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爱情，别忘了爱我》猛玛象

16、十五

　　小丽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找工作。
　　我和父亲买了一间很小的房子，是二手房。简单布置一下，就可以住人。
　　有了新的起点，我情愿花光所以的积蓄，我逼迫自己要重新振作。

　　找一个活干。这是我基本的想法。我每天挣钱的目的，只想得过且过，混口饭吃，消磨光荫。
　　每天清晨我都懒得刮胡子和刷齿。蓬头垢面和乞丐没什么两样。
　　尹娜一走进我的房间，就要捂鼻子。床上是从不换洗穿到发黄的背心和内裤，地上则是成堆的烟头和臭气熏天的袜子。
　　她常常来帮助我，实在看不过去，就叫个钟点工来把房间消毒，整理，清洗。让我以为回家时走错了门，还要向冷寂的房间赔礼道歉。
　　一连三个月，都是如此。父亲在麻将桌上自顾不暇，跟本不会管我。

　　我回到天使完全是一次偶遇。
　　我送外卖进商场向里走，而苏兰刚出商场的大门向外走。
　　她没有认出我，在她眼里的王清一，从没有七老八十憔悴不堪的模样。

　　一个笨头笨脑的小贼，瞄准苏兰的拎包，制造了一次合理碰撞的机会。
　　苏兰发觉后叫了一声，小贼拔腿就跑。见义勇为并没有在我的心里形成非追不可的观念，我甚至低下头躲避苏兰求助的目光。
　　她却一眼就在人群中喊出了我的名字，王清一，你怎么在这？
　　我的脸一红，拔腿飞奔。不是追贼，而是逃逸。

　　但是我与小贼奔跑的方向，竟然一致。
　　苏兰喊道，他抢了我的包！
　　我说，知道。
　　快抢回来。
　　好。

　　小偷你别快跑，我看你往那里跑。我高声呐喊，没办法，只好紧追不舍。
　　小贼狡猾异常，脚下一抹就钻进商场后面那一片七扭八弯的胡同，只可惜他不知道我在这一带送过外卖，拐弯抹角了如指掌。
　　我不急不慢地跟在他后面。小贼甩不掉我这个尾巴，心情急燥，开始加快速度。我叫他，你要是跑不动，就把包扔下，只要你扔下包，我概不追究。

　　小贼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说，你跑不过我的，看你脖子上淌的汗那么多，多累呀，真的我没骗你，我在学校练过长跑。
　　小贼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兄弟，你别蒙我，我可不上当。
　　我均匀加速说，你抢的那个包是我老板的，我要是拿不回去，她会炒我鱿鱼。
　　小贼把包攥得更紧了，气喘吁吁汗水一绺绺地从脑袋上披散而下，眼看就要出胡同，迎面飞奔一人，又是一个贼，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青的警察。

　　你猜后来怎么着？这是事后我问苏兰的。
　　表诉事件全部过程时，她说我添油加醋。
　　怎么着？苏兰问，你和他搏斗了？看样子你不是很能打，要不就是你和那个警察并肩作战。
　　我说，说时迟，那时快，我喊了一声抓小偷。那个警察的动作真利落，一个扫膛腿，扑通一声就把我追的小贼给撂躺下了，我们就在一刹那彼此心领神会，我返身就在他追的那个小贼背上揣了一脚。
　　你把自己说的这么英勇，那你怎么会受伤？苏兰问。说着她把我的胳膊上的吊瓶挂在观察室上空的铁钩上。
　　医生给我的胳膊缝了五针。
　　我说，我没吹牛，那个警察不也受了伤吗。说完，苏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闭紧了嘴巴，原因是那个警察胳膊上打着白吊带走进来。他看见我笑了，满眼都是善意的波纹。
　　我生气地质问他，原来你追的不是贼。
　　他说，不是，他是个逃犯。所以在你要把他按倒的时候，他反手给了你一刀。
　　警察加重语气说，他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我说，哥们，以后别这么拼命。他笑笑坐在我的身旁。

　　我就这样认识了一个敬业到顽固的警察，他的名字叫刘阳。
　　刘阳对苏兰说，这是你的包。
　　苏兰说，谢谢。
　　我问刘阳，那个小贼呢？
　　刘阳说，我把他放了。
　　放了？我疑惑地问。
　　刘阳说，他是初犯，没有老婆，家里有一个孩子，下岗在家三个月还没找到一份象样的工作，他对我说，我把包还了，你放我走吧，我没多想，放下包你就走吧。
　　说实在的我很讨厌警察，但是他的这番话让我们彻底成了好朋友。

　　出了医院，我问苏兰，包里少了什么没有？
　　苏兰说，一样不少，但是你以后不准这样，要是真因为我受伤，我可包赔不起你的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现在的医院都是吃钱不吐骨头的李大嘴，你想让我破产嘛。
　　我可没那个意思。我说，我是看你喜欢那个包，才想帮你抢回来。
　　肚子饿了，我请你吃火锅。
　　不去。我说。
　　那你还给我当伙计吧？苏兰真诚地说。
　　于是我又重新回到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