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女情事GL》小楼一夜雨

5、书生情（五）

　　同一间酒楼，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三人，几杯美酒落肚，梁子才笑道：“临别在即，两位贤弟以酒送行，真乃快哉。”
　　顾书萱道：“三载同窗，你我三人又在初识的地方饮酒，真是难得的缘分。”
　　梁子才点头道：“书轩说的不错，你我三人的情谊自是和旁人不同。”
　　杨素心张张口，却不知何言以对，顾书萱只得继续道：唉，只是“此日一别，却不知何时相见。我与杨兄实不愿与子才兄相隔异地。”
　　梁子才有些纳闷，不解道：“一月之后，便是科举，你我学书多年，不就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同为金殿朝臣。”
　　杨素心终于道：“子才兄，我和书轩无心功名，也无法应试。”顾不得梁子才略有些放松的神情，杨素道：“今天相邀，实乃有事相告...”
　　梁子才等着杨素的后话。
　　顾书萱咬咬牙，接话道：“我...我和杨素一般，同为...女子。”
　　‘咚’地一声，梁子才手中的酒杯滑落，翻倒在木桌之上，半晌，梁子才都维持着握杯之状。
　　话已说开，杨素心终于抛开心中的顾虑，也不管梁子才听进去与否，只说道：“你我三人情谊匪浅，我和书萱妹妹愿嫁与你为妻，从此三人同伴，共度岁月。”
　　梁子才惊疑地朝顾书萱看去，顾书萱站起握住杨素心的手，说道：“我心正与素心姐姐相同，从此姐妹相称，不分彼此。”
　　梁子才见对坐的两位，肌肤胜雪，乌发柔美，朱唇檀口，原来这细细一看，这两人确是女子体貌。想来，这三年来，同窗少不得拿他们二人的容貌调笑，原果真是女子乔装，想起往日种种，果然有迹可寻。
　　梁子才兀自遐想，全然忘记回话，直到顾书萱再问，梁子才方回过神来，赶忙起身，深深一揖道：“得两位贤...姑娘青睐，子才三生有幸。幸两位坦诚，子才如梦初醒，自当来日求亲。”
　　“得君允诺，亦是我俩之幸。”
　　三人相约，待梁子才金榜题名，向两人求亲。从此以杨素心为大，顾书萱为小，共为一家。
　　经此一夜，梁子才先行离城。再过二日，顾家和杨家皆派人相接，两人无法，终须分道而行，离别之际，顾书萱眼含泪珠，不舍道：“与姐姐分离，书萱一日都不堪忍受，更何况一月之期如此之长。姐姐远在他乡，书萱恨不能与你相伴。”
　　杨素心也是红了眼眶，仍是安慰道：“你我姐妹之情深厚，又岂在朝暮。”
　　二人临别依依，下人再三催促，二人才松开手，只两人不时转身回头，恋恋不舍。
　　眼见杨素心就要坐入轿中，顾书萱哪里舍得，又朝杨素心那里跑去，两人相拥而泣，好是难舍难分。
　　两家下人瞧了，都暗想这两家小姐果真是好情谊。唯小楠和宁儿面面相觑，只恐二人将男女情误作了姐妹意。
　　两人回家，自是要将婚姻大事提前知会家中父母知晓。
　　杨家虽府有高官，但因是书香门第，也曾是以一届寒门有了今日的地位，因此也不是嫌贫爱富之辈，杨父并不拒绝，只言梁子才若是得金榜题名，便是有真才实学，即是个好相配。
　　顾家几代经商，家财颇丰，唯宅大家大，却无一人仕途有名，世人重农轻商，以仕为重，若是梁子才能得一官职，便弥补了顾老所愿。虽是为小，却也是不辱没了他们顾家。
　　于是，杨顾两家都不反对，只要梁子才科举有名，便是大小登科之时。
　　一月时间，顾书萱和杨素心不像往常喜爱出门，即使偶尔出门，也总是提不起兴致，唯在两人书信送达之日，方眉开眼笑。只是一月时间，两人便消瘦不少，家中父母只以为两人动了情思，害了相思。
　　放榜之期，喜讯传来，梁子才果是有才学的，高中探花，虽是第二，但胜在年纪轻轻，仪表堂堂。皇上颇为高看，立时便让梁子才补了缺。
　　梁子才今日得见天颜，皇上看重，赏赐官位，之后更将有如花美眷，娇妻美妾，他活得二十三年岁，头次感到人生在世，喜乐无限。
　　梁子才虽家中无银，但皇上赏赐，顾家相助，立时便在京中买了宅子。
　　两家挑了个好日子，当是时，梁家红灯蜡烛，彩带遍结，吹锣打鼓，响彻三街。两顶红轿分向而来，又得杨家名头，朝中官员恭贺，真是翩翩少年，正当运时。
　　梁子才喜不自胜，先是迎了杨素心，又是扶了顾书萱，两位红衣嫁娘一左一右，由红娘引着，按部就班，徐徐参拜。
　　大喜之日，百官相贺，少不得每人敬上几杯水酒，梁子才一一谢过，来者不拒。
　　梁子才喝得酩酊大醉，百官才终于放了梁子才洞房花烛。
　　进房之前，梁子才尚有一丝清醒，忙喝了几碗浓茶醒酒，这才由家丁扶着，先是到了杨素心的房中。
　　杨素心红布盖头，端坐床中，听到有人进来，只轻轻一叹。
　　梁子才屏退下人，脚步飘浮，拿了一早准备好的喜秤，走到床前，微微一揖，道：“娘子，子才来了。
　　挑了红盖头，得见芳容，他之前从未见过杨素心女子装扮，梁子才只觉得难用言词形容杨素心之美，而这般美丽的女子在今日成为他的妻子，叫他怎么不生爱怜之情。
　　见杨素心始终低着头，梁子才暗想，妻子一定很是紧张。
　　梁子才坐到杨素心的身边，抓过她的一只手，道：“今日你我二人结为夫妻，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杨素心并不答话，梁子才拿过两杯酒，一杯递给杨素心，道:娘子，我们共饮了此杯，从此夫妻同心。
　　杨素心接过，比之梁子才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杨素心殊无半分喜悦。此时所思所念，唯有顾书萱一人。
　　杨素心独个儿饮了酒水，梁子才微微一愣，却也没多说什么，也自个将此杯饮下。
　　杨素心问:“子才，书萱她…”
　　梁子才以为杨素心是在吃味，在梁子才看来，她们虽然姐妹情深，但丈夫和姐妹，自是丈夫为先。于是道:“虽然你们二人姐妹相称，但如今有了妻妾之分，礼自不可乱。你我夫妻结发，明日我再去见她。”
　　想起杨素心高官之女，下嫁于他，还愿让他同日纳妾，心里不禁泛起柔情，梁子才又道：“素心，有你和书萱二人相陪，我真是于愿足矣。”
　　杨素心轻应一声，梁子才瞧着她的脖颈，终是血气上涌，扶住杨素心的双肩。
　　“娘子，春宵苦短，莫负良时。”
　　红烛吹熄，屋内再无半点声响。
　　“小姐，更深露重，您还是回去吧。”
　　顾书萱红衣未退，呆呆站立，看着屋内。
　　顾书萱不应，宁儿只得再请，若是今夜小姐在夫人新婚之夜，门外久站的事情被某些长嘴多舌的吓人瞧见了，真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小姐在此久站，也见不着杨小姐，不，是夫人，还不如等明日，明日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顾书萱终答:“你说得对，明日…还有许许多多个像今日的明日。”
　　宁儿暗道不好，旁人若听此言，也许会以为顾书萱吃味，然宁儿却知，吃味是吃味，只是吃的却是老爷的醋。
　　顾书萱缓缓道:“宁儿，你说我的決定是不是错了？”
　　然，顾书萱并无要宁儿回答的意思，只最后看了眼房内，说道:“我们走吧，姐姐的好日子我也算是红衣相贺了。”