞟上一眼,郑东霆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说不上来的失落。
不到一会儿,突然身边的人换了……
顾念风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扶住郑东霆的另一人的面前,那人很快就识趣地让开位子。让顾念风站在了郑东霆的身边。
情势就变成了祖悲秋和顾念风一左一右地扶住郑东霆继续赶路。
郑东霆愣愣地看着顾念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一直就弄不懂顾念风,也弄不懂自己。明明如此冷漠,可为何要依恋着这冰冷的温柔?就算知道一切都是假象,但却依旧贪求着残酷的温暖。顾念风太复杂,好像自己的想法也太奇怪。
就像现在这样,顾念风虽然扶着他,却没对他说一句话,简直就是无视他。让郑东霆摸不清顾念风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样的。
一行人终于从地道走出了关中刑堂的牢房。
“主事大人已有安排,劳烦二位和我们走一趟,保证私自越狱之事可以安然解决。”一位领头人对连青颜和郑东霆郑重地说。
顾念风知道他们的主事就是关中剑派的新任掌门,关中刑堂不过是关中剑派的堂口,归属关中剑派管辖,多年来关中剑派却被刑堂架空权力,算来这位掌门大概是想借此机会向刑堂的关夫人发威,或者是除去关夫人……
连青颜很信任他的义妹,当下点头应下。
顾念风若有所思地偏过头,终于看向了郑东霆。
刚刚不是他真的想无视郑东霆,不过是心里对于自己犯险的行为还有一点不痛快。
这一看,顾念风不由微微挑眉…
地道昏暗,他也没注意郑东霆的情况。此时但是明白为何郑东霆会需要人扶着走路了。
一道明显的鞭痕落在郑东霆的后颈,露在衣服外面的只有一点,延伸到衣服里面。
顾念风一言不发地突然伸手,双手一分,扒开了郑东霆的衣襟,露出大片的胸膛。
郑东霆呆了,不过只是一怔,他很快回神,连忙尴尬地收拢衣襟。不知为何他下意识不想让顾念风看见自己如此凄惨的样子。
虽然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已足够让顾念风看到了……遍布郑东霆全身上下的犀尾鞭伤和那几处青紫色的杀威棍痕触目惊心,皮开肉绽,看上去惨不忍睹。顾念风甚至还眼尖地看见几处微小的银针留下的痕迹。
这犀牛皮制成的长鞭浸过水后,韧力更强,锋利如钢,仿佛一根钢条,碎骨割肉,残忍无比,乃是极为犀利的行刑用具。
顾念风不怒反笑,他的笑容依旧温柔优雅,一双眸子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关中刑堂正气厅乃是公审武林要犯得重地,自然而然带着惊人得煞气。
厅门分为南北两座,都是极具气势,厅堂占地广阔,方圆二十余丈,厅中依照八卦方位设立八面座席,以供七派八家列席而作。
此刻正气厅南北大门洞开,七大派八大家得与会者仿佛潮水一般从两座门外涌进厅堂,朝着八面座席走去。
这正气厅乃是初唐时期就已经修建得建筑,那个时候武林中占主导势力得乃是当时得八大世家。这八卦席也是专门为他们设立得。后来七大派的势力日渐鼎盛,而昔日的武林旧八大家势力渐渐没落,取而代之的是新兴的八大家。
这些武林世家大半和七大派的渊博极深,所以武林势力也渐渐由七大派八大家平分秋色。
如今新任的关中掌门更是广邀武林新兴的五大帮派势力与会,这列席的顺序更加混乱不堪,所以大家也不在执着何派应该坐何地,八面座席都被七派八家五帮杂坐成一团,就和洛阳擂畔群雄杂坐的场景一样。
天山派长老焦圣楼已经不耐烦地耸然站起,对关夫人高声道:”关夫人,公审本定在今日午时。何况今日之会非武林大会,只是一个例行公事的七派公审,为何要鸣警示锣,击聚英鼓?”
“焦长老请了!”关夫人向焦圣楼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礼,“今日之所以鸣警示锣、击聚英鼓,是因为,昨日三更时分,一批神秘人突然冲入我刑堂地牢,将郑东霆、连青颜从牢房中救走,如今他们下落仍未查明。”
“什么?!”七派八家的首脑同时站起身,个个神情大变。
“关夫人,抱歉!我来迟了!”一个清丽动人的声音突然在正气厅南门响起。
众人纷纷朝南门望去,只见一身墨绿青衫的关中掌门梅清涟迈着轻盈矫健的步伐,施施然从门口走进正气厅中心会场。此时的梅清涟已经去掉了一直遮掩她容貌的墨绿丝巾,露出了她秀丽的容颜。
“梅掌门,你来的正好!”关夫人看庄老半眼,而是转头望向梅清涟,“我正和七派八家五帮的首脑谈到你私放连郑二人、阻挠诸派公审、妄图扰乱中原武林次序之举。”
“关夫人何出此言?”梅清涟冷然问道,“无凭无据、妄加罪名,这在关中剑派刑罚中可是重罪。”
“哼!昨夜二更,掌门在刑堂正门口无端寻衅滋事,和我与副堂主黎赤诚大打出手。将刑堂主力全部引出地牢之外,令闯堂的高手有了可乘之机。此事整个刑堂都可以出来作证,又怎是妄加罪名?”关夫人冷然道。
梅清涟提高了嗓音,朗声道:“笑话,连、郑二人都是自动投案,甘心接受武林公审。早昨日午夜时分,却都随着闯堂者一并逃出刑堂。这岂不是和他们之前所为前后矛盾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感到这一切无法解释,中间似乎存在着重大的隐情。
在一片交头接耳声中,浣花剑派华超老英雄突然站起身,沉声道:“连青颜杀死关兄,关夫人和他大仇不共戴天,如今你执掌刑堂,关中剑派应该把连青颜交给关中总舵看守,否则总免不了瓜田李下之嫌。关夫人不让梅掌门查探连青颜和郑东霆,恐怕是因为你已经动了大刑在他们身上吧?”
关夫人微微一笑:“华老英雄果然重义敢言。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从连大侠入刑堂那日起,我从未对他动过一次刑,若为此言,天人共弃,不得好死!”
见到关夫人神色坦然、誓言狠毒,华超心中一凛知道她并无说谎,不由得点了点头,袍袖一掸,坐回座位。
“你虽然没有在连兄弟上动大刑,却没有少折腾我郑东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北门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却看到所谓的重要人犯郑东霆和连青颜,还有一同出现的顾念风和郑东霆。
“郑东霆!休得胡言,关夫人和连青颜大仇不共戴天,她不对他动刑却对你纠缠不清岂非荒唐!这只不过是凭你的红口白牙造谣生事!”
“哼!这有何出奇?”郑东霆冷笑着朝关夫人看了一眼,“当年我师傅和关夫人乃是一对神仙眷侣,正要相约归隐终南山,谁知道中途我师父因为要是耽搁,抛下已经怀孕的关夫人。关夫人当时孤苦无依、求门无告,不得已之下只能下嫁给关思羽。从此之后,她对师父愤恨难当,一腔怒火发泄到我这个无辜徒儿身上了。这几日她不遗余力,换着法儿的折磨我,有何奇怪?”
顾念风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的关夫人,虽然年岁已经不再年轻,但也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绝色美人,一双灰色的眼睛显露出外族血统,也添了几分邪魅。
“你说她和牧天侯当年是一对?”越女阁长老慕容妍瞪大眼睛惊道,“牧天侯一向薄情寡性,曾经和他艳名一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当年艳名冠天下的‘银针渡劫’…”
“不错,她就是南宫芸!”郑东霆抖手一指关夫人,扬声道。
“南宫芸!”慕容妍的眼皮一跳,咬紧牙关,恶狠狠地望向关夫人,“当年南宫芸击败我南湖慕容山庄百余名高手,夜闯散花坞,盗走我慕容家世代相传的秘笈满天化雨掷金针。为报这不共戴天之仇,我转投越女宫苦练上乘剑法,只盼有一日能将此贼千刀万剐。郑东霆,你可想清楚了,她真的是南宫芸?”
就在此时,另一位老者也猛然站起身,厉声道:“好贼子!”
这老者勃然大怒、须发俱张:“枉我尊你们夫妇为武林盟主这许多年,原来竟是为贼张目!南宫芸、牧天侯二十五年前夜闯太湖,连伤我族数十人,抢走了我欧阳家流传百年的秘籍‘万流归宗’,还将我亲兄弟欧阳洪打成重伤,缠绵病床数月后毙命,今日我欧阳龙就跟你拼了!”
顾念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牧天侯当年的确做了很多犯了众怨的事,几乎都是为了武功。无怪郑东霆做为他的徒弟在江湖上如此凄凉。
“各位!”顾念风扶着郑东霆朝前走了一步,朗声道,“南宫芸和大家当年的恩怨姑且不论。大家今日前来公审大会,乃是为了审理杀关之案,如今是时候将当日连师弟杀死关老爷的真相大白天下了!”
杀关之案乃是十年来武林中最轰动的大案,行凶者乃是仁义满天下的月侠连青颜,受害者是急公好义、有天下楷模之称的关思羽。这两个人都是白道之中数一数二的侠士,为何会自相残杀?其中的隐情真让人想破了头颅。
如今听到与连青颜同出天山玉侠顾念风就要揭开一切谜团,就算是和南宫芸不共戴天的欧阳龙和慕容妍都碍于此情此景,不得不忍下一腔怒火,侧耳倾听。
“顾兄,当日的情景就让我来说明,如何?”郑东霆沉声问道。
顾念风看了眼郑东霆,眼神虽然似乎只是随意一瞥,却像是看透郑东霆所思所想一般洞彻人心。
郑东霆在这样的眼神下,有些别扭,但还是没有改口。他想成为和顾念风并肩的人。而不是像从前一样,只能仰望顾念风。
顾念风微微点了下头,把话语权交给了郑东霆。
“各位!”郑东霆朝周遭的武林人士一抱拳,“当日我和师弟祖悲秋乘夜到徐州分舵打探关爷身死的真相,却让我们和顾大侠一起发现了关爷、叶断魂、党三刀和连兄的四对鞋印。这四对鞋印中,关、叶、党三人的鞋印乃是并肩而立,而连兄的鞋印则是孤零零面对他们。这足以说明当日乃是关老爷、叶断魂和党三刀三人合力血战连兄。而关老爷之所以竟然和太行山寨的贼子联手,正因为他私通太行山,要靠他们支持成为当今天下的武林盟主!最后他才会死在了连兄的神剑之下。”
“关老爷岂会私通太行山,这简直大放狗屁!”关中刑堂有人怒声道,“我看是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关爷一生急公好义,怎会和太行山贼互通生息?你们如此诬陷我家堂主,天下豪杰目光如电,容不得你们放肆!”
“嘿,连兄为了和太行山作对,宁可制造出洛家血案的假象也要鼓舞七派高手兵发太行,他肯定是不会和太行山联手的。能够和太行山联手的只有关爷。”郑东霆沉声道。
“关爷年轻之时,的确急公好义,天下皆知。”一直没有说话的梅清涟此刻突然冷然开口,“但是自从她娶了这位‘银针渡劫’南宫芸,他就开始性格大变。南宫芸不但武功绝顶,而且貌美无双,无论什么男人娶了她都会有朝不保夕之感,害怕它哪一天会离己而去。关爷为了在她的心中占多一分分量,鬼迷心窍一般拼命地攫取权势地位。为了谋夺关中剑派的大权,他不惜毒杀前掌门梅坚梅老英雄,迫害不支持他主持大权的诸位长老。关中剑派在那一年间共有十六位长老莫名身死,八十五个总舵弟子被刑堂以种种名义处死,精英云集的关中剑派从此一蹶不振。”
“关夫人!”关中剑派一位长老厉声道,“当年我们畏惧你和关思羽的势力,不得已才在长安闭关避祸,眼睁睁看着你等害死了梅老掌门一脉的英雄豪杰。如今梅老掌门英魂不散,上天派来梅掌门重拾梅老掌门的遗志清理门户、重整关中。我们长安七老誓死追随梅掌门,一力要将刑堂叛逆捉拿归案!”
“阿弥陀佛,关夫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少林天龙、天岚禅师站起身,同声道。这两位高僧一发话,无疑是宣判了关夫人的罪行。天山、浣花、越女、南海、嵩山的首脑纷纷站起身,人人目光冷厉地看着关夫人。
顾念风对这位梅掌门的忌惮又加了一重,这位长老恐怕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她已经决定就此除去关夫人了。
就在七派高手和关夫人剑拔弩张之时,正气厅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嘹亮粗豪的歌声:“太行云断马行空,男儿生来带刀弓。”
这一片歌声轰隆隆,一瞬间响在终南山东麓千沟万壑之上,端地是声震天地、气势如虹。
“太行山贼来了!”刑堂外的关中弟子报警声四面响起,紧接着惨叫声、惊叫声此起彼伏。
“牡丹花娇倾洛阳,抢上山来做新娘,皇帝老儿若想要,自拎人头献大王!”
“太行山上柯达王,不爱山河爱娇娘。为那青梅竹马伴,长刀一展杀四方!”
声如洪钟的山歌此刻在关中刑堂的东、南、北方纷纷响起,预示着太行山的精兵强将已经三面包围了上来。
就在各派首脑急切地遣派得力弟子到厅外查探虚实之际,一阵更加洪亮的声音从南山镇方向响起。
“少林神拳全打空,越女宫中少英雄。关中没有豪杰辈,浣花只配舞花丛。海南天山无名剑,嵩山杂耍不值钱,唯我太行真好汉,一路送你到黄泉!”
“太行山主柯偃月驾临关中,七派八家五大帮快快出来迎接!”排山倒海的声浪滚滚而来,震得众人的耳膜嗡嗡直响。功力稍差的各派年轻弟子双耳被震得鲜血长流,有几个功力太差,顶不住这一轮锥心刺耳的声浪,竟然被震昏了过去。
“太行山寨居然敢在七派公审之际来捣乱,简直是胆大包天!”少林罗汉堂住持天龙禅师听到太行山的山歌顿时勃然大怒。
唯有一直没有为自己辩护的关夫人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郑东霆、连青颜、顾念风、梅清涟,枉你们自以为看破了关思羽的阴谋,却算漏了我南宫芸的手段。你们以为只有关思羽这个没出息的蠢货能够私通太行山吗?”
顾念风淡淡道:“真正勾结太行山的人,是你。”他说得很肯定,似乎早就料到。
“没错,顾念风,你倒是有点小聪明,可惜已经迟了!”南宫芸笑道。
就在此时,一个粗犷高亢的声音突然从东方传来:“芸儿,我接到你的飞鸽传书后,立刻率领着三十六刀堂的孩儿们一并来了。你是这就跟我走,还是我杀光他们为你出口恶气再走?”
“偃月,你可知道牧天侯已经过了身?”关夫人旁若无人地用千里传音高声回话道。
她的话音刚落,一声撕肝裂肺的厉啸仿佛霹雳炸响,雷霆滚地,轰隆隆地响起。关中刑堂背后的整座山峰都充塞着隆隆的回音。正气厅因为未设窗户,回音更强,无数功力稍弱的门派弟子惨呼着捂着耳朵,满地打滚。
“他死得好轻松自在!这二十年来我走南闯北,足迹踏遍五湖四海,就是要将他擒上山来,分一百日凌迟处死,让他做鬼都后悔对你做过的事。”那声音狠狠地说。
“我心如火烧,便是倾尽东海,也难抚平。”关夫人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化为颤抖的哭声。
“芸儿,说吧,你要怎样才能消气?”那粗豪声音突然变得柔和无比。
“我要看到火海血河、尸骸遍地、天愁地惨、白骨成山。”关夫人面目狰狞地厉声道,“我现在就在正气厅等你。你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就来找我吧。”
“好,芸儿,你等着我!”那清朗的声音柔情婉转地说。
“好你个南宫芸!大家一起上,先杀了她!”太湖世家的欧阳龙勃然大怒,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大吼一声,第一个朝着南宫芸扑去。
“一起上!”长安七老之首庄老也呐喊一声,合身朝着南宫芸扑去。
就在这时,刑堂外人喊马啸,数不清地黑影已经从关中刑堂高耸的围墙外跃上墙头。无数火箭铺天盖地地从四面八方射来,在各个建筑处点起了几十处火头。
“孩儿们,斩草除根,一个不留!”那熟悉的粗豪啸声再次远远传来。
“杀杀杀!”一片喊杀声震动天地,令人为之色变。
“各位,大家立刻退出正气厅!”危机关头,梅清涟突然跃众而出,运功高声喝道,“各位,大家退出正气厅,把南北厅门封死,将刑堂叛徒困在厅内,待我等收拾了来犯的太行山贼,再处置他们。若令他们与太行群盗里应外合,则凶多吉少!”
“言之有理!”天龙禅师、熊振坤、华超、童天奇、魏彪齐声道。
各派首脑看到他们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照做,各自率领本派手下潮水般从南北两门退出正气厅,片刻之间,正气厅中只剩下南宫芸和她的一干党羽。
紧接着,梅清涟一声令下,归附到她麾下的关中弟子们齐心协力“轰”地一声合上了南北大门,并用巨石铁门封死了门。
梅清涟有条不紊地号令着关中弟子到刑堂各个围墙要地死守,片刻之间,太行山寨引起的混乱受到了一定的控制。在她的引导之下,七派八家五大帮的首脑也开始寻找适合防守的所在。
此刻刑堂围墙四周犹如穿花蝴蝶般飞进来数百名麻衣白巾的太行山贼,飘飞的红穗长刀,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火烧在了沸水一般翻腾的刑堂院落之中。
一旁的祖悲秋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因为身上醒目的黑色衣服成了麻衣太行刀客集中攻击的目标,三下两下被人潮冲散。
“师兄,你在哪里啊!救命…”大惊失色之下,祖悲秋双手捧住自己的胖脸,不要命地狂叫着,声音之尖锐凄厉,令人瞠目结舌,连攻向他的太行刀客们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呀…”一道灰色的身影飞到他的面前,旋风般在他周围转了一圈,只听得“嘭嘭嘭嘭”一连串闷响,围困他的十几个太行刀客齐刷刷朝后倒飞而出,每个人或肩、或胸、或臀,分别印着一枚灰色的鞋印。
看到这条灰色身影,祖悲秋喜极而泣,扯开嗓子嚎啕:“师兄…太可怕了,他们怎么见着我就砍啊!就算是杀猪杀羊也要先念个经啊,造孽啊!”
“去!”郑东霆一把将他的肥胖身子摔到自己身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怒其不争,
郑东霆和祖悲秋此刻被困在院墙角落之中,上下左右无法腾挪,郑东霆又无法施展武功,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想出突围的办法。
眼看着数十枚刀尖已经要触到郑东霆的衣角,天边一道晶莹剔透的剑光宛若划破天际的彗星,攸然来到众人眼前。
那些攻到近前的太行刀客还没来得及看清剑势的走向,最南边的一个人就被这道剑光洞穿,没吭声就扑到在地。
出手的是顾念风。
这道剑光片刻不停,一连洞穿数十个山贼的身体,顿时将太行刀阵一往无前的气势打压下去。
只见顾念风一个旋身,左手轻探,行云流水般将脱手剑收到手中,接着优雅地漫空一旋,轻描淡写地割破了两个刀客的咽喉。
顾念风舞剑踩着变化莫测的七星步,一步一个飞旋,月白剑光掀起血浪,瞬间在茫茫刀海中斩出一条血路。
与此同时,南方一条身影划空而至,和顾念风交错而过,剑锋一探,顺理成章地刺入面前最后一个太行刀客的胸口。
“好啊!”看到他们绝妙的剑法,祖悲秋惊喜交集高声喝彩,“天山双侠,好漂亮的夜落星河剑啊……”死里逃生的祖悲秋面对这样的天山神剑只有赞叹的份。
郑东霆看着刀光剑影里配合的无比默契的两人,嘀咕道:“郑爷我也会夜落星河剑啊!”
太难了,那个人如此耀眼,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啊……
郑东霆痴痴看着一身白衣的顾念风,轻叹一声。
爱上那么一个人,他对自己的好大多数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可自己刚好就是贪恋了这虚假的好。自己就这样在虚假与真实中挣扎,他不介意真实带来的痛苦。
顾念风只要付出一分的关心,一分的坦诚,再加一分在意便能让自己感觉已经得到了所有。
然,久念成痴,终这一分,他已得。现在看着顾念风和连青颜比肩而立,他却又有些不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